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不識字,算數慢,嘀嘀咕咕算了好久,勉強算清了楊柳說的這些,雖然她也知道楊柳說的這些情形不是一定會發生,但確實有可能。
相比之下,在家裡以十二文一斤的價格賣給村里人算是很划算了,眼看著院子現在還圍著那麼些人嚷著要買肉,再殺一頭豬指定也能賣完。
趙氏想通了,也不鬧了,吩咐曹氏他們燒好等會燙豬毛的熱水,她喊上楊滿倉幾個男人便去山頭捉豬。
看著趙氏走在最前頭風風火火的模樣,曹氏笑道:「她三嬸算賬不行,但殺豬這事情倒是做的不錯,今兒要是請屠夫來幫咱家殺豬,還真不能說再殺一頭就能殺的。」
劉氏聞言,也笑著道:「嗯,這樣看來,一頭豬給她二斤肉倒也沒白給。」
屋裡人正嘰嘰喳喳的說著話,突然聽到門口邊傳來喊聲:「奶,嬸子,你們家今兒個殺豬啊。」
眾人抬頭一看,原來是英子來了。
楊柳忙去到門口便把英子迎進屋,笑著回她方才的話:「是啊,英子姐,快過年了,咱們豬圈的豬得殺掉一批才成。」
英子拉著楊柳的手,語氣微嗔:「那咋也沒人叫我,我可以過來給你們搭把手啊。」
曹氏拉著英子在身邊坐下,笑道:「家裡人夠多了,哪還要你忙活啊,你過來玩就得了。」
劉氏看著曹氏和英子這兩婆媳相處的融洽,便笑著跟曹氏打趣:「大嫂,英子要做你就讓她做唄,過不了幾天她就是你自家人了,還這樣客氣做啥。」
說完。劉氏又好似突然想起什麼,問曹氏:「對了,英子和慶豐的婚事到底定在哪一日啊,一直說的過年前辦,也沒告訴過我們具體哪一日,可得早些通知我們才成,到時我和老三家的能早些過來幫忙做活。」
曹氏恍然的拍了下自己的額頭。跟劉氏道:「定在二十六。一直說要通知你們,這不是家裡忙,給忘了麼。」
劉氏點點頭。又接著問曹氏:「那這回還得擺酒嗎,有幾桌,我們要不要提前一兩日把能做的事情做好?」
曹氏想了想,道:「不用提前準備。你們就成親當日來就是,定親的時候咱們都請了村裡的人。這回村裡的人就不請了,就請些親戚和相好的來吃喜酒就成,我估摸著我們這邊是四桌吧。」
說著這事情,曹氏有些不悅的看著英子問:「英子。你那邊有幾桌,你爹娘咋一直也不上門來跟我說這事情呢。」
英子看著曹氏歉然一笑,嘴唇微微蠕動了下。瞧著像是有話要說,但最後卻沒說出來。只是咬了下嘴唇,臉上的神情頗是為難。
明眼人一看便知英子有話要講。
曹氏看了英子一眼,淡淡道:「英子,是不是你爹娘有啥事情交代你啊?」
英子咬著嘴唇看了曹氏一眼,輕聲道:「嬸子,我家裡最近的事情多,我爹娘說讓你有空去我們家一趟,到時再仔細商量一番。」
英子話音一落,曹氏當即落了臉子,看著英子冷聲道:「啥意思啊,這大過年的,就你們家事情多,我們家沒事麼?」
英子沉默了一會,才結結巴巴的出聲:「不……不是,我娘說嫁娶的事情都是男方去女方家裡商量,他們若是主動來你們家說這事情,怕被人笑話。」
曹氏原本就對英子家開口讓他們這邊出錢辦喜事這事情非常不滿,如今見英子爹娘竟然還為這點小事情拿喬,曹氏是徹底怒了。…
她惱火的站起身,指著英子道:「那你們家讓我家出錢給你擺喜酒的時候咋就不怕人笑話呢,而且還偷摸跟慶豐講的這事情。」
提到這事情,英子那邊本就理虧,英子自然不好回話,再加上英子本就不是個會吵架的人,被曹氏問的連話都不干多說半句,只得低著頭站在一邊。
曹氏看著英子這般,心裡更加來氣:「哎,英子,我倒是想問問你,你爹娘這是啥意思啊,對這門親事他們是不是有別的想法啊,要是有,直接說,別這樣別彆扭扭的,我看見這種占了人好處還喜歡拿喬的人就心煩。」
想是英子不滿意曹氏這樣詆毀她爹娘,她抬頭看了曹氏一眼,說話的語氣比方才大聲了些:「嬸子,我娘沒說有意見,這讓你們男方家去女方家談婚事,不是咱們這裡成親的規矩麼?」
曹氏不滿意英子方才的一語不發,更不滿意英子跟她頂嘴,見英子的口氣與方才不同,她心裡的氣更甚了。
她指著英子,不屑的喝道:「你跟我講規矩?成,那所有的事情就都按規矩講,到成親那日,誰家的親戚誰招呼,酒席也分開擺,我還不伺候了呢。」
曹氏說著,便打算一副撂挑子的模樣。
對於英子這事情,雖然楊柳覺得曹氏對英子的態度不正確,但曹氏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
其實依著曹氏平時對著自己家裡人都摳的要死的個性,她能答應給英子家辦酒席出錢已經算是很遷就這門婚事了。
也是說楊家這楊滿倉厚道,再加之楊柳覺得沒必要斤斤計較計較這點點錢,拼力勸曹氏答應了這事情。
平心而論,在一般人的家裡,大多數鄉下婦人還做不到這樣大方。
鄉下人家,沒幾人家裡不重視錢,一文錢都恨不得掰開兩半花,何況這次擺酒席的錢還花不老少呢。
既然曹氏都能這樣遷就了,那英子家裡是不是也該投桃報李一番呢,商量個事情,隨意過來商量不就成了麼,幹嘛還非得打發英子走一趟喊曹氏過去啊。
但楊柳還是本著親戚間大度些的原則,忙伸手拉住曹氏,低聲勸道:「娘,別動氣,有話你慢慢說,英子姐讓你去你就去一趟唄,你要實在不願意去,讓我奶和爹去,成麼?」
曹氏惱火的的揮開楊柳拉著她的手,怒喝道:「不成,我今兒還把話給放在這裡了,這回誰都不准去,英子她爹娘要是不親自過來說成親的事情,那成親這事情就擱在那,願意什麼時候成親都成,我家慶豐是不著急的。」
「大嫂……」
劉氏見鬧得這樣僵,想出聲勸曹氏,但才喊了個稱呼,便被曹氏給阻止了:「今兒這事情你們誰勸都沒用,就算慶豐不娶這個媳婦,我都不會去英子家商量這門婚事,我還非要他們過來不可。」
「那……」黃氏見曹氏堅持,猶豫了一番,便跟英子商量:「英子,你乖,要不你回去喊你娘過來一趟,恰巧咱們這裡人多,在這商量也是一樣。」
英子委屈的看了黃氏一眼,想是不敢再拂黃氏的面子,最後還是答應了:「嬸子,你別生氣,我……我回去跟我爹娘說,讓我娘來一趟吧。」
曹氏見英子鬆了口,臉上也好看了些:「嗯,你娘過來也成。」
英子是個老實人,聽曹氏說了這麼些話,儘管心裡不可能是舒坦的,卻還是回家去喊她娘了。…
英子走後,黃氏嘆了口氣,勸著曹氏:「老大媳婦,你這又是何必呢,錢都出了,還要斗這個氣做啥,這不是為難英子和慶豐兩個年輕人麼?」
曹氏也有自己的道理:「娘,這你就錯了,就是因為我錢出了,我才忍不下這口氣,她英子不是啥國色天香,她家也不是啥大戶人家,我慶豐不是非她不娶,為啥既要我出錢,還要我受氣啊。」
黃氏覺著曹氏這話也有幾分道理,不太好責備,但老人家想到的事情畢竟長遠一些:「要是這回大瓜或者小瓜娶媳婦我必定不會讓你受氣,但這慶豐到底還是不一樣的啊,你這樣鬧到了的話,到時候還不是又會惹來別人的閒話。」
曹氏脖子意昂,一番話說的理直氣壯:「我不怕,我家柳兒早就說了,既然我坐得正,站的直,我就不怕人說,說實話,這事情要是換了我大瓜小瓜,我早就不讓他娶這媳婦進門了,我哪裡會遷就這麼多。」
楊柳無奈的抽抽嘴角,讓她待慶豐和自家幾個姐妹一視同仁的事情,曹氏怎麼都聽不進去,這會又知道說自己坐得正,站得直了,說實話,曹氏在對待慶豐這事情上,還真是有點彎的。
不管怎麼樣,曹氏對待慶豐總要差點,而且不只說表現在內心,就是表面上,只要仔細觀察都能看得出。
就比如說方才說割豬肉的事情,她不削減白向辰那邊的,也不削減四妮的大力那邊的,單單就要削減慶豐家裡的,這明眼人一看就看的出,好在方才都是自家人在院裡,要是有外人,又會被人傳閒話。
黃氏自然也知道曹氏的毛病,沒接著曹氏的話說。
沉默了好一會,她才重重的吁了口氣,實話實說:「哎,我知道這事情也不怪你,也的確是英子家的事情比別人多,你說別人家娶個媳婦簡簡單單,怎麼到他們家了,就這麼多事情呢,為這事情都不知道吵多少回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劉氏聞言,也接著道:「是啊,我也納悶了,我覺著英子爹娘看著是個老實的,不像是有這麼多講究的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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