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文十一年,三月二八,多雲。
今日清水縣衙的廣場上擺放了好幾排桌椅。
日上三竿,應會人員悉數到齊,約莫有三百人不到。
半人高的台階上,楊玄辰俯首一揖,「本官楊玄辰,多謝眾位一年來的支持。」
「清水縣一年之內,能有如此變化,離不開大家的努力。」
他雙手微壓,止住了眾人的奉承之聲,繼續說道:「今日是清水縣衙第一次擴大會議。」
「也是本官上任一年來的總結、表彰、批鬥大會。」
「在座的有清水縣衙各房、各班主事,也有四鄉十一村的里正,村長。」
「更有各廠、各坊的廠長及工人代表」
楊玄辰不喜開會,更不喜長篇大論,簡單的一些客套之後,直接切入了正題。
張彪押著幾人來到眾人面前。
「這不是兵房的前主事嘛,犯什麼事了?」
「咦,那不是磚窯廠的副廠長嗎?」
「我焯,你快看,是劉家村的劉根發,他怎麼也犯事了?」
在張彪的獅吼下,眾人漸漸沒了聲音。
「大家仔細看看台階上的這些人!」
「每一個都是管事之人,每一個手裡多多少少都有些權利!」
「他們這些人,雖無殺人放火之過,但卻有貪贓枉法之嫌。」
楊玄辰正義凜然地說了幾句,頓了頓,繼續說道。
「這一年來,行賄、受賄、貪墨,巧取豪奪還是屢見不鮮。」
「本官在這裡向眾位再次重申一遍」
說到此處,凌厲的眼神從縣衙的每一位主事身上掠過,又瞟向那些個裡正、村長等。
嚇得他們渾身一哆嗦。
「從衙役到主事,你們每一人都必須給本官放下身段。」
「我們身為一方父母官,當為百姓著想,百姓就是我們的衣食父母。」
接著他一指跪在地上的幾人,語氣冷冽了下來。
「只要是隸屬縣衙的人,犯事者,罪加三等!」
「其餘人等一律罰徭役一年,髒銀充公!」
楊玄辰話鋒一轉,說道。
「往後的清水縣只會越來越富足,行行業業都會迎來更多的機會。」
「舉個例子,守門的門吏得些賞銀,戶房的胥吏貪點小便宜,本官都能理解。」
「但!凡事過猶不及!」
「這個度,你們要掌握好。」
「本官有無數雙眼睛會在暗處盯著在座的所有人。」
當然了,罰只是一種手段,鼓勵也是必不可少的。
處理了幾個有問題的人之後,楊玄辰拍了拍手,幾車雪花白銀被推上了台。
他換上了如沐春風般的笑容,朝著眾人說道。
「接下來是表彰。」
「一會韋師爺報上名字的人,上來領銀子!」
轟的一聲,縣衙內的聲音如同炸鍋了一般。
楊玄辰很滿意他們的反應。
這種年會發現金的方式,無論是放在現代還是古代,都是一種激勵人心的手段。
尤其在這民風淳樸的時代,被嘉獎的眾人更會為他肝腦塗地。
金錢無疑是收買人心的重要工具。
表彰和嘉獎持續了很久,基本上人人都領到了不菲的銀子。
表現最突出的水泥廠和礦工隊伍更是在月錢方面漲了兩成。
水泥廠廠長張盼鳳在領獎的時候久跪不起,感激涕零。
要不是他大哥張全蛋死拉硬拽的,差點就當場認了楊玄辰為義父。
接下來,韋君智、張彪及三班六房主事輪番上台總結一年來的工作。
會議進行到最後,楊玄辰進行了總結髮言,並交代了新的目標和期望。
「衙內六房接下來的工作尤其重要。」
「本官希望在未來三年內,再也見不到一棟漏屋危房。」
「百姓們頓頓能吃上白米飯,餐餐要有魚有肉!」
「懂什麼是五講四美三熱愛。」
隨後又把各廠、各坊的任務安排了一遍就散了大會。
時間如白馬過隙,隨著清水縣的人口暴漲。
縣城的規模越擴越大。
人口基數多的好處就體現了出來,越來越多的人才被納用,更多的工匠投入到清水縣的發展中。
城南城北相繼落成了兩大工業園區。
城南以重工業為主,有水泥、磚窯、玻璃等廠。
城北以輕工業為主,有神仙居、紡織局、肥皂廠等。
這些產業都是搖錢樹,掌握核心技術的人才都是經過層層選拔的,忠心不用懷疑。
清水縣可謂是人人有活干,人人有錢掙。
靠近莽山的那些所謂的妖土被楊玄辰正了名。
瓜果蔬菜開始了大面積種植,尤其是葡萄園得到了大力發展。
再過不久,神仙居的葡萄酒也能面世了。
這一日,幾位石匠和勘探人員與楊玄辰等人出了北門,泛舟過了紅楓川。
嵐山的一處山坳中,裸露的鐵礦石隨處可見。
望著漫山遍野的原石,楊玄辰有喜也有憂。
鹽鐵之事向來都是國事,若不上報朝廷,必然會招來禍端。
若是上報朝廷,自己又從中間撈不到什麼好處。
正當他望著礦石發愁之際,身旁的周淼淼低聲說道:「哥,嵐山這邊理論上也算清水縣的地界。」
「你的封地里,你可以為所欲為,不用操心過多。」
楊玄辰緊皺著眉頭,搖了搖頭,否定了她的說法。
「淼淼,你不懂,其他資源都好說,但是這是鐵。」
「為何大炎將士出不了海陽關,就與這鐵有關。」
「北遼之地雖是多山,但鐵礦多,兵不甚強馬不雖壯,不過勝在能用於戰事的鐵多。」
「其兵器,鎧甲等,均勝我大炎不止一籌。」
「若朝廷得知我私藏鐵礦,必定會拿我問罪。」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周淼淼把楊玄辰拉到一旁,附耳低語:「哥,我師傅過些日子就回清水縣了。」
「她這次是去尋當初鑄造無鋒之人,前不久已書信回來,說是已尋得那人。」
「當年,他才二十歲,如今也就三十出頭,論冶鐵技藝,大陸無出其右。」
「據說,他能化腐朽為神奇。」
「當年還有一把名刀出自他手,江湖相傳,那刀通體以鐵精鑄成。」
「若是能得此人相助,你說的什麼鋼,應該能煉出來吧。」
對於煉鐵、煉鋼早就在楊玄辰的計劃中,可是他對這方面的涉獵不足,無法以一己之力促成。
急需這方面的人才,所以周淼淼的師傅才會滿天下地去尋當初那位鐵匠。
眼中精光不斷閃爍,楊玄辰思考起其中利弊。
「罷了,就等那位師傅來了再說吧。」
「先派人修橋,打通與嵐山的通路。」
「這片山坳處建一座廠房,用於屯礦冶鐵之用。」
「淼淼,你辛苦些,一定要安排點信得過的人來負責這裡的項目。」
於是,楊玄辰分別寫了兩封信給言承海和劉青山,匯報了嵐山鐵礦一事。
信中把礦藏說小了很多,自然朝廷也就沒有對此事過於刁難,很快便獲得了開山挖礦的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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