夏文博方便之後,返回到了包間,坐下抽著煙,有點無聊的聽著盧書記和歐陽明書記的談話,可是,聽著聽著,夏文博的感覺就有了變化,他不由的一下眯起了眼睛,心突閃出一些疑惑和不解中來了。
顯然,夏文博清晰的看到,在自己在尿尿的這段時間裡,包間發生了一點微妙的變化,歐陽明再也沒有了剛才掌控話題,虛無縹緲的模式了,他開始認真的聽取盧書記的話。
「歐陽書記,我這人你也知道的,在農村幹了一輩子,現在總算熬到頭,這些年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老盧啊,我們干工作,不要講那麼多的回報和辛苦!」
「是,是,歐陽書記你批評的對,我這不是想回來以後,繼續發揮點餘熱嗎!」
「你的心情我理解,做了一輩子的幹部,誰都不想無所事事,你的事情我會關注的,對你們這些基層老同志,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放心,我會幫你們的。」
盧書記大喜過望,雖然在外人看來,歐陽明的話是一個並不明確的,含含糊糊的答覆,但對所有官場上行走的人來說,這樣的話就是一種承諾。能不能兌現那不一定,但至少第一步已經到位了。
「謝謝,謝謝!謝謝歐陽書記的理解和關心!」
「不要客氣,都是自己人,另外啊,在旅遊這個項目上,你一定的給我盯緊了,任何不利於項目開展的障礙,都必須給我排除乾淨!」
「是,這點請書記你放心,這個項目的重要性我很明白!」
「嗯,明白就好。」
他們的對話,完完全全和夏文博尿尿前大不相同了,之前,兩人是隔空務虛,沒有主題,沒有內涵的談話,現在就截然不同,他們的狀態變成了認真和務實,盧書記提出了自己的希望,歐陽明書記也回應了他這個期盼,並作出了應有的保證。
兩人從淡然冷漠走到了親密知心,僅僅用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這太出乎夏文博的意料之外,他不知道在這個時間段里,盧書記給歐陽明出示了一種什麼樣的誠意,但毋庸置疑的說,盧書記成功了,他從一個敲詐者,演變成為了一個入伙人。
夏文博嘆口氣,權場中,所有的形勢都可能瞬息萬變,局面扭轉,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特的處事方式,都有自己的不為人知的拿手絕招,在局面沒有走到最後之前,一切都還在朦朧飄渺中,看懂的未必真懂,看對的未必全對,以後啊,自己還是要小心翼翼才行。
可是,就算你再怎么小心,總是難逃暗箭飛出,就在夏文博反省自己,告誡自己的時候,在和他們相隔不遠的那個包間裡,黃縣長正和公安局的局長羅仁中在喝著酒。
他們面前的菜餚精緻而昂貴,但兩人很少去動,碟子裡的菜幾乎都沒有缺少多少,相反,在餐桌的菸灰缸中,堆滿了半截的菸頭。
顯然,兩人的面前出現了一點小小的麻煩,不管是黃縣長,還是公安局的局長羅仁中,兩人都鄒起了眉頭。
羅局長壯碩而高大,眼神犀利,從外面上看,是一個嚴謹而強硬的中年男子。
「黃縣長,這件事情我覺得你還是在考慮一下!」
「考慮什麼?放棄這件事情?我不明白,你怎麼會有這樣的一種想法!」
羅局長沉吟著,眉頭鄒的更緊了。
「黃縣長,我有些質疑這件事情的真正意義!不錯,就算我們一切圓滿,弄倒了夏文博,但這種勝利也罷,成功也罷,對我們並沒有多少實質性的意義!人們常說損人利己最為可恨,但我們做這件事情,損人了,卻也並不利己!」
黃縣長臉色變了變,最後還是強壓住了自己的不快,對這個羅局長,他太了解了,從某種意義上說,這個羅局長不要看他外表威風凜凜,粗狂強硬,實際上,他是一個很小心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會先謀而後動,按清流縣的土話,那就是不見兔子不撒鷹!想讓他冒險,的確是一件很難做到的事情。
"老羅啊!我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是怕歐陽明和袁青玉的報復?還是怕惹火燒身!"
羅局長淡然一笑:「這件事情我是公事公辦,何懼之有啊?問題是我覺得這對你我並沒有什麼意義,夏文博的確是歐陽明他們的嫡系,但他不過是一個小人物而已,無關大局,觸動了他,除了給歐陽明他們更多的警惕,還能有什麼效果呢!」
「此言差矣!我」
黃縣長說了一半的話,便停了下來,他也很矛盾,他並不想給這個關係不錯的盟友講述夏文博對呂秋山的重要性,他相信,只要給羅局長說了呂秋山對夏文博的恨之入骨,羅局長一定會按自己的意思處理好這次涉槍事件。
問題是,黃縣長卻不願意和他分享這個一場隱秘的信息。
在政治博弈中,信息在很多時候,起著關鍵的作用。
「黃縣長,我真不明白,以你的睿智和掌控全局的能力,為什麼要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不休,聽我一句勸,這件事情我們按正常的程序處理,那個村長,我們可以轉為正常的拘留,至於夏文博,我們可以讓檢察院處理。」
「王長順的口供怎麼樣!」黃縣長想暫時緩衝一下,沒有在繼續逼羅局長。
「口供對夏文博很不利,如果這個事情坐實了,夏文博是難逃其咎!」
「嗯,這就好啊,所以說,夏文博也就難逃厄運!」
「不錯,但這一刀我不希望由我們來砍,交給檢察院,我們看熱鬧也成!」
黃縣長搖搖頭:「老羅,你有沒有想過,在分管公安局的袁青玉和分管公檢法的歐陽明的主持下,夏文博難道真的會落入法網!」
羅局長嘆一口氣,對黃縣長的固執,他真有點無語了,這件事情他和黃縣長已經談了兩次,按他的意思,吧夏文博的事情送出來,隨便是個什麼結果,都好於直接和歐陽明發生衝突,特別是一旦按照黃縣長的意思辦了,歐陽明和袁青玉的憤怒就會對著自己而來,相比於黃縣長,自己是最直接的受害人,這種莫名其妙的黑鍋,自己何必去背。
更為重要的是,從目前清流縣的政治局面來看,黃縣長已經被歐陽明壓住的勢頭,接下來在爭奪清流縣一哥的角逐中,歐陽明勝出的可能性要比黃縣長多出不少,這個時候自己毫無意義的去承擔這個得罪歐陽明的惡果,那是不理智的選擇。
所以,他此刻寧肯冒犯黃縣長,也不敢按黃縣長的意思,直接到東嶺鄉去拘捕夏文博。
「黃縣長,我已經說得夠明白了,夏文博怎麼樣,和大局並沒有直接的關聯。所以我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按程序走,案情提交檢察院批覆!」
「糊塗!」
黃縣長終於忍不住的生氣了,一下子站起來,在包間來回走了起來,同時,黃縣長的心中也有了一種哀嘆的沮喪,放在過去,自己在清流縣一呼百應,他羅仁中敢這樣和自己爭論嗎?現在所有人都看懂了自己的劣勢,都看清了歐陽明未來的希望,所有人都開始對自己保持了距離和疏遠,連一向小心翼翼的羅仁中,為這樣一件小小的事情,都要和自己僵持幾天,悲哀,自己的悲哀啊!
羅仁中看到了黃縣長生氣的面孔,心中也有些懼意,可是,在這個風雲變幻,形勢微妙的重要關頭,他必須挺住黃縣長帶來的巨大壓力,抵制住他的要求,不然啊,一旦最後歐陽明上位,自己的好日子也就過到頭了。
「黃縣長,哎,這樣吧,我回去再好好的想想,給我一點時間!」
黃縣長不屑的冷笑一聲,站在了羅局長的面前:「老羅,我們在一起工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怎麼想我能不知道嗎,你這是緩兵之計,王長順的時間拖不下去了,今天要是沒有一個結果,恐怕到明天你手下的人就會到檢察院申請拘留證了吧!」
羅局長被黃縣長看出了心中的打算,只好訕訕一笑。在沉默了十多秒的時間之後,他決定,給黃縣長攤牌,說出自己的想法,這樣的討論沒有絲毫的意義,自己絕不會做這樣的傻事來把自己陷入多未來的險境中。
「黃縣長,我也不想再這樣惹你生氣了,你只要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我可以聽你的,但如果僅僅是你為了出一口氣,就超越常規,讓我用非常手段來直接拘捕夏文博,我真的不敢,也不願意去惹這個麻煩!」
黃縣長的臉上陰晴不定,經過這幾次和羅局長的談話,他也深刻的明白,今天的自己已經不是昨天的自己了,自己虎落平陽被犬欺,龍游淺灘遭蝦戲,自己真的有些鎮不住這個老道,圓滑的羅局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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