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場中,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大公子和他對面站著的曾武身上。
曾武的那番話,在大公子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可是,在場卻沒幾個人聽得明白,他們也僅僅只是覺得曾武太過於狂妄而已。
大公子,大家當然是都認識的,可他身邊的少婦,卻少有人知。
省委書記,封疆大吏,自然是位高權重,可在這個國家,惹得起一個省委書記的,還是大有人在。
狂妄是狂妄了,可並沒什麼人覺得曾武狂妄到無邊,不少人也已經猜出了曾武的身份,這位太子爺突然回來,並且以這樣的方式向付村發難,毫無疑問他身後一定站著強有力的支持者。
這樣一來,也就不讓人覺得曾武的狂妄是不知輕重了,相反,很多人都興起了看熱鬧的心思,想要看看這位太子爺跟大公子兩強相遇,究竟誰能占得上風。
看出殯的總歸是不會嫌殯大的,只是心裡總免不了奇怪,為什麼付村還不出面。
站在付村身邊的那個人,也奇怪的很,付村看上去雖然像一個教書先生多過於像一個老大,可付村的鐵腕,也是他深深領會到的。
七爺走後,留下過將幫會交給付村打理的話,那些老人們,當時都答應的好好的,可等到七爺走後,尤其是得到了七爺的死訊之後,除了七爺一直跟著七爺的有限的幾個人,他們深知付村坐在這個位置上才能最大的保障他們的利益,其餘多數人,都暗中開始做些手腳。
這個幫會,是七爺一手打造的,僅僅用了三十年的時間。在這三十年裡,七爺也不知道吞併了多少勢力,那些勢力,七爺還在的時候自然不敢有任何的動作,可七爺走了,他們哪裡耐得住寂寞?
付村逐一找那些暗中挑事者談話,表現的謙和儒雅,甚至可以說是姿態極低。但是這種姿態不但沒讓那些人有所收斂,反倒讓他們覺得付村好欺負,一個個蹬鼻子上臉,以前還偷偷摸摸的,現在倒是一個個旗幟鮮明的站出來表示要自立門戶了。
付村的獠牙終於顯露出來,殺了幾隻雞,震懾了一部分人,剩下的自恃資本雄厚,竟然要聯合起來跟付村比膀子。結果呢?無一例外的都被填了地基,又或者扔進水泥桶,沉到了長江之中。
僅僅用了不到三個月,付村就徹底確立了他的位置,七爺從前如何,他現在依舊如何,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今天來搗亂的人,身份的確有些特殊,七爺的長子,曾武。可即便如此,付村也絕不是那種會將江山拱手相讓的人,更何況,難道這個曾武就不明白,即便付村把老大的位置還給他,他也坐不穩麼?
付村在幫會之中也算勞苦功高,只不過他辦事一向低調,使得有些人不知道他本質上甚至比七爺還要狠厲。之後展現出自己的鐵腕,這才讓幫會上下徹底服氣。
曾武憑什麼?一個從小就跟幫會無關的太子爺,早早的就被送到美國讀書,年紀也不過二十來歲,對於幫會裡的這些堂口老大們來說,完全就是乳臭未乾的毛孩子。別說七爺已經過世,就算七爺還在,他想讓自己的兒子接班,恐怕幫會上下也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服氣。
但是為什麼,付村還在靜觀呢?
大公子沉不住氣了,因為曾武太沉得住氣,曾武一直用一種帶著嘲諷的眼神看著他,看的大公子怒向膽邊生。
「好大的口氣,今天就算是許半生親自前來,也不會如此大言不慚吧?」雖說已經怒極,可大公子還是保持了足夠的理智,富二代官二代,少有那種愣頭青,便是紈絝玩的也是手段,而不是一怒之下就不顧後果。
見自己的侄子在這樣的狀況下還能謹慎的出言試探,少婦不禁微微的點了點頭。
「口氣自然是很大,那是因為實力。至於你說的那個什麼許……許什麼來著?這個人我不認識。你這是在試探麼?我也不怕告訴你,買我那幅張僧繇的畫作的人,是……」曾武一邊說著,一邊走近了大公子,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道:「龍虎山的張天師,道門之尊,像你這樣的紈絝,大概也知道道門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吧?還覺得你能惹得起麼?」
雖然龍虎山張天師的名頭也很嚇人,但聽說不是許半生,大公子還是暗暗的舒了一口氣。
只要不是許半生就好。
龍虎山一貫以道門發祥地自稱,張道陵也的確是天師道的創始人,在道門正一派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可在道門之中,除了太一派這個領袖群倫毫無爭議的第一,其他的,都只能是自居而已。龍虎山自稱道門之尊,茅山自稱道術第一,崑崙也以道門第一大派自居,其他的還有武當、青城、鶴鳴等等。
最關鍵的是如今的龍虎山大不如前,張天師一脈,可算是已經斷了傳承。
建國前,六十三代張天師已經去了寶島,死後他的堂侄接了天師之位,現在已經傳到六十五代,可遠居寶島,大概除了他自己也沒什麼人把他視為天師。而國內龍虎山,建國後就沒有正統天師,之後他的外孫改成張姓,號稱自己是滴六十五代天師,不過也沒什麼人承認,至少在道門之中,大家是都不當其是回事的。
還有就是六十三代張天師的幼子也說自己是天師,當然是六十四代,不過也沒被廣泛承認。但是從傳承上,這個恐怕才是最名正言順的。
不管是這個六十四代,還是那個外戚六十五代,在道門,在整個術數界,其地位都遠比不上茅山崑崙武當,比青城都有所不如,大公子雖然深知修行者的厲害,可卻也並不十分懼怕。
「你說的是哪個張天師?寶島那個,還是那個外戚?又或者是現在停居鶴鳴山的?」大公子也小聲的對曾武說到。
他們的這些對話,外人就聽不見了,也唯有坐在那裡的少婦能夠聽到一些。
閣樓上的付村見二人突然私語起來,立刻回頭對自己的手下說道:「去查一下,他們剛才說了什麼!」
為了保障拍賣會的公平,同時也為了多了解一些這幫達官顯貴的隱私,這個拍賣場裡每一張桌子裡,都安放了竊聽裝置,確保可以錄下與會者的所有交談。付村搞這個,當然不是為了預防今天,可今天卻起到了意外的效果。
手下匆匆而去,不過幾分鐘之後就回到了閣樓之上,帶回來一個耳機,付村立刻戴在耳朵之上。
耳機里,傳來剛才大公子和曾武的對話,付村聽罷,心中一驚。
龍虎山張天師,對於大公子來說算不得厲害角色,可對於付村而言,他哪裡能夠了解那麼多?龍虎山作為道教起源地,至今有天師府,張道陵天師的後人一直居住於此,對於道門只是一知半解的付村,只知道這些修行者都是自己絕對惹不起的人。
如果曾武的那幅畫真的是賣給了張天師,那麼就足以說明張天師跟他關係匪淺,若是有張天師相助,曾武還真不是付村能夠對付的。
付村稍事沉吟,立刻掏出了手機。
許半生的電話他一直都有,但卻從未主動給許半生打過,他知道,許半生是真正的世外高人,自己跟他之間也不過就是數面之緣的關係。或許看在曾文的份上,許半生會年自己一個人情,可這份人情一定要用在最需要的時候,平時沒事,絕不敢打攪許半生。
可是調出了許半生的電話之後,付村卻又猶豫起來。
畢竟自己跟許半生之間的關係,主要是建立在曾七爺和曾文的頭上,而下邊那個,可是曾文的親哥哥,許半生若是知道這是曾武回來,還會不會幫這個忙呢?
可時間由不得他太多的考慮,付村從自己跟許半生有限的接觸來看,覺得許半生還是個很尊重別人的人。曾七爺臨走時將幫會交付村,這是許半生知情的,而且付村自問這大半年來,沒有半點對曾武母子的虧欠,而且這事兒牽涉到龍虎山,或許許半生還是會願意幫這個忙的。
終於,按下了發射鍵,付村心懷忐忑的聽著電話接通音,等待著那頭的接聽。
許半生當然還在閉關,電話在李小語的手裡,她聽到電話響,拿起一看,上邊寫著付村的名字。
對於付村,李小語也是見過的,印象還算不錯,這個人很懂得進退,從來沒有因為認識許半生就胡亂打攪。今天突然來電話,恐怕是有事發生。
不管如何,付村跟曾文的關係都在那裡,李小語便選擇接聽了電話。
「許少!」付村的聲音顯得跟恭敬,但是從中,李小語已經聽出少許忐忑和慌亂。
「我是李小語,半生在閉關,你有什麼事就跟我說罷。」
付村頓時感覺到一陣失望,可卻不敢表現出來,他見過李小語出手,別看她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真要動起手來,恐怕他整個幫會上下都不是李小語一個人的對手。
可是畢竟不是許半生接的電話,付村也不禁有些猶豫起來,這話到底該怎麼說呢。
正當他猶豫的時候,卻又聽到熟悉的許半生的聲音:「是付總啊,有什麼事情發生麼?」
付村大喜,急忙將拍賣會上發生的事情跟許半生說了一遍,許半生聽完之後,簡單交待了一句,他說:「結束拍賣會,跟那位大公子說,我讓他先回去,我會給他一個交待。」
有了這句話,付村徹底放下心來,可是,他卻發現已經來不及按照許半生的話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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