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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生難得一見的優柔寡斷了,一手托著下巴,一手繞著耳邊的一縷髮絲打著圈圈。
「小和尚,你吃的多麼?」
這點很重要,她已經養了十足吃貨的董雷了,再加上一個話,早晚她得被吃窮了。
「貧僧不貪口腹之慾。」
好!這點很好!好養活!
顧長生點了點頭,繼續思考。
「小和尚,你可覺得我有何與眾不同之處?」顧長生指了指自己,丫的,這可不是她水仙,她可是真真的與眾不同。
這事兒必須事先問清楚,先不論這屁點兒大的和尚修為高低,得沒得道,事關自身秘密,她不得不問個清楚明白。
萬一她把人領走了,養虎為患了,可怎麼辦?
小和尚本來虛無的眼神終於有了焦點,好巧不巧的停在了顧長生的臉上端詳了一瞬,然後他就笑了,「佛自在心,觀自在菩薩,佛前無你相,無我相,無眾生相,施主又何必執著與自身來去,徒添煩惱絲三千?」
「我不執著於此,難道就沒有煩惱絲三千了不成?」顧長生聞言先是一愣,然後正色對上不戒小和尚,「照你這口氣,你果然知道我的來去?」
「果然。」
「你當真知道?」
「當真。」
「啪!」顧長生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震的一旁的木魚都跟著跳了幾跳,「小和尚,我的來處我自己也知道,既然你由這麼深的道行,能窺得天機,那我也不問來處,只問你一句,我此生可還能從來處來,回來處去?」
西皮的!這尼瑪是十足的高僧啊!雖然人個兒不高,但你改變不了人是高僧的本質!
「我佛慈悲,讓我回去吧!」回去吧,回去她熟悉的世界,回到她親人的身邊去吧,阿門!不是,是阿彌陀佛!
「誠如施主所言,貧僧雖能窺得天機,但事有因果,天機不可泄露。」
「啪!」又是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這下小木魚蹦又高高的蹦了幾蹦,顧長生橫眉豎目,「小和尚,你逗姐呢?這麼老套的台詞在我這不管用,咱換一個。」
不戒小和尚低頭想了想,復又抬頭,一本正經的唱了句佛偈,「阿彌陀佛,佛曰:不可說。」
「啪!」又是一巴掌,「佛就沒說點兒別的?」
「既來之則安之。」
「啪!」再來一巴掌,小木魚蹦了幾蹦,向著大地母親的懷抱奔去了,「小和尚,做和尚要實誠,我不信佛,不信因果,只求一個結果。」
顧長生心中驚濤駭浪般的翻騰,卻強作鎮定的執意要一個回答。
若此生無可期,難道她真的要將希望寄託與來生不成?
她已經莫名其妙的比別人多了一個忘不掉的前生,她要知道,今生,此生,是否還能有望回去!
汗水緩緩滲透背脊,顧長生承認,她緊張了,無比的緊張,雙手扣緊桌板,指甲緩緩深陷,「小和尚,願以吾命,求一結果。」
她這話一說完,饒是不動如山的不戒小和尚眉頭也微動了下。
等待,最是折磨人。
靜寂,更是亂人心。
就在顧長生以為,小和尚不會回她的時候,小和尚卻出聲了。
「春雷初震時分,貧僧與蒼茫山巔得窺天機,占室女星斗沖勾陳,此乃天命。」
對天象什麼沒大研究的顧長生聞言眉頭微蹙,「小和尚,你會說大白話不,咱說的簡單易懂點,可否?」
不戒小和尚嘆了一口氣,「施主,天命如此,你執著的結果自有有果時,安心當下,靜待即可。」
「小和尚,你越說我越糊塗,你這是誠心的不度化我嘍?」顧長生揉了揉眉心,恐嚇,「我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再忽悠我,信不信我把你的無毛腦袋摘下來當馬球踢?」
「施主,無所求不強求。」
「和尚,我終究不是佛。」
「施主,時機未到,強求也是無果。」
「和尚,何時才是你所所謂的時機?」
「貧僧,不知。」
是可忍孰不可忍,聰明如她顧長生,竟然被個沒毛的小和尚忽悠了,你敢信?
「啪!」顧長生一巴掌又拍到了桌子上,一個箭步上前揪住不戒小和尚的後脖頸就把他給拎了起來,氣憤難掩,「丫的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跟老娘扯呼了這麼多,經典的台詞你一句沒拉,說了一遍,有的沒的你添了不老少,咋就沒嘮出一句老娘愛聽的嗑?你這樣跟你老和尚師傅擺攤算命的時候,怎麼能不餓死的?」
「家師並非和尚。」被人拎在手裡,不戒小和尚形容狼狽,可還是申明了句。
「和尚的師傅不是和尚,難道還是道士不成?」橫眉怒視,深覺被忽悠的顧長生心情很不好。
「誠如施主所言。」不戒小和尚極力的撈起了自己的小木魚緊緊抱在懷裡,回的很實誠。
「納尼?」正在虐小和尚的顧長生動作一僵,膛目結舌的指著不戒小和尚,「你是個和尚,對吧?」
「正是。」
「你師傅是個道士?」
「誠然。」
「丫的,你們這是鬧哪樣?掛羊頭賣狗肉?僧道相結合?這也太扯淡了吧?」她遇到的這都是什麼奇葩的組合啊!
有求著賣給自己的將門虎女。
有誓要吃肥的傾城小美妞。
有開青樓的人妖美男……
西皮的,敢不敢來道天雷劈了她?
顧長生炯炯有神的把自己的穿越生涯回憶了一遍,怎麼想怎麼狗血淋漓,這個世界太光怪陸離了,她的認知一次一次的挑戰,一次一次的在升華。
天雷沒來,可是顧長生的腦袋被劈了……
「痛!」走神的顧長生捂著額頭看向元兇。
正是不戒小和尚手裡來不及收回藏好的桑木槌,「丫的,你不敲木魚敲我腦袋幹嘛?」
「施主,誦經已畢,再不走的話,日落之前就下不了山了。」不戒小和尚桑木槌一指外面西移的日頭,不驚不懼,依舊的寶相莊嚴模樣。
顧長生聞言往外看了一眼,果然,時間已經不早,想必兒子聽完經回去找不到她,肯定等的心急了。
「小和尚,我再問你一遍,你是真知道點兒什麼,還是假知道點兒什麼?」瞅了瞅手裡的小和尚,顧長生開口問。
「施主,真真假假,佛都不能分清,何況貧僧?」
「得了!你剛才不是還有模有樣的忽悠我說,時機未到?那好,我跟我走,我倒要看看,到底什麼時候是你所說的時機,花孔雀都能守株待兔,我還不能守和尚待時機?」顧長生一邊說一邊拎著小和尚就往外走。
被人拎著手裡,不戒小和尚雙腳不沾地的被拖著前行,終於有了笑臉以外的別的表情,略侷促,略難堪……
「施主,你放貧僧下來,貧僧自己跟你走。」
顧長生一臉鬱卒,置之不理,依舊拎著。
「施主,你走錯路了,這個路口要往左拐。」
顧長生理都不理他,掉了個頭,繼續走。
「施主,再往前走,就是後山了。「
顧長生睬也不睬他,拐了彎兒,繞回去。
被忽悠的鬱悶,加上靈隱寺的小道九曲迴腸,可是把顧長生給氣著了。
「那位施主擄走了掛單在此的不戒禪師。」
一聲高呼傳來,頃刻之間,十幾個拎著大棒子的武僧擋住了顧長生的去路,架勢擺的十足,虎視眈眈的看著被挾持的不戒小和尚。
「好僧不擋道,給我起開!」心情不佳的顧長生冷喝了一聲,旁若無僧的繼續往前走。
「呔!施主放下不戒禪師,否則休怪和尚無禮。」
幾根大棒子往前一架,齊刷刷的擋在了顧長生的身前。
「吆喝!可不得了,和尚你們不去吃齋念佛,都開始攔路喊打喊殺了?」將拎在手裡的不戒小和尚往前送了送,顧長生氣憤的臉上揚起邪惡的笑,「你們要這小和尚啊?我告訴你們,我覺得這小和尚佛法高深莫測,想請他回家細細討教。」
「不信,你們問他!」
數十武僧齊刷刷的看向被拎的不戒小和尚。
眾目睽睽之下,不戒小和尚抱著小木魚低頭,掩住了無奈的臉色,「眾位師兄不必驚慌,這位施主她沒有惡意,此事本是貧僧種下的因果,自然有貧僧了卻,眾位師兄且自忙去吧,貧僧無礙的,無礙的……」
眾武僧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既是禪師自願,這位施主為何如此做派?」為首的武僧膀大腰圓,腦門錚亮,猶不放心的看著明顯強掠豪奪姿態的顧長生。
不戒禪師年紀雖小,但已通頌佛經萬卷,就連本寺方丈大師都對他禮遇有加,他們怎能坐視他被一個外人欺負了去?
「我的做派咋了?這就是我請佛的標準做派,你們有意見?」顧長生給了不戒小和尚一個算你識趣的眼神,神態愈發張狂。
眾武僧一時失聲。
來往進香的信眾,哪個不是善男信女,他們哪裡見過如此紈絝無禮之人?
「施主莫與他們為難,還是先下山為要。」不戒小和尚見此,徐徐出聲。
顧長生聽了這,張狂的無賴氣息微斂,無視僵掉的眾武僧,拎著不戒小和尚就越過眾人,奕奕然的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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