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過半,友朋閣的包間內,楊玄辰和劉四已經到了。
「老爺,這幾日村里商量過了,成立商行沒問題,由俺當首任東家。」
劉四給楊玄辰滿上了一杯酒,繼續說著,「俺們還有個請求,請老爺為咱商行主持大局。」
楊玄辰舉起酒杯和劉四碰了碰。
「沒問題,本官前期幫你們照看著。」
「等商行步入正軌後,就由你們自己經營,遇上決斷不了的事情本官再出出力。」
「商行的名字想好了沒?」
劉四點點頭,「想好了,就叫一鹽行。」
「一心一意只做鹽的意思?」楊玄辰問道。
劉四看著楊玄辰認真地說道。
「對,俺們劉家村的一心只想把曬鹽一事做好,所以就叫一鹽行。」
「村里總共有五十一戶,全都同意叫這名,也全都入了股。」
有了全體村民的參與,未來的一鹽行不僅能夠在分配上顯得更合理,而且還能分散大家的風險。
一鹽行的名字也取的不錯,看來劉家村對製鹽的事情還是非常重視的。
接下來兩人又聊了一些家常,才把富商馬富貴等來。
「對不住對不住,草民拜見楊大人,請大人恕罪。」馬富貴進了門立馬道起了歉。
五月的天還是挺熱的,看著一邊擦著滿頭大汗一邊連連作揖的馬富貴,楊玄辰招呼他趕緊入座。
「想不到是馬老闆親自來清水縣,榮幸之至吶。」
「來來來,舉杯同飲!」
楊玄辰舉起酒杯示意大家一起喝一杯。
一杯酒下肚,馬富貴頓時瞪大了眼睛,「這這是什麼酒?」
說著他又倒上了一杯,聞了聞沁鼻的酒香,咪了一小口,接著仰頭痛飲。
「好!好酒,口感醇厚,回味細膩,敢問楊大人,此酒出自誰之手?」
楊玄辰很滿意他的表現,哈哈一笑,「馬老闆過獎了,這酒是本官和衙門裡的膳房丫頭一起釀的。」
「喜歡就多飲幾杯,回頭本官再送幾壇給你。」
馬富貴也不矯情,道了聲謝,「大人,不知這釀酒的配方和工藝」
商人就是商人,連喝杯酒都想著賺錢,這種人不發財還有誰能發財?
看著一臉希冀的馬富貴,楊玄辰嘴角一勾,「酒的事回頭再談,言大人可是向本官推薦了馬氏商行,不如先說說鹽的事?」
「好說好說,不知我該與誰談?」馬富貴先是看了看楊玄辰,再把眼神瞟向了劉四。
「這位是一鹽行的東家,劉四!」
「本官目前是作為一鹽行的經商顧問,一切事宜本官可以做主。」
楊玄辰向馬富貴介紹了一下劉四,隨口說起了正事。
顧問是啥玩意?馬富貴眼中露出了狐疑之色。
大炎律法里規定了官員不能行商,不過俗話說得好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想必這劉四就是楊玄辰擺在明面上的代理人了。
想到這,久經商場的馬富貴眼珠一轉,熱情地灌了劉四幾杯酒。
「大人,咱清水縣這鹽的產出如何?」
劉四想也沒想,脫口而出,「目前只開墾了百來畝地,每畝地日產千斤海鹽。」
「承蒙陛下恩典,劉家村所制之鹽,可留一成由村民們發起的一鹽行進行對外售賣。」楊玄辰補充道。
「那就是說百畝鹽田,一日可售之鹽有萬斤之多?」
「這量非常可觀了,大人有何想法,不如直說。」
馬富貴想了想,露出了一副勢在必得的神色。
見著劉四想開口,楊玄辰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目前只是萬斤罷了,本官粗略估計,到秋收時分,鹽田應該能擴大到三千畝的大小。」
「屆時,日產可就是天文數字了!」
馬富貴被楊玄辰的話震驚了,三千畝地日產百萬斤吶。
若是自己能吃下這口肥肉,以後馬氏商行必然會成為大炎第一商行。
他的眼神變得熱烈無比,看著眼前的楊玄辰和劉四猶如嫖客見到了花魁,眼中已經被欲望填滿。
「目前大炎各地基本上鹽的售價在三十文一斤,我們向朝廷進貨時,一斤是二十二文。」
「刨去運輸,儲存,人工的成本,我們只有區區兩文錢一斤的利。」
「不知大人給我們的價格會是如何?」
楊玄辰笑著搖了搖頭。
自從和言承海溝通後,又與夫子劉青山書信溝通了一番。
信中,夫子先是表達了大炎兩處鹽池所產之鹽口感不佳,而且成本略貴的事情。
接著又隱晦地講了講建文帝得知海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消息後,有意平抑鹽價的想法。
所以楊玄辰判斷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裡,大炎各地的鹽價會成階梯式下降。
「以目前劉家村的產量,估計馬老闆一家就能吃下了。」
「不過,隨著日產的增加,像馬老闆這樣的糧商就不一定都能吃下了。」
「大炎還有幾家大的鹽商,若是今日我答應了馬老闆,其他幾家再找來,可就麻煩了不少。」
馬富貴為楊玄辰滿上了一杯酒,舉了舉酒杯,「那依大人的意思,該如何?」
「挺簡單的,大炎的每一家有鹽引的商行,本官都準備合作。」
楊玄辰話還沒說完,馬富貴就急了,「大人不可啊,若是這樣操作,和朝廷售鹽有何區別了?」
「當然有區別了,朝廷售鹽是不是和鹽官走得近的商行拿到的貨就多些?」
「其中賄賂問題,腐敗問題是不是就更多了?」
「馬老闆難道從來就沒向吳桂吳大人塞過銀子?」
楊玄辰的一連三問把馬富貴問得冷汗連連。
在大炎行商若是不給官家孝敬點,不管到哪都會處處碰壁的。
馬氏在各州行商,當然也會做一番打點。
馬富貴瞥了一眼楊玄辰,心中已有決斷,既然售鹽之事有他來負責,這好處是肯定要塞的。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金融高管,楊玄辰自然知道馬富貴準備用什麼手段來獲取劉家村手中的鹽。
所以,他決定從一開始就斷了鹽商們的行賄途徑。
「本官認為,與其把銀子浪費在官商勾結上,不如讓鹽農們得利來得更好!」
「我也不和你藏著掖著,朝廷收鹽每斤按十文錢,所以我打算也從十文錢開始。」
「我準備搞一場拍賣,價高者可得清水縣的海鹽配額。」
「言大人已經向各地鹽商發了邀請,不日便會抵達清水縣。」
接下來,在馬富貴震驚不已的眼神中,楊玄辰向他解釋了一番拍賣的規則。
從十文錢一斤開始起拍,交貨周期是一個月。
這樣既能保證鹽價的成本不會太高,又能給足鹽商足夠的利潤。
雖說這樣的做法會對規模小的鹽商帶來擠壓,但是起碼做到了公平公正。
馬富貴心中腹誹,若是按拍賣來收鹽,自己的利潤可就不多了。
正當他表情不斷變化,考慮著是否要再爭取一下私底下的名額時,楊玄辰再次開口。
「馬老闆是咱青州首富,本官聽聞前些年大炎糧荒之時,馬氏商行更是無償捐出了幾千石糧食。」
「本官自然不會虧待了像馬老闆這樣的愛國商人。」
楊玄辰指了指桌上的酒,笑著說道:「這酒,本官自然不會在與別的商行交易,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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