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散了,夏商身邊多了數道羨慕嫉妒的眼光,同時也少不了一個用感激目光看著自己的綠衣姑娘。
綠衣自稱郭青青,家裡本是遊走在長安周邊的行商,靠山中採藥為生。父親在時還算能勉強生活,熟料新年頭裡父親卻跌下山崖死了,剩下一個小姑娘無力求生,不得已選擇了賣身葬父。
聽了郭青青的遭遇,李洛和徐媛眼中的同情和憐愛更明顯了。女人都是感情用事的動物,雖未表現得太過熱情,但也逃不過夏商的眼睛。
相比之下夏商平靜得多,皺著眉頭拍了拍李洛的肩膀,略帶責怪:「落落,你怎就不跟我商量一下?」
「相公,你看她多可憐,妾身只想幫幫她。相公不也說過要找一個丫鬟麼?這不正合適?」
夏商眉頭皺得更緊:「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看到夏商臉上的憂愁,李洛深色暗淡:「相公,是不是妾身做錯事了?」
夏商沒有責怪的意思,揉了揉李洛的腦袋。
這郭青青身上疑點重重,且來歷不明,如何能貿然讓她侍奉左右?她的衣著可不像是個常年跟在父親身邊奔波的人,而且她說的遭遇也讓人難以相信。況且,人群之中為何偏偏選中了自己?當真是巧合?
這時,姑娘重新搬起了躺著屍體的拖車,朝夏商鞠躬:「多謝恩公,不知恩公住在何處,若信得過小女子,小女子安葬父親後便來尋恩公。」
這麼好看的姑娘,尋常人怕是寧可跟著一起去安葬其父也不願放其離開,誰知夏商卻一本正經地道:「姑娘,你我萍水相逢,不必搭上自己的一生,這點兒錢不過舉手之勞,我從未想過要你侍奉左右,好好安葬了父親,然後去別的地方自己謀生吧。」
郭青青愣住了:「恩公,您是不要我?」
「沒錯。」
這話說得很堅定,也不像之前那麼客氣,夏商認為這樣可以看出此女有無問題。如果她繼續糾纏,便證明其心懷不軌,如果就此離開可證明是自己想多了。
夏商的舉動讓徐媛和李洛都大為吃驚,跟夏商生活久了都會知道,夏商骨子裡的好色可比一般人嚴重多了,這麼漂亮的一個小姑娘白白送到面前都要送走?這算什麼?
尤其是徐媛,她還記得跟小師父一起去城外買種羊的那個夜裡,現在跟那夜相比差距為何那麼大?
「難道是我誤會他了?」
夏商說話之後,郭青青神情落寞地低下了頭,沒有多說,默默地拉著板車越走越遠。
郭青青的舉動出乎夏商預料:「難道是想多了?」
看些郭青青的背影,還有她身後破舊的板車,顯得極不協調。
夏商甩了甩頭,心說這樣也好,免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郭青青在許多人的目光下走了很遠,早已看不見夏商的影子,她身邊還有很多人來詢問願不願意跟他回家。這些人都沒有被理會,當他們繼續糾纏的時候,這些大老爺們得到的是一個冰冷陰森的眼神,詭異莫名,看過之後便讓人不敢再繼續接近。
漸漸的,跟在郭青青身後的人越來越少,直到她悄然消失在人們的視野里之後,她身後的拖車變成了一片枯黃的棕櫚葉。
死去的父親?之事一粒塵埃罷了。
……
夏商三人沿河邊繼續往前,不久便到了雲水閣附近。
沒有了徐媛,雲水閣的生意一如既往地好,可能是春節期間,圍在門前的客人比以往更多。但還是有那個老規矩,要過了雲水閣的測試才行。
好多人都被門口的考題給攔住,大門口也擺上了地攤,有人喝茶,但更多人選擇的是春節傳統的屠蘇酒。
因為徐媛,夏商對雲水閣有幾分興趣,回頭問道:「你不在雲水閣做菜,誰人幫手?」
「東家從外地招來了一個廚子,手藝不錯,這些時候都是她幫忙。」
「那怕是比你差遠了。」
徐媛看了看雲水閣方向,又看了看夏商,忽然好奇心起:「如果小師父感興趣,不如進去坐坐,點兩道菜嘗嘗便知其手藝如何。」
這話有些突然,等到了雲水閣門口才意識到徐媛的真正用意。
這女人根本不是想讓夏商品嘗新廚子的菜,而是想看看夏商廚藝之外的能力。
比如……作詩。
今日,雲水閣進門測驗是一首符合節日的詩,作出之後方能進入。
這只是個小測驗,對詩句的要求並不高,只要切合節日又能簡單押韻便可,所以有些學問的人花點兒時間是不難應付的。
猜到徐媛的小心思,夏商無奈地笑了:「徐媛,你是故意來看我出醜的吧?」
徐媛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回答:「哪有,一首小詩而已,小師父怎會不行?」
夏商撓頭:「你怎麼就知道我一定行?」
徐媛微微偏頭,似入回憶:「小師父還記得去年出城買羊?回城時小師父曾唱的那貴妃醉酒?雖說唱得古怪,但歌詞甚美。比如『不要說誰是誰非感情錯與對,只想夢裡與你一起再醉一回』,又比如『金雀釵玉搔頭是你給我的禮物,霓裳羽衣曲幾番輪迴為你歌舞』。字句簡單又富有韻律,較那些流傳長安的詞曲美多了。我就想啊,小師父是不是除了廚藝精湛,在詩詞也有造詣?平日裡沒機會問,現在難得有此良機,小師父莫要藏拙啊!」
徐媛所說被旁人聽了去,便有一身儒衫的酸書身耀武揚威:「藏拙?無良奸商,一身銅臭,還妄想作詩?」
李洛聽了頓時瞪圓了眼睛,藏在內心深處的公主脾氣即將爆發,好在被夏商一把攔住。
夏商本無興致,怎料這時候會有人伸長脖子出來被打臉,像一切都安排好的似的。
有人做鋪墊,夏商詩興大發,先問說話之人一句:「這位公子,看你風度翩翩,氣勢不凡,定是有學之士,想必入雲水閣的小詩已有了吧?不如念來聽聽?」
「急甚?鄙人詩作心中已成,無奈最後一句還有待斟酌,待我再喝口屠蘇。」
夏商白他一眼,不再多言,上前到雲水閣門前,在書案上空白紙間筆走龍蛇,筆桿子瞬間是上下翻飛。
那書生以為會有什麼驚世之作出現,沒想詩沒寫完,門口守著的雲水閣的店員姑娘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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