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小丫頭。
無效溝通瞬間變成了有效溝通。
「你是誰?」
顧寒將這個頭疼的問題又拋了回去。
那冥仆沉默良久,臉上掙扎和傷感之意交替出現,似乎在回想著什麼,半晌後才道:「太一門徐明遠」
徐明遠?
顧寒心裡一動,看向小丫頭,「有印象嗎?」
「沒有。」
小丫頭搖搖頭。
想了想,顧寒又看向徐明遠,問道:「這絕陣是誰布下的?」
「我。」
「為何要這麼做?」
「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
顧寒眉頭微皺,「是不是跟冥族有關?」
徐明遠的表現,和當日裡他見過的神仆有很多相像的地方,不用想,對方大概率是冥仆!
聽到冥族二字。
徐明遠愣了一瞬,下一刻,那道被他壓制的邪惡陰冷之息再次濃郁了數倍。
「吾王祭品」
他口中喃喃自語,臉上的掙扎之色逐漸消失,竟反而被一縷狂熱所取代。
「你」
小丫頭瑟瑟發抖,緊張得不行,「你冷靜一點呀,你嚇到大哥哥了!」
顧寒一臉無語。
你確定被嚇到的是我?
只不過,不管小丫頭如何害怕,她的話卻很有效,徐明遠果然漸漸冷靜了下來。
「敢問。」
顧寒決定先不提冥族的事,免得對方又發瘋,將問題引到了徐明遠自己身上,「你到底是生是死?」
他覺得有點怪。
從表面上看,徐明遠是活人,可卻沒有半點活人該有的特徵。
聞言。
徐明遠又是沉默了半晌才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悲哀,「生死兩難。」
生死兩難?
顧寒一愣。
「跟我來。」
徐明遠也沒多解釋,看了他一眼,踉蹌著轉身離去。
顧寒心裡一動。
很明顯,對方要帶他去的地方,說不定能讓他洞悉所有的真相!
招呼了一聲。
他帶著樹苗子和小丫頭跟了上去。
「千夜。」
看著前面身形踉蹌,可速度奇快的徐明遠,他若有所思道:「能看出什麼嗎?」
「此人生機泯滅。」
千夜也觀察了半天,沉吟了半瞬,說出了自己的結論,「肉身和神魂也早已是腐朽殆盡,以本君觀之,他的壽元早就應該沒了,若是依常理而言」
頓了頓。
他給了個比較通俗的說法,「他的墳頭草應該有三百丈了。」
顧寒:
「明明已死。」
千夜繼續道:「可他偏偏能走,能思,能言這很矛盾,也很難用簡單的生死來形容他,若真要說,稱他為活死人,比較合適。」
活死人?
顧寒心中一凜。
「莫非是冥族的詛咒?」
「哼!」
千夜冷笑一聲,道:「除了他們,旁人哪裡有這種詭異的手段?而且,這種層次的詛咒,想來也絕非一般的冥族能夠施展出來的!」
顧寒沉默不語。
他突然有點理解徐明遠的那句生死兩難的含義了。
明明壽元已盡。
可意識卻被困在腐朽惡臭的肉身和神魂里,日日夜夜受仇人支配奴役,還一直持續了這麼多萬年這種痛苦和折磨,絕對遠超常人的想像!
「到到了。」
正想著,前方的徐明遠突然停住了身形,而面前數丈之外,正是那座恢弘大氣的宮殿!
「這是」
顧寒一眼就看到了地面上那道詭異複雜的圖案。
「大哥哥」
一旁,小丫頭仰起小臉看著這座大殿,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之色,喃喃道:「我好像來過這裡好多哥哥姐姐陪我玩,還有還有」
她冥思苦想。
「啊,對了!」
突然,她驚呼一聲,「還有徐伯伯!他對我也可好可好了!跟大哥哥一樣好!」
一旁。
徐明遠身體微微顫抖,眼眶中不斷有黑色的血淚湧出,只不過,他似乎明白小丫頭害怕他此刻的模樣,終究是沒再開口,反而後退幾步,將頭扭到了一旁,生怕嚇到了她。
顧寒嘆了口氣。
小丫頭口中的徐伯伯,應該就是徐明遠了,而從徐明遠的反應來看,他當年也真的很喜歡小丫頭。
只可惜。
一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早已沒了以前的模樣。
一個只剩下了執念,腦中的記憶已是沒剩下了多少。
一個不敢認。
一個認不得。
突然間。
一陣陰風吹過,數道虛淡的詭異符文自凶霧中飄來,徑直沒入地面上的圖案里,消失不見。
「詛咒?」
顧寒目光一冷。
這東西,他再熟悉不過,不提龍鑒和梅運,他自己就中過招。
他看向地面,便欲將之毀掉。
「別動它。」
徐明遠突然開口,「會驚動他。」
顧寒心裡一沉,「他還活著?」
「重傷沉眠」
徐明遠艱難回答了一句,將他引入殿內的一處角落。
角落中。
一顆不起眼的嫩芽生長在青石縫裡,只是僅有中心還殘留著一抹針尖大小的綠意,其餘部分,盡數化作了枯黃之色,不過縱然如此,顧寒依舊感受到了一道濃郁得化不開的神異氣息,比他手裡的幾片葉子,要強了太多!
撲通一聲!
看到這顆嫩芽,神氣了一路的樹苗子當場又跪了,直接化身任六,「老老爺是是是它」
「拿著。」
徐明遠再次開口,「去找它,它會告訴你一切。」
顧寒明白。
它,指的就是那棵樹了。
雖然前方危機重重,可小丫頭父母的事,那副鎧甲的最終去向,以及鳳汐和胖子他們很可能也在那裡,這一趟,他必須去。
「老爺!」
樹苗子哭得撕心裂肺,死死抱住他的腳,「不能去啊!我還是個孩子,我還不想死啊」
「阿樹。」
顧寒嘆了口氣,循循善誘道:「當年在大齊王都,胖子渡人劫的時候,我差點被人殺了,知道我怎麼活下來的嗎?」
樹苗子吸了吸鼻子,下意識道:「老爺命硬?」
「不對。」
顧寒搖搖頭,「因為我有個義父。」
阿樹:
「還有。」
顧寒繼續道:「知道胖子在鈞陽大域碰了這麼多人,為何還安然無恙嗎?」
「王爺抗揍?」
「錯了。」
顧寒搖搖頭,「因為他也有義父。」
「」
樹苗子差點憋出內傷。
「最後。」
顧寒又道:「知道你為什麼你整日裡被人打,被人坑,被人踩,被人燒嗎?」
「老爺,我懂了。」
樹苗子總算反應過來了,「你的意思是,我沒有義父罩著?」
「不,你不懂。」
顧寒搖搖頭,「只是因為你太賤了。」
「」
樹苗子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像你這樣的。」
顧寒感慨道:「一個義父,是罩不住你的。」
樹苗子已經完全被他繞進去了,眨了眨眼,好奇道:「那該怎麼辦?」
「簡單。」
顧寒笑了笑,「你需要個爺爺。」
樹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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