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翼晨比劃道:「當時應該是這樣跌倒,屁股先著地,再用手撐地緩衝,傷了之後,還休養了比較長的一段時間,你肯定有印象!」
朱麗華見他比劃的動作,迷惘的神情逐漸變得清明,面露喜色,點頭說道:「是,是,是,以前踩著梯子去清洗天花板上的吊燈,一腳踩空摔下來,掉到地上的姿勢和你剛才說的一模一樣。在家臥床躺了半個多月。」
老楊幾口喝完了湯,聽了這話,十分吃驚,愕然望著鄭翼晨說道:「我也記得有這件事,可……那是十年前的發生的事了,你小子怎麼能說得像親眼所見一樣?連我都不知道她摔倒的姿勢具體如何!」
朱麗華用一種欽佩的語氣說道:「沒錯,都已經是十年前受的傷了,連我自己都差點忘了,翼晨你居然能看出來,真是太神奇了!看來我的腰傷交給你治療准沒錯。」
鄭翼晨利用高超的望診技巧,從朱麗華的面相,舌像,還有走路的步態與臀部擺動的違和感,一下子判斷出朱麗華的病因病機,語出中的,順利建立起朱麗華對他醫術的信心。
他鬱悶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有個病患可以讓他出手治療,心裡也是高興,笑著說道:「你當年治療不得當,導致腰部淤血阻滯,平時還不覺得什麼,如果天氣轉冷,或者勞累過度,腰部就會像針扎一樣痛,沒錯吧?」
朱麗華張大了嘴,十分難以置信:「沒錯,所以我每年冬天,都一定要用熱水袋敷腰才能睡個好覺。」
鄭翼晨張口正要說話,老楊端起湯,送到他嘴邊:「先趁熱喝湯,暖暖身子,再給你阿姨治病。」
鄭翼晨伸手接過,一口氣喝完湯,用袖口擦乾淨油膩的嘴唇,開始給朱麗華治療。
他本來想用針灸治療,可是朱麗華每次腰痛發作都是扎針樣刺痛,有了心理陰影,婉拒了這個治療方案,鄭翼晨只好選用推拿手法治療。
由於朱麗華是端坐體位,迫使鄭翼晨要彎下腰給她的腰部推揉點按,彈撥擦摩,一個來回下來,朱麗華通體舒泰,滿面紅光,神采奕奕,他自己反倒要扶著腰叫苦不迭。
朱麗華抓過他的手掌,仔細觀察,鄭翼晨疑惑地問道:「朱阿姨,你在看什麼?」
「我要研究一下你的手掌,構造是不是和我們的不同,怎麼你的手一按到我的腰部,我就立刻能感到輕鬆舒服呢?」朱麗華驚嘆道。
這個婦人樸實的讚嘆對鄭翼晨來說,是最有力的褒獎,他咧嘴一笑:「朱阿姨,你起身走一下看看。」
朱麗華依言起身,小心翼翼來回踱步,步履輕鬆,腰板挺直,也無需用手扶腰,和剛才彎腰蹣跚的模樣有天壤之別,這種突如其來的改變讓她喜上眉梢,對鄭翼晨十分感激。
鄭翼晨卻有些不滿,朱麗華邁動步子時髖骨的活動度依舊有些異常,看來三天前的彎腰起身,還是對她身體造成一定影響,導致她腰骶關節絮亂,要用整脊手法幫她的腰部復位,才能完完全全把她腰部的不適治癒。
只是條件所限,他也無法給朱麗華施行腰部斜扳法整脊,這個手法要求患者呈側臥位。
鄭翼晨也不想叫朱麗華跟他回家側臥沙發給她復位,因為他要考慮到以後總會遇到這種條件有限的情況,別說是張推拿床,就連張凳子都沒有的突發情況,他總不能叫人搬張床過來再給人整脊吧?
思索片刻後,他靈機一動,叫朱麗華停止走動,雙手高舉,掌心向天,抬起頭來,同時身子慢慢後傾。
鄭翼晨雙手按在她腰骶部,不足叫她後傾,將身上的所有重量都壓在鄭翼晨的兩隻手上。
朱麗華身子後仰,彎成弓形,繃到盡頭,再也無法繼續後仰,鄭翼晨這才叫她深吸一口氣。
等朱麗華吸氣完畢,他突然間放開雙手,朱麗華的身子沒有力點支撐,一聲驚呼,眼看整個人就要後仰倒地,千鈞一髮之際,鄭翼晨的雙手再次出現,四指放在腰兩側呈翼狀護住她的腰部,兩根拇指聚氣用勁,用力一頂,只聽「咔嚓」一聲骨響,鄭翼晨聽到這個聲音,知道復位成功,這才將嚇得面無人色的朱麗華扶正,溫言說道:「朱阿姨,好了,你腰部的骨頭有點歪,剛才我已經幫你調正了。至於你腰部的淤血,畢竟是積累了十年,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消散的,我等一下寫張活血化瘀的藥方給你,每天堅持服用,很快就好。」
他拿筆寫好藥方,朱麗華接到手上,問道:「每天要喝幾副?」
「一副藥一天可以煲三次,記得要在餐後服用,活血化瘀藥的藥性大多苦寒,很傷胃的,喝之前肚子裡肯定要墊點東西。」
朱麗華連聲跟鄭翼晨道謝,最後習慣性的問了一句:「多少錢啊?」
「什麼?」
「看病肯定要叫診金啊!」
鄭翼晨眨眨眼說道:「診金你已經付了,一碗熱乎乎的湯,難道還不夠嗎?」
老楊放聲大笑,對朱麗華說道:「你就別和這小子客氣了。」說完遞一根香菸給鄭翼晨,「就算你的湯不夠付藥費,加上我這根煙,肯定夠!」
「還是老楊夠爽快!」鄭翼晨跟著大笑,一整天的陰霾一掃而空,和老楊相對而坐,興致勃勃交談起來。
朱麗華行走自如,不勝欣喜,也不打擾他們兩個爺們的話題,在水龍頭下接了一臉盆水,清洗碗筷和飯盒。
聽到鄭翼晨今天犯小人,被陷害的很慘,老楊斜睥一眼他:「今年是不是你本命年啊?」
鄭翼晨聞言一愣,沉吟道:「沒錯。」
老楊一拍大腿,指著他說道:「很明顯,你沒穿紅褲衩是吧?」
鄭翼晨扭捏一笑:「嘿嘿,我有一套彩虹系列的底褲,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的底褲都有,今天穿的是黃色的內褲。」
「本命年很邪門的,不穿紅內褲出門遇到壞事的幾率很大,你還真別不信,我老婆摔跤那一年,就是她的本命年!」他低下嗓子,故作神秘,「那天,她就是因為沒穿紅內褲才有這場大禍!」
聽老楊說的煞有其事,鄭翼晨已經考慮把彩虹系列的底褲換為深紅系列了。
這場交談一直持續到十點半,朱麗華見天色已晚,開口說要回家,叫老楊不用送她。
鄭翼晨怎麼好意思因為自己的關係導致老楊無法送她到小區門口,急忙起身,和老楊夫婦道別,臨走前朱麗華再三對鄭翼晨表示感激,鄭翼晨不置一詞,只是摸著頭訕笑。
回屋之後,剛打開門,還沒來得及開燈,就著窗口透出的些微光亮,鄭翼晨隱隱看到幾道黑影一閃而逝,從大廳躥向廚房。
他心裡嚇了一跳,以為家裡遭小偷,幾步跨過客廳,衝到廚房,擺好一個攻守兼備的架勢,如臨大敵。
「喵!」廚房窗台邊,幾對泛著祖母綠光芒的貓眼齊齊打量著他,發出一聲整齊的貓叫,聲調一致,仿佛經過事先排練一般。
「原來是貓啊。」鄭翼晨鬆了口氣,緊繃的肌肉和高度戒備的精神鬆弛下來,他發現這群貓中沒有羅賓的身影,四下掃視,大聲呼喚它的名字。
「喵嗚!」羅賓纖細的四蹄支撐著臃腫的軀體,從沙發後優雅而不失莊重地走了出來,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仿佛大夢初醒一般。
鄭翼晨情不自禁鼓起掌來:「好精湛的演技,你是喵星人界的湯姆漢克斯嗎?」,他指著窗台邊那群瑟瑟發抖的貓,「這些貓肯定跟你有關,都已經人贓俱獲了,你還要裝睡?」
羅賓又是一聲貓叫,身子臥倒在地板上來回打滾,憨態可掬,配合它肥胖的身材,喜感倍增。
「魂淡!你還賣萌?不覺得可恥嗎?」鄭翼晨伸手一拍腦門,以手遮眼,不忍觀看。
「喵。」羅賓持續打滾中。
「夠了夠了,你快叫這些貓離開,我就不追究了。」鄭翼晨擺擺手說道。
羅賓這才起身,貓眼微眯,閃著寒光,一聲厲叫,仿佛一個上位者在斥責自己的下屬一般,那群發抖的貓咪如蒙大赦,一個接一個從窗台躍出,不一會兒消失在夜色中。
「羅賓,你可真行,才來這麼幾天,居然發展出一個後宮了,比我能耐多了。」鄭翼晨出聲贊道。
羅賓剛才之所以扮的那麼乖巧,完全是一種被捉姦在床的羞愧心理作祟,現在「姘頭」都離開了,它也恢復了往日的傲嬌,屁股一撅,晃動著尾巴遠離鄭翼晨。
鄭翼晨搖頭苦笑,羅賓在這裡也有一個多月了,和他之間的關係卻一直陷入冰點,有時候他甚至會懷疑這隻貓是不是把自己當成它圈養的寵物,只要高看他一眼就是一種天大的恩賜。
洗完澡後,已經十一點了,鄭翼晨將髒衣服倒到洗衣機清洗,用長毛巾擦拭濕透的頭髮,走進客廳,手機適時響起,原來是曉桐打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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