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我和你一起去找這個黃醫生改處方。」鄭翼晨看完處方單,改變主意,隊也不排了,主動要求和謝華一起去找黃光托。
他們穿過廊道,去往門診二樓的內科診室,一路上鄭翼晨開始詳細詢問謝華的病情。
「阿姨,你感冒幾天了?」
「三天。」
「現在主要是喉嚨痛,流鼻涕,咯痰是吧?」
「嗯,沒錯,還有就是全身都有疼痛感,不過可以忍受,小問題。」
「那你有沒有發燒發熱?」
「沒有。」
「張開喉嚨讓我看一下,嗯,扁桃體有些腫大,喉壁有濾泡,不過沒化膿,只是簡單的發炎。」
「這兩天有沒有出汗?」
「自從感冒了之後,穿很多衣服都覺得冷,沒有流汗。」
「好的,明白了。」鄭翼晨問完後,開始沉默不語,心情有些陰鬱,他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見到一個為他所不恥的含靈巨賊。
謝華則拿出紙巾開始打噴嚏,擦拭鼻水。
在謝華的帶領下,鄭翼晨陰沉著臉闖入黃光托的診室,啪一下直接將處方單重重放在他桌前,手掌拍的通紅,疼痛徹骨。
三十來歲,身材瘦削,如同一根竹竿的黃光托正趁著沒有病人就診的閒暇,嘴叼香菸,斜靠椅背,突如其來的響聲將他嚇了一跳,香菸從嘴角掉落,滑到敞開的衫領內,燙的他四下猴跳,拼命抖動衣服,這才將冒煙的菸頭抖了出來。
突然遭受無妄之災,黃光托覺得十分火大,一雙死魚眼盯著鄭翼晨,冷冷說道:「你是誰?懂不懂禮貌?不知道進來要先敲門嗎?」醫院裡論資排輩的現象十分普遍,他看鄭翼晨年紀小,又穿著白大褂,不由得端起前輩的架子。
「哦。」鄭翼晨伸手拍了幾下門,「這樣是吧?」
「你……」黃光托又準備罵上幾句。
就在這時,站在一旁的謝華咳嗽了幾聲,開口說道:「黃醫生,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休息了,我下去交費,錢沒帶夠,能不能幫我去掉幾種藥?」
黃光托掃了一眼處方單,陰陽怪氣的說道:「大嬸,我給你開的藥都是必須要用到的,如果少開幾種,療效不好,也治不了你的感冒,拖延病情就不好了。」
「哦?是這樣嗎?那我回去帶夠錢再回來交費。」謝華怯生生的說道。
鄭翼晨在旁冷笑道:「黃醫生,你這些話哄騙無知婦孺還行,當著我的面你還說這種話?你開的處方是什麼狗屁玩意?」
黃光托高聲咆哮,口水四濺:「你敢質疑我?你有幾年的臨床經驗?」
「我沒什麼臨床經驗,也沒有處方權。」
「一個連處方權都沒有的醫生,還敢來質疑我這個已經做了七年主治醫師的內科大夫?你腦袋給驢踢了是吧?」黃光托指著鄭翼晨的鼻尖,破口大罵。
「怎麼啦?發生什麼事?」
「好吵啊,黃醫生,是不是有人來搗亂?」
「喂,你們這些病人,不准圍在這裡,不然不給你們看病,聽到沒有?」
黃光托怒罵鄭翼晨的聲音太大,引來了幾個同樣在內科坐診的醫生和圍觀的病人,一個醫生粗聲粗氣斥責那些病人散開,同時對一個明顯最年輕的醫生說道:「小王,你就別湊這熱鬧了,快點回去診室給人看病,總不能所有人都來,每個人坐鎮,主任看到了我們怎麼交待?」
沖在最前頭,早已霸好一個最佳視角準備看好戲的年輕醫生無奈的應了一聲,低頭走了出去。
「光托,發生什麼事了?」那個醫生問道。
黃光托見到自己的同事也過來了,膽色更加壯了幾分,高聲說道:「也不知道這個臭小子到底吃錯什麼藥,我幫人老太太看病治感冒,完了叫她下去拿藥。他走上來指著我鼻子罵,說我的處方狗屁不通,不但治不了病,還會吃死人,傳出去不是敗壞我名聲嗎?」他唯恐天下不亂,添油加醋說了一大堆鄭翼晨沒說過的話。
那個醫生也知道黃光托平日裡風評不是很好,但是當著外人面,他們這些本科室的人自然要給黃光托撐場面,幾個沉不住氣的醫生開始指責起鄭翼晨。
「什麼玩意啊?敢來我們內科搗亂。」
「看你也穿著白大褂,已經是我們醫院的醫生,怎麼這麼不懂規矩?同行不相欺,知道嗎?」
「治個感冒還會治死人?分明就是在污衊我們的醫術!」
「我剛才也聽到了,這小子連處方權都沒有,居然敢質疑一個臨床經驗豐富的醫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你不給個說法,我們就告到院長那裡去,你就等著辭職吧!」
謝華看這群醫生來勢洶洶,心裡已經怯了三分,抓著鄭翼晨的袖口說道:「醫生,要不我們還是走吧,這藥我不改了。」
「阿姨,不怕,今天這藥方,我幫你改定了!」鄭翼晨拍著謝華的手背,以示安慰。
黃光托的心裡樂開了懷,反而開始故作深沉:「算啦,年輕人嗎?誰沒犯點錯,他跟我道個歉,我就原諒他,今天這事就算揭過了。」他嘴上說著原諒,手指還指在鄭翼晨的鼻尖,捨不得挪開。
強忍著將黃光托的手指掰斷的衝動,鄭翼晨冷靜的說道:「要我跟你道歉?休想!你們要說法是吧?好,我就一樁一樁和你們說!」
在他說話的時候,那個明顯是帶頭的醫生已經拿起桌上的處方觀看,眉頭一皺,心下暗道:「這藥確實開的太狠了,宰人也不能這樣宰,難怪被人找上門來,哼,今年的先進工作者,不能算上他,不管怎麼樣,先應付過眼前再說。」
黃光托道:「我自己開的藥,我最清楚,絕對不怕你挑出什麼毛病,你倒說說看。」
鄭翼晨深吸一口氣,將堵在喉嚨許久的話一口氣宣洩出來:「就算我沒有半點臨床經驗,也看出你這張處方的毛病。開川貝枇杷膏,算是對症。你開了銀翹片,又開眾生丸。這兩種藥療效相近,只要開一樣就好。」
黃光托冷笑道:「我開方自然有我的道理。銀翹片和眾生丸療效差不多,疊加在一起更加能發揮藥效。」
「就算你說得對,但是你開這個芬必得是什麼道理?這可是止痛片,難道老太太痛經要你開這個藥止痛嗎?」
謝華紅著臉輕聲說道:「我都絕經好幾年了,沒經可痛。」
黃光托眼珠一轉,說道:「開芬必得,是因為老太太感冒症狀伴有頸項疼痛。」
「放屁!感冒是會有頸項疼痛的症狀,但也不至於痛到要靠止痛片止痛的地步!」鄭翼晨心中怒罵,卻不和他爭辯,又拋出下一個問題:「我剛才問過了,她沒有發燒的跡象,為什麼你要開醫治發燒的日夜百服寧給她?」
「現在不發燒,不代表回去之後不發燒。我這叫未雨綢繆,防患未然。」黃光托不慌不忙的說道。
「魂淡!這種無恥的話也說的出口。」鄭翼晨的怒火又添了三分,拋出最後一個問題:「算你開的這些藥沒問題,我都忍了,可是你最後為什麼要加上一種叫補腎膠囊的藥?感冒是表證,宜清不宜補,你開了補藥給她服用,就會導致表證入里,邪氣深種,引起其他更加嚴重的病症,有你這樣做醫生的嗎?」
「你想開多幾種藥,開貴的藥,我可以理解,沒有人是不愛錢的!」
「可是君子愛錢,取之有道,你開藥起碼也要對症,能治好病,才對得起自己身為一個醫務工作者的良心!」
「你這樣開藥,跟草菅人命有什麼區別?」
「你,不配做一個醫生!」
鄭翼晨積鬱多時的怒火終於按捺不住,噴發出來,盯著黃光托連番炮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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