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弒無絕的調侃之聲,顧長生終於從震驚之中,稍微回神了那麼一點點……
睜著的鳳眸,依舊連眨都沒眨,顧長生木木然的伸手,往自己因為震驚而僵硬的臉上拍了兩巴掌……
好一會兒沒有表情,麻了!
丫的,竟然沒有感覺到疼!
拍完兩巴掌,顧長生木木然的轉頭,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周沐,張了張嘴巴,吶吶的開口道,「妖孽……我好像回家了……我竟然看到了玄幻大電影……」
天啊嚕,誰來告訴她,尼瑪適才她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只是她一時的幻覺而已?
這簡直太震撼了有沒有?
這世界,已經有夠偽科學了,可是,你不論如何,也不能往神話上升華啊!
你有沒有想過一個生在紅旗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無神論者的感受呢?
你這樣顛覆人的認知,是不是也太草率了點兒?
她尼瑪竟然見到了一群神仙在打架!
神仙啊!
那玩意兒不是人杜撰出來的麼?不是古代的統治者,為了標榜君權神授弄出來忽悠無知大眾的麼?
為啥子顧長生此時覺得,她尼瑪也想當無知大眾的一員呢?
被忽悠,總比被真相嚇到來的強啊!
此時此刻,顧長生情願被忽悠!
見自家妖孽沒有反應,顧長生復又木木然的轉頭,看向了弒無絕,鳳眸上的長睫,終於恢復了知覺,眨了眨,又眨了眨,才吶吶的開口道,「弒無絕,告訴我,我剛才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對不對?」
弒無絕聞言,被顧長生這傻呆的模樣,逗的臉上一喜,不過轉眼,他臉上的神色,就恢復了正色,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顧長生被弒無絕這反應,弄得一頭霧水,整個人都不好不好的了,找回了身體知覺的她,堪堪的上前了一步,扯住了弒無絕的一角衣衫,難掩驚悚的開口道,「你這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到底是幾個意思?你倒是說啊,我剛才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對不對?丫的那些到底是什麼鬼?」
而周沐,此時業已回神,宛如神邸的臉上,猶帶著一絲震驚之色的望著弒無絕,很明顯,和顧長生一樣,也在等著他的回答!
在兩人的注視之下,弒無絕微微垂眸,任由白髮垂落,嘆了口氣,緩緩開口道,「真作假時假亦真,假作真時真亦假,真真假假,誰又能真的分個清楚?」
說道這裡,弒無絕的臉上,揚起一抹苦澀的笑意,看著顧長生繼續道,「美人兒,你的眉間,不是棲息著一隻荒古遺留下的神息麼?你應該比所有人都更能身臨其境的明白,這其中真假!」
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弒無絕像是鼓足很大的勇氣一般,沉聲開口道,「沒錯,你們所看到的那些景象,都是真的!那就是荒古之末,諸神之戰的戰場景象!而今,如今這世道,神跡已經凋零,再無蹤跡,縱然是庇佑南疆巴蜀的蟲神,也不過是一縷殘餘的神息而已,沒有神之軀,不復神之能,實際上,已經算不得是真正的神……」
「我的祖先,因緣際會之下,得了這諸神之戰的斑駁記憶,用無上之能,將這零星影像,封印在這無迴路中,關於荒古的一切,已經消失在時間的無垠海中,神跡不在,紀元另開,區區凡人,窺探荒古舊事,溯回往昔,定會被碾碎在時光流河之中,怎麼可能還活著呢?無迴路盡頭,封印著的,正是這不可窺探的往昔,溯回觀看者,必死無疑!」
顧長生聞言,傻了足足有好一會兒,才木木然的轉頭,和自家妖孽對視了一眼,整個人,還有些如遭雷擊的暈眩之感,吶吶的開口道,「所以,我們看到的,是真的了?這世界上,真的有神?」
「沒有!」顧長生的話語才說出口,弒無絕就毫不猶豫的打斷道,「回憶,終究是回憶,過去了,終究是過去了,再難回頭!本城主已經說了,荒古已逝,紀元另開,此間,已無真神蹤跡!」
顧長生聞言,頓時就急了,上前一把就抓住了弒無絕的衣袖,焦急的開口道,「真的沒有了嗎?可是蠻蠻還在,不戒小和尚也還在,他們告訴我,只要能找到神跡,就能復活我的父母,他們說過的……」
弒無絕見此,雪白的長髮掩映之下,驚絕天下的臉上,當即閃過一抹晦暗不明之色,望著顧長生,遲疑的開口道,「顧長生,神跡,或許還有遺留,就像這無迴路上,封印著的斑駁回憶一般,可是,至於遺留的神跡,到底有沒有復生你父母之能,這一點,就算是本城主,也不能給你肯定的答覆……」
「能的!一定能的!」顧長生聞言,當即一臉篤定的開口道,「我不管這個世界,到底如何的光怪陸離,我只知道,這光怪陸離的世界,給了我復生我父母的希望,弒無絕,你博聞強識,知道許多尋常人不知道的事情,可是你也說了,真真假假,誰又能說得准呢?就算是荒古已逝,紀元另開,可是,神終究是存在過不是嗎?我顧長生以前不信鬼神,可是我此時信了,只要,能夠給我一線希望,讓我復生我父母!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去追溯神的蹤跡,總有一天,我會心愿得償,哪怕是溯回往昔,真的必死無疑,那又如何?」
「我連生我育我為我付出一切的父母,都救不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美人兒……」弒無絕聞言,驚絕天下的臉上,當即露出了一抹無奈之色,看向顧長生的狹長眸底,滿是心疼憐惜和欲言又止……
「長生……」周沐也是擔憂的看著顧長生,身後,將她的手,緊緊的握在了手中……
感受到指尖傳來的溫熱,顧長生終於從激動之中,緩緩的平靜了下來,長長的吸了口氣,不再看那石壁結界一眼,轉身往這結界所在的山洞外走去……
「我們走吧!這裡有條無迴路,能夠讓人有去無回,外面也有一條無迴路,我們已經踏在了路上,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一邊往外走,顧長生一邊神態寂寥的開口道。
她想要讓自己的父母死而復生重見天日,是執念!
可是,事情發展到如今,那幕後的翻雲覆雨之手步步緊逼,引他們一路北上,他們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什麼荒古的往昔,什麼諸神之戰,顧長生絲毫不關心,她只活在當下!
神消失不消失,和她有什麼關係?她只關心,這世間,到底有沒有神留下的東西,能夠復生自己的父母!
而今日所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兒!
最起碼的最起碼,她再次確定了這世間,真的不似她曾經生活過的世界,它是真的曾經有神存在過,不是嗎?
既然,神真的存在過,那麼,擁有無上之能的神,或許就真的會留下讓人起死回生的東西,不是嗎?
北蒙之北,神隕之地,女神遺蹟,女神之淚……
傳言,未必是真,可是,既然傳言會起,總歸會有其端倪不是嗎?
無風不起浪,她就要去追逐風的源頭,哪怕是撞的頭破血流!
石壁結界之外的山洞不算長,前後加起來不過幾丈遠,顧長生一路走出來,身形都有些寂寥……
周沐攙扶著弒無絕,跟在顧長生的身後,看到她這個樣子,兩人的眼底,如出一轍的,盛滿了心疼……
可是,有些事情,縱然是他們,也幫不了她!
執念這東西,怎麼說呢,真的不是三言兩語就能開解的,它比心結,更需要系鈴人來結!
而他們,都不是那系鈴人!
走出了山洞,視線頓時豁然開朗,再次沐浴在日光之下,顧長生竟然生出來一種重新活過來的錯覺!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在斷腸崖,不……或許因該說是無回崖下困了一夜加上半天的時間!
無回崖下高樹參天,日光根本就照不進去,光線晦暗的緊,如今再看,這日頭竟然已經過午了!
抬手,攏在眉上,顧長生眨了眨雙眼,極力的消化著在無回崖下的所見所聞,消化到最後,顧長生只得嘆一句:丫的,這操-蛋的世界!
竟然真的曾經有過神啊!
只是不知道這神會不會飛?會不會騰雲駕霧?會不會捏出來個泥娃娃就變成人……
站在日光之下,將自己知道的神話故事腦補了一遍,顧長生這心底,忍不住的吐槽連連!
不過很快,顧長生的目光,就被一群狼狽的身影給吸引了!
說是群,真的有點兒牽強!
隱世世家和嘎達圖,原本真的算得上是一群人,可是眼下呢,忘憂谷走了一遭,無迴路過了一成,死在食人蟻嘴下的,死在無迴路上的,不斷的減員,讓原本的一群人,現在看起來已經寥寥無幾了!
顧長生沒有時間幫他們細數到底死了多少人,而且,明顯的,圍在一起的那些個狼狽人影,也沒有去清點傷亡哀悼一下的意思,因為他們此時,正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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