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夜之後 第一章 地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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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南市。愛字閣 www.aizige.com

    喧囂而擁擠。

    天氣預報顯示晚上還有大雨，陳鋒扶著方向盤不住詛咒，今晚又要不得安生。

    看著手上的大米手機陳鋒忍不住刷了一支穿雲箭，直播間裡，主播微微嬌笑顯得端莊明艷「朋友們不要刷禮物哦，在這裡只是分享我的一些佛法感悟。」

    屌絲們永遠不知道，女神有多努力，為了他們兜里那一點錢，女神有種人設………

    天美富貴隆商超停車場，陳鋒停好自己的三手比壓迪，匆匆趕去頂樓值班室。

    陳鋒是這裡的保安領班，負責夜間的所有安全問題。

    中控室，三面牆都是屏幕。

    「魯億發，你踏馬天天的就知道看娘們，還有沒有點別的事。」陳鋒笑罵一個戴著眼鏡的猥瑣胖子。

    「哈哈，陳哥來啦，要不看娘們我值班老是發困。」

    胖子穿著藍色制服，盯著屏幕一動不動，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我去可以啊。」超短裙，大白腿沒穿絲襪，是個波濤洶湧的白富美。

    中控值班室的幾人都湊過來嘖嘖稱讚。

    「行了行了，兄弟們，看好你們的設備，有問題對講機扣我們。」保安值班室就在中控室旁邊。

    給十幾個弟兄講完話陳鋒揮手道「各就各位，帶好設備換班，馬猴，二狗跟我巡樓。」

    「陳領班，陳領班，五樓珠寶區有情況請帶人過去看看。」對講機里傳來中控室的指令。

    「收到收到，馬上去。」

    「陳領班，樓有好幾個人不舒服，記得去看看。」

    「陳領班樓有人暈倒……」

    「中控室，頻通話。」陳鋒說完，把對講機調到了六頻。

    「你他媽沙幣呀，呼叫各樓層的員工，讓他們看護客人撥打，老子忙得過來嗎？」

    陳鋒有些抓狂，今天是他媽怎麼了？

    五樓周老福珠寶專櫃。

    馬猴眼睛一亮小聲道「陳哥，好像是那個白富美在罵人。」

    「亂說什麼，不得隨便議論客人。」陳鋒朝馬猴眨眨眼，馬猴頓時閉嘴。

    保安嘛，受氣包，出氣筒，走路要躲著客人，說話不能比客人聲大，更不能議論客人。

    白富美少婦正對著一個男人破口大罵。

    「李明軒你這個沒良心的王八蛋，沒有我爸爸你能當上科長嗎？你這個混蛋，為了什麼跟我離婚。」

    那個被罵的青年戴著金絲眼鏡，滿是怒容，臉上毫無血色。

    「夠了，吳晶晶，這麼多年來我為你們家當牛做馬也夠了，你什麼時候拿我當過你的丈夫，在你父母朋友面前被你諷刺挖苦，也就算了，你懷孕三個月一聲不響就打胎，尊重過我嗎？」

    「離婚協議你簽了吧，所有東西都歸你，另外告訴你，我已經辭職了，那個狗屁科長我不稀罕。」

    少婦吳晶晶滿是憤怒和不甘，她當然不想離婚。

    圍觀的幾人議論紛紛，莫衷一是。

    少婦忽然暴怒衝上前辱罵一個女孩。

    「都是你這個賤人，勾引我老公，你這個該死的混蛋。」

    李明軒一巴掌抽在吳晶晶臉上冷冷道「臭婆娘你在這發什麼瘋？」

    吳晶晶怒極反笑，朝身後擺手道「李先生喝醉了，帶他回去。」

    身後兩個保鏢稍顯無奈道「李先生，夫妻之間的事回去再談吧，別讓我們難做。」

    李明軒猛的抬頭，他面色猙獰，瞳孔顯露出詭異的灰白顏色，讓人不寒而慄。

    兩個保鏢驚得止步不前。

    「他現在還是我老公，誰管得著，養你們幹什麼吃的？帶他回家。」吳晶晶不滿的咒罵。

    「各位請不要在這裡鬧事，家務事請回家解決。」陳鋒大概了解一下來龍去脈，開口勸阻。

    「臭保安，一個月幾千塊錢，你裝什麼孫子，邊去。」吳晶晶開口嘲諷儘是不屑。

    「幾位如果執意鬧事的話，我就報警了。」陳鋒懶得跟她廢話，直接掏出手機。

    兩個保鏢上前強行架起李明軒，打算直接帶走。

    此時，商場的燈忽閃了幾下後突然熄滅。

    幾位顧客的咒罵聲不絕於耳，有的人說受到驚嚇，要投訴商場，有的用手機照明順著扶梯下樓。

    「中控室，中控室，去打開備用照明線路，喂喂……」

    陳鋒呼叫數次，無人應答。

    半小時過去了，依舊沒有人應答。

    珠寶櫃檯這裡是重中之重，不能出問題。

    「門崗，門崗，停車場，停車場。」

    對講機里，沒有任何回應。

    「媽的，這群王八蛋死光了嗎？」

    陳鋒不停咒罵像個神經病。

    「鋒哥，我是小劉，李雄他們都瘋了，在吃人，快來救我……啊」。對講機噶然而止。

    中控室出事了，陳鋒心裡一驚，他還指望著監控能把握全局。

    打給經理，手機依然是無人應答的嘟嘟聲，報警救援電話也全部占線。

    陳鋒心頭湧起無力感，他拒絕再往下想。

    「啊，啊，啊。」

    昏暗的商城裡慘叫聲此起彼伏………

    應急燈微弱的光芒下，陳鋒已是臉色慘白。

    作為保安領班，出了問題是會丟飯碗的。

    「啊。」

    保鏢忽然嗷嗷慘叫血流不止，他捂著傷口跑出十幾步倒地抽搐不止，李明軒口中嗬嗬怪叫，嘴裡含著大塊血肉咀嚼，剩下那名保鏢覺得不對勁轉身往樓梯跑去。

    吳晶晶尖叫一聲，撒腿狂奔，李明軒追著她不知道跑哪去了。

    馬猴看得瑟瑟發抖，二狗早沒影了。

    「看他媽你那慫樣，再報警試試。」陳鋒氣不打一處來，狠踢馬猴屁股。

    「鋒哥，一個瘋子不可怕，你你看，全是瘋子……」馬猴驚恐的指著樓下。

    「對對，報報，警。」馬猴掏出手機打了十幾次，信號微弱，全是無法接通。

    陳鋒內心照樣惶恐不安，不過在小弟面前還是要裝一波。

    應急燈昏暗的光柱下，幾個孩子撲在女人身上瘋狂啃食，旁邊躺著的死人猛然坐起開始追逐活人。

    「老公你怎麼了？快起來。」

    「吼。」

    …………

    那些「人」以不能再稱為人，他們面容詭異，膚色蒼白毫無血色，嘴裡不時發出奇怪的低吼。

    撕裂骨肉，咀嚼吞噬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地獄降臨了！

    恐怖的嚎叫聲，哭泣聲，哀求聲，求助聲混合在一起，足以讓和平年代的人們瞬間崩潰。

    「我要回家，回家。」馬猴哭著扔了應急燈，消失在幽暗裡，任憑陳鋒怎麼呼喊也不回頭。

    馬猴不過十九歲，哪見過這個場面，已經嚇得半瘋。

    「媽的，這幫孫子平日裡牛逼吹的山響，真有點事兒跑得跟兔子一樣。」

    陳鋒趴在櫃檯後面，身體輕顫，像被老貓追逐的耗子。

    但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陳鋒忽然想起看過的恐怖電影，心中更是害怕。

    他在預備役部隊受過訓，心理素質還算好，沒有像馬猴那樣直接崩潰。

    可面前的一切實在是匪夷所思，超出了他能理解接受的範圍。

    現在得想辦法保住自己的小命。

    命只有一次，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

    跑路的念頭浮上心間。

    命都快沒了，還管他什麼狗屁商場，要開除就開除吧，大不了保險自己繳。

    陳鋒摸了摸自己的褲兜，車鑰匙在值班室，他又抽了自己兩個耳光，強行鎮定下來。

    「按照電影或者遊戲裡的情節，不就是一幫行屍走肉嗎？們就完了，艹！」

    陳鋒自言自語，想站起來，但發現腿有點軟。

    人在面臨危險的時候就會產生恐懼，而一旦恐懼，身體便不聽指揮，往往死的更快，有機會也抓不住。

    他決定上頂樓拿車鑰匙，部門經理有把武士刀在值班室里時常把玩，拿來做武器最好不過。

    服務員們跟沒頭蒼蠅似的亂跑，早就不知道哪兒去。

    滿櫃的金銀珠寶沒有人看管。

    陳鋒深呼吸一口沖了出去，他記得右邊米處消防栓哪裡有把斧子。

    順利拿到斧子，陳鋒稍稍感到心安。

    他躡手躡腳走向北邊的樓梯，哪裡可以通向樓頂值班室。

    「把你的錢給我，把你的房給我……」陳鋒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周圍立刻傳來幾聲低吼。

    「完了。」陳鋒急忙關掉手機，但為時已晚。

    旁邊店鋪里衝出兩個黑影嘶吼著攔住了去路，包臀裙職業裝正是商場的女銷售，此刻皮破肉爛，口中還在咀嚼血肉。

    陳鋒弓身蓄力，斜舉消防斧然後猛的飛奔躍起劈向女活屍的腦袋。

    勇氣是會消散的，在此之前必須殺出條血路。

    「砰。」

    女活屍的腦袋如爛西瓜一般粉碎，暗紅色液體濺的滿地都是。

    「死了？」陳鋒遲愣有些不適應，畢竟他沒有殺過人，儘管地上的已經不算人。

    另一隻活屍猛撲過來張嘴就咬，倉促間他只來得及用斧柄卡進活屍嘴裡。

    耳邊咯嘣嘣作響，活尸利齒掉落，醜陋噁心的面孔，那刺鼻的血腥味讓陳鋒直欲嘔吐。

    電光火石間，陳鋒膝蓋猛的撞向活屍腹部，片刻後，活屍天靈蓋飛起，倒地抽搐。

    一邊大口喘著粗氣，陳鋒暗自幸自己穿的不是t恤。

    側耳傾聽隱約有低吼傳來，應該在二三樓！陳鋒默默盤算，小心前行。

    「嗒嗒嗒嗒。」

    樓梯口那邊傳來腳步聲，好像有人在來會踱步。

    陳鋒全身微顫，咬牙切齒道「媽的，拼了。」

    他猛的衝進樓梯口，階梯上滿是血跡，牆壁上依稀有幾個血手印，地上的活屍四肢被啃斷，不住用頭敲擊大理石台階。

    陳鋒皺眉，狠狠心，結束了他的痛苦。

    樓頂上細雨濛濛，陳鋒眺望四周，發現市區燈光大多都已熄滅，汽車警報聲此起彼伏，馬路上亂成了一鍋粥，無數人影東奔西跑，東南分局方向槍響不斷，最後突然歸於寂靜。

    陳鋒的心沉到谷底，這座城市已經崩潰，交通堵塞，開車跑路是不可能了。

    雨越下越大，陳鋒走進機房，中控室的門不斷被撞擊，發出砰砰聲。

    活屍不會開鎖在裡邊亂撞，但這種防盜密碼門很結實，撞破頭也不會撞開。

    陳鋒走到微型消防站門口輸入密碼後輕輕敲擊，見沒有任何動靜，他打開門走了進去。

    裡邊急救包滅火器，逃生索，氧氣瓶，等等，還有很多。

    打開鐵皮柜子，裡面赫然有把武士刀擺在哪裡。

    「咔。」

    陳鋒揮刀砍下柜子一角，忍不住嘖嘖讚嘆。

    「真是把好刀。」

    牆壁上的應急燈在小屋裡顯得很是刺眼。

    陳鋒換上嶄新的黑色套裝坐在地上，這種保安服是仿特警制式，功能多，運動性好。

    緊繃的神經放鬆後，有種荒謬不真實感縈繞在陳鋒心頭，殺「人」的感覺更是讓他覺得有些負罪感。

    後怕，噁心，回想起活屍腦袋破碎的樣子，陳鋒不斷乾嘔。

    頹然躺在地上，他覺得自己是個被世界拋棄的可憐蟲。

    陳鋒閉眼不斷安慰自己，一切都是噩夢，黎明時就會結束。

    不知道過了多久，肚子咕嚕嚕作響，陳鋒茫然睜開雙眼，突然狠狠掐了大腿一把。

    「我去，不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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