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祥雲這會兒也講得有些來電了,不怎麼困了,就點燃了一根煙,在火光明滅中,繼續神忽悠。
「……李天言對黑暗有著深深的恐懼。正因為如此,他的家裡整晚都會開著燈,如果沒有燈光,他根本就無法再黑暗中呆下去,更別說睡眠。
好不容易走過了這段黑暗的路,當他的眼前再次亮起燈光時,才驚覺自己黑色的t恤已經被汗水打透,一陣夜風從轉角平台的小窗中吹來,涼颼颼的,不禁打了個冷戰!
想到剛才那段黑暗的路,他都佩服自己的膽量。這是他二十年來有數的幾次走進沒有燈光的黑暗之中。
這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是尋常的事情,對於他來說卻是一次勇敢的嘗試和歷險!黑暗於他,是恐怖的代名詞!
半個小時後,李天言走進了一家名為「午夜遊魂」的酒吧。這裡,他是常客。
酒吧里的光線也很幽暗,而且也很嘈雜。但是因為人多,所以李天言並不覺得害怕。
&杯碧幽情。」
李天言坐在吧椅上,朝吧檯里的調酒師說道。
&等!」
調酒師一如既往的冰冷麵孔,滿臉的青胡茬在幽暗的燈光下映出深深的陰影。
一杯碧幽情拿在手中,輕輕的搖動,那濃綠幽幽的顏色總能讓李天言想起往事。也可以讓他什麼都不想,徑自沉醉在綠色液體輕輕搖曳產生的虛無中,一會兒呆,或者,好久的呆。
了一陣呆,李天言清醒了一下,在霓虹燈的明暗閃爍下又望了望杯中的酒,像是在緬懷,又像是在告別。
一飲而盡!
冰冷與火辣的味道同時由他的口腔蔓延到胃裡,然後,再擴散到全身。他打了一個哆嗦,臉上泛起一陣潮紅,又慢慢褪去。
頭有些暈暈的,身體暖暖的,如同泡在溫泉里,眼前的一切都變得似真似幻。朦朦朧朧,隱隱約約,飄飄渺渺的感覺。
酒到微醺,飲中佳境!
李天言只有一杯碧幽情的酒量,多則醉,少則醒。一杯恰在半醉半醒之間!他喜歡這種感覺。
唯有這時,他才會忘記對黑暗的恐懼,忘記以往逝去的種種。不開心的,更不開心的往事……或者,他並沒有忘記,只是每當此刻,他都沒有了痛徹心扉的感覺而已。
&以請你喝一杯嗎?」
李天言的思緒被打斷,身邊的吧椅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女人。一個很美很美,美到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喝多眼花的絕色美女。
她紅裙紅鞋,紅紅唇,手裡端著兩杯鮮紅似血的酒,盈盈淺笑,凝視著他。
如果是在野外,或者是一個幽暗的寂靜之處,他會毫不猶豫的懷疑,她本不是一個人!狐妖,或者鬼魂。
而他,每天坐在電腦旁敲打鍵盤,正是寫關於這類女子的故事。他是一個專門寫驚悚靈異懸疑類的作家,或者說,寫手。
相信,每一個作者看到自己故事中虛構的人物,或者類似的人物出現在面前的時候,都會心生驚疑。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夢裡,或者根本就是錯覺!
李天言正是這種心理。所以他會看著眼前的紅衣美女愣。
美女將他手中空空的酒杯取走,將那杯涼涼血紅的酒放在他的手裡。
她的手很涼。若不是感覺非常滑膩柔軟,他會越的懷疑她究竟是不是人類這種尋常的生物。
她好像是的!
李天言不善言談,更不善和女子言談,尤其是一個陌生漂亮的女子。即便是,這個美女邀他喝酒,且主動的和他進行一次小面積的親密接觸。也不足以讓他常揮難言善變,或者,舌燦蓮花。
臉早就紅了,在認識到她可能是人的那一刻。不過卻又沒紅,因為他的臉本來就已被上涌的酒氣再次變得潮紅。潮紅的顏色占據他的整個身體,解他一些窘迫。
美女輕輕含笑,和他碰了一下杯。
&的一聲脆響,他看見美女酒杯中血紅的液體在輕輕的搖盪,搖盪,那血紅的顏色仿佛在輕輕的旋轉……
&喝醉了!」她說。
李天言心中覺得自己沒有醉,可是眼前的世界卻是如此的模糊搖擺。他覺得,她說的或許是對的,他確實醉了。
&送你回家!」
她將他手中的杯子放在吧檯上,攙起他來,向外面走去。世界在眼中晃動,他越相信了她的判斷。他真的是醉了,或許還醉得很厲害。
她將他帶到一輛紅色的跑車旁。血紅色的車,在月光和霓虹的照射下,散著和她一樣魅惑神秘的光芒。
血紅色的車,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以前,都未曾聽說過。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車,都透著一股十分神秘的味道!
她是誰?
&是誰?為什麼要送我回家?」
他的心中清醒,話說出來卻是醉酒的味道。不利落,不清晰。
美女將他扶進車裡,關上了車門,從另一邊上車,啟動離開了午夜遊魂。
&是午夜裡的遊魂。」
她笑得很詭異,看他的眼神也很詭異。讓他覺得自己也變得詭異起來。
他說:「其實,人人都是這午夜裡的遊魂。孤獨,寂寞,無依無靠,沒有歸屬。」
這話他倒是說得非常清晰,可是視野卻依舊朦朧。心中似乎是清醒的,但頭卻昏沉欲睡,卻並不困。
她看了他一眼,很深的一眼。
&很孤獨,很寂寞,覺得自己無依無靠,沒有哪裡是你的歸屬。」
她的話慢悠悠輕飄飄,讓他覺得被放在了雲朵里。她像是在問他,也像是在做著某種分析和評斷。
我是這樣的嗎?李天言自問。答案是肯定的,他確實這樣。那句話是對他真實的寫照和準確的形容。
&確實是這樣的。」他說。
接著又說:「可是,難道只有我才這樣嗎?……我覺得每個人身體裡的靈魂都是這樣的。孤獨,寂寞,無依無靠,沒有歸屬……就像是午夜裡的遊魂,四處飄蕩。看似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可一陣微微的風吹來,便可以將他吹走,甚至,吹散!……或許,有人想要給他擁抱,給他歸屬,給他溫暖,給他依靠。可是他卻是能夠看到,卻無法接觸到的虛影。消散了,就是虛無……他是註定孤獨的,寂寞的,無依無靠的,沒有歸屬的……一抹遊魂。」
他輕輕的說著,似乎是在說別人,卻又像是說自己。無論說的是誰,他的心中都泛起了一股濃濃的失落和酸澀。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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