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有些痴,腦海中翻來覆去都是夢境與真實的交替。一路同行的賈彧走到前頭,看見公主有些奇怪,清咳一聲:「咳,公主殿下,裡面請。」
李洛臉蛋兒一紅,低著頭踩著小碎步進入廳中,不曉得該坐哪兒,忸怩的模樣哪有半點兒公主的樣子?
李祐也是奇怪:「汝南,你怎麼了?先坐下啊。」
李洛終於坐下了,坐在夏商對面。
賈彧站在公主身後,笑眯眯地解釋:「公主連日昏迷,精神尚有些恍惚。」
一聽這話,夏商思緒一緊,認真地看著李洛。他不是醫生,但察言觀色的本事不差,這一看之下明顯感覺李洛的身子比以前又虛弱了很多,算算時間,這妮子怕是只有四五十天能活了。
不覺間,夏商眼中多了一絲憐憫,柔和的目光落在李洛眼中,讓她有些心慌,低下頭不敢再看夏商。
李祐指了指空位:「賈先生,坐下說話。」
「謝殿下。」
四人同桌,李祐笑著給夏商解釋:「今日夏師傅能逃過一劫,除了本王施以援手之外,還仰仗於汝南妹妹和賈先生在父皇面前求情。若非他二人在父皇面前力保夏師傅,夏師傅就算逃出了大理寺也斷不會像現在這般輕鬆的。」
這倒是夏商沒有想過的事情,汝南公主和賈彧跟自己沒什麼交情,就算有交情也是跟公主的一點酒,這種交情還不至於讓她在皇帝面前力保才對。至於賈彧,那就更談不上交情了。
「對了,我至今還不知犯了什麼事兒?大理寺為何要抓我?」
所有人都愣住了,全都沒想到當事人連這都不清楚。於是李祐又將發生在李洛身上的事情講了一遍,夏商這才恍然。
說到底還是自己運氣背,公主醉酒竟然會被皇上的發現,也難怪會有如此一劫。
之後說到三人為何要就夏商,李祐的解釋是佩服夏商的廚藝,不想夏商慘死。
這樣的解釋肯定是敷衍,李祐絕不可能只因為這種原因就對大理寺出手,其中必有別的原因。
而賈彧的解釋是土豆。
賈彧的真正原因夏商能猜到,肯定是因為當日和吳將軍帶著公主出宮,個人獨自離開後沒有攔住公主飲酒。現在公主飲酒被皇帝發現,他害怕當日的事情被抖出來,故而力保。土豆不過是個光面堂皇的藉口罷了。
最後是李洛,問到她的時候有些奇怪,扭扭捏捏半天說不明白,好不容易說清楚之後卻給人一種欲蓋彌彰的感覺。說什麼不想別人因為自己受牽連。
理由有些可笑,而李洛吞吞吐吐的表達更讓人懷疑,就連李祐和賈彧都不相信。
李祐和李洛年紀相當,看看李洛,又看看夏商,似乎發現妹妹對這個小廚子有些不一樣,嘴角泛起一絲詭笑。朝賈彧揮揮手:「賈先生,隨本王來,本王有東西給你看。」
賈彧有些擔心,因為自己和李祐走了,廳中就只剩下公主和夏商,這樣似乎有些不好:「東西?可是公主……」
「那可是難得一見的高級食材呢!」
一聽跟食物有關,賈彧立即將擔心拋在了腦後。
廳中只剩夏商李洛兩人,桌上玲琅滿目的菜餚沒有的動一下,夏商側臉看著廳外夜色,而李洛卻低著頭玩著自己纖細的手指。雖是表現得淡定,但鼻尖細密的汗珠卻暴露了她內心的小緊張。
「那個……」夏商率先開口,「多謝公主救命之恩。」
緊張的李洛的不小心打翻了酒杯,裡面裝的是清水,卻灑在了她的身上。
李洛站了起來,夏商也趕緊走了過去,幫著一起拍打還沒浸進衣服的水滴。
慌亂中,兩人不知不覺靠的近了,李洛發現之後趕緊後撤,避開了夏商卻也讓場面變得很尷尬。
「那個……我……我該謝謝你。」李洛努力地擠出一句話,臉也更加透紅。
「謝我?」
「嗯,謝謝你的酒。你的酒是我喝過的最好的酒。」
「公主殿下,恐怕你也只喝過我的酒吧?」
「……」李洛無言以對,更不知該說什麼了。
李洛的表現很奇怪,尤其是在夏商看來,前幾次李洛可不是這樣的,那個砍死端莊內心卻有點兒任性的丫頭可是個平易近人敢說敢做的女子,今日怎會如此忸怩?
「公主殿下,如果你真的喜歡,我那兒還有。」夏商打破了尷尬。
李洛一臉驚訝:「還有?你不怕再被抓進大理寺?」
「怕!但若公主喝了我的酒能開心一點兒,那便在所不辭。」
夏商一臉誠懇,一是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二是可憐她的命運。有了這次的捨命相救,這個公主便不再僅僅是個公主了。
聽了夏商的所說,李洛久久說不出話來。直到離開的兩人重新回來,李洛才匆匆坐回自己的位子,輕聲道:「我有空了便來找你,我叫李洛,不叫公主。你……你可以叫我洛洛。」
李祐帶著賈彧回到了廳中,好奇地看了兩人一眼,似笑非笑。
隨後四人有說有笑吃了些,晃眼就到了三更。
李洛在賈彧的護送下回了宮裡,夏桑也該回去了。
李祐親自送夏商走了一條街。
這次的恩情實在是有些大,李祐心裡打著什麼算盤其實不重要,就算知道李祐日後要死在謀反上,自己也沒理由退避,或許自己能夠幫他擺脫命運,這未嘗不是一種報答。
夏商有了打算,分別之際請李祐明日來自家店中嘗嘗小菜。
李祐搶掩喜悅,爽快答應。
回到好吃又道已經深夜,但好吃又道的廳中還亮著燈,大門也是開著的,這叫夏商有些奇怪。
一進屋,方家兄弟和桑桑圍坐一起痴痴呆呆,一個個像是丟了魂兒似的,夏商都已經到了他們面前都沒的一人有反應。
「喂,你們是怎麼的?」
一聲喊,三人終於從失神中回神過來。
方家兄弟看到夏商先是愣了,然後揉了揉眼睛,聲音顫抖著滿是不信:「掌柜的?真的是掌柜的?」
「不是我還能是……」
夏商話音未落,一隻乳燕飛撲懷中,緊緊地纏著夏商的脖子,「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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