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狂熱[足球] 第28章 猶豫

    也許巴西隊的確很強,在世界盃上一次又一次的斬獲榮譽。

    可這裡卻依舊只是足球的第三世界。

    在這個世界上，有著數以億計的球迷,可球迷們的視線卻並不聚集在這裡。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不會關注巴西的聯賽，也不會關注南美洲的俱樂部賽事。

    儘管，這裡有著許許多多的好球隊。

    並且在巴西踢球的球員是全世界最繁忙的球員，他們從一月到十二月幾乎從不休賽。

    可大部分人甚至連南美俱樂部杯和南美解放者杯究竟哪個才是更重量級的都毫不知情。

    大部分人也對每年的南美洲冠軍球隊一無所知。

    更多人只關心歐洲的五大聯賽，並且只關注每個賽季的歐洲冠軍杯賽事。

    金球獎的前三名更是每年都只會頒發給在歐洲踢球的球員。

    如果說還有什麼是讓人更為感到沮喪的,那就是……當只在南美踢過球的球員遭遇在歐洲的豪門俱樂部踢球的球員時，解說員會感嘆這名球員甚至沒有在歐洲的土地上踢過哪怕一分鐘的球。並在一詞一句中都透露出他認為兩者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球員。

    人們似乎認為，一名球員如果沒有在歐洲頂級聯賽踢過球，那麼……他就無法被稱之為是世界級的球員。

    這一切的一切都與雷翼所以為的世界完全不同。

    那讓雷翼感覺自己就仿佛是一個被蒙上了眼睛後高空跳水的人一樣。在空中高速的掉落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砸到水面上,直到……那一切的來臨。

    「砰，,！！！！」

    他就這樣被砸進了仿佛水泥一樣硬的水面。突如其來，不知所措。

    【從明年的春天開始，我會為意甲的國際米蘭效力。快點長大吧，我會在歐洲等著你。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們還能有機會再為同一支球隊效力。】

    這是多明戈斯在雷翼離開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那讓雷翼一直到走進自家的家門都久久不能回神。

    「兒子回來啦！媽媽今天做了好多菜！快來看，都是你愛吃的！！」

    當雷翼走進家門的時候，他聞到了讓他整個人都感覺放鬆了下來的，食物的香味。他的媽媽為他做了很多他一個人在聖保羅時所從不會做的豐盛晚餐。可雷翼卻是一點都不覺得餓，他顯得有些迷茫的看向他的媽媽，似乎是想要從對方那裡得到許多問題的答案。

    「你的三叔，姨媽，還有好多家裡面的親戚昨天都打了長途電話給我！和我誇你踢球踢得好！誇你是個好樣的！他們還說，贏了這場，你明年能代表國家隊去踢世界盃了！你看媽媽今天特意煮了小排湯給你喝！還有油爆蝦！」

    雷翼的媽媽擦了擦手，然後解下了圍裙，心情很是不錯的把菜端了出來。看見雷翼悶悶不樂的樣子，雷媽媽還以為是自己先前沖雷翼發的那通火讓這個小氣的孩子還沒忘記。於是在雷翼幫忙擺好了碗筷之後笑了笑的說道：

    「小翼還在生媽媽的氣呢？媽媽向你承認錯誤，你平時訓練已經很忙了，我不應該還總是讓你教我葡萄牙語，一個問題問你很多遍，你解釋得慢了就要說你態度不好，還要罵你。也許你那個球隊裡的朋友說的是對的，媽媽應該去找到聖保羅的華人社團，去他們那裡報班學葡萄牙語。」

    「我……我沒生你的氣。多明戈斯說了，人是群居動物，讓你總是一個人在家裡，不好。你也得在這裡找到朋友才會過得開心。」說著，雷翼坐了下來，並在沉默了許久之後才抬起頭來問道：「媽，你說……去歐洲踢球怎麼樣啊？」

    雷翼的媽媽聽到這個問題之後眼睛一下就亮了，很急的問道：「有歐洲的球隊要買我們家小翼嗎？」

    「不，不是的。是多明戈斯，我的那個朋友。他說他開春就要去歐洲踢球了。」

    「哦……」雷媽媽拉長了語氣，那是仿佛嘆氣一樣的語氣。接著她又說道：「那你可得好好恭喜人家了。能去歐洲踢球當然是好事。這說明人家的確覺得他踢得好。」

    【這說明人家的確覺得他踢得好。】

    又是類似的話語，雷翼媽媽的這句話當然能讓雷翼明白，他的媽媽也認為，在巴西踢球的球員會比歐洲的差了許多。雷翼並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若有所思的扒起了飯，連他媽媽對他說著要他明天陪自己去買點東西的話語都沒聽進去。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的下旬了，只又過了兩周，這個賽季的巴西甲級聯賽就結束了。而多明戈斯也正式的離開了巴西聖保羅，轉會去到義大利甲級聯賽的國際米蘭。

    他不是第一個離開家鄉去往歐洲踢球的巴西球員。

    當然，他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並且他還是巴西球員中極為幸運的一個，因為他能夠直接去到義大利甲級聯賽，去到意甲聯賽的北方三強豪門球隊踢球。除他之外，還有太多太多以踢球為生的球員在那些不會受到世界足壇關注的聯賽中懷抱著夢想苦苦掙扎。

    在多明戈斯登上去往歐洲的飛機時，雷翼去到了機場送他。並且雷翼還帶上了他媽媽從華人街買來的綠豆餅送給多明戈斯，讓他能夠在飛機上嘗嘗來自中國的糕點。來到機場送別多明戈斯的，當然不會只有雷翼一個人。

    可是和雷翼的傷感比起來，多明戈斯的其他俱樂部隊友臉上卻是掛著笑容。他們大笑著和多明戈斯擁抱，並向這名在場上司職後腰的球員傳達了自己的祝福，不帶有一絲一毫的離愁別緒。

    這讓沉默的雷翼顯得過分的安靜。

    於是多明戈斯看向聖保羅隊裡年紀最小的雷翼，在出境之前頓下了腳步。

    「不打算在我離開前給我一個擁抱嗎leiy？」

    抱著綠豆餅的雷翼在此時顯得有些傻乎乎的。他的心中有著很多的疑問，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於是他只是把綠豆餅交到了旁邊隊友的手上，然後和多明戈斯來了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好好踢球，屬於你的未來會很廣闊。記得，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要忘記你的夢想。」

    當兩人擁抱的時候，多明戈斯在雷翼的耳邊輕輕的說出了這一句。那讓雷翼的心受到了一種無法言說的觸動。

    那天的晚上，他在自己的屋子裡，坐在桌子上看著窗外的聖保羅夜景，而在他的手裡，則拿著那套貝利送他的，上世紀的加林查所穿過的，博塔弗戈的11號球衣。他思考起了多明戈斯對他說起的話，他的媽媽對他說起的話，以及……多明戈斯離開時隊友們臉上的表情。

    屬於雷翼的足球世界曾經一度十分簡單。

    再一次的回到博塔弗戈，穿上印有加林查名字的11號球衣，贏得每一場他所能贏得的比賽。然後，在他老得再也踢不動球之前，加封球王！

    可是這個時代已經與他所了解的那個時代已經完全不同。現在的世界足壇對於他來說，更是嶄新而陌生的。

    這天晚上他一直在自己的桌子上坐著，望著窗外的夜景直到半夜三點都想不明白他的未來究竟該何去何從。並且他也想不明白他的職業生涯應該選擇怎樣的一條路。

    他想不明白那些，因此，他選擇了和貝利約定在下一個休息日的時候見一次面。

    「我很努力的訓練，我一直都很聽教練的話。」

    「我不去夜店，也不喝酒，連啤酒也一滴都不沾。」

    「我盡力的為我效力的球隊贏得每一場能夠贏得的比賽。」

    「可是……我的朋友卻告訴我，如果只是這樣，我永遠都無法達成我的夢想。」

    在貝利位於聖保羅州桑托斯市的家中，雷翼一句一句的說出這些，他說得格外的認真。並且他也對貝利毫不保留他此時的迷茫。

    當他說出這些的時候，貝利正坐在擺放在院子裡的躺椅上，感受著上天賜予巴西的熱情陽光。

    「我一直以為，巴西才是踢球者的天堂。可現在卻有人告訴我，這個天堂卻是被人遺忘的，足球的第三世界。在這裡，即使我已經成為了最強的那個人，人們也不會認為我就是那個足壇中無所不能的球王。」

    「我從你的話語中感受到了迷茫，孩子。」貝利的手放在了躺椅的扶手上，並且他輕輕的動了動手指，而後睜開眼睛轉向雷翼，繼續說道：「並且，我也在你的話語中感受到了好奇。你對歐洲足壇很好奇。」

    顯然，貝利的這句話與雷翼先前所想過的，任何一句自己可能得到的答案都不一樣。他愣了愣，而後靜靜的思考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卻也勇敢的承認道：

    「是的，我對那個世界有著好奇。」

    「那麼，你既然好奇，為什麼不過去看看？」

    貝利的這句話說得極為理所當然，他甚至有些不明白自己眼前的這個球風與曼努埃爾如出一轍的孩子究竟在煩惱著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