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限警戒 1344節 常見花開

    沈約當然聽到楊么在說什麼，可他一時間還是無法肯定。

    將玄奇之相變成肉眼可見的事情？

    那是將無形粒子、變成真正存在的現象嗎？

    眾妙之門，竟是如此玄奇妙？

    很多事情，本來就是肉眼難見，更不要說那些極為瑰麗的想像。愛因斯坦百年前有關引力波的設想，要經過百年後，才被世人真正的觀測到。

    宇宙的玄奧，本是玄之又玄。

    可居然有一道門可以將那本來是修行者才能觀測到的玄妙現象、變成肉眼可見的變化？

    沈約聽到楊么所言，第一個念頭就是這是比暗界更高明的技術。

    門是從九州帶來的？！

    那道門是個儀器，就是為了觀察這種微妙的現象？

    沈約沉默。

    楊么似也在想著什麼要緊的事情。

    牛皋卻是一頭霧水，搞不懂這兩人究竟在討論什麼。

    若這兩人只是談論神仙一事，牛皋反倒理解，偏偏沈約、楊么所言很是玄奇，哪怕以牛皋之能，亦不能完全領悟。

    船身輕微震顫，沈約意識到大船已停，楊么回過神來，輕聲且恭敬道：「多謝沈先生釋疑，請跟我來。」

    他當先出了船艙，艙外有人早下了小船，不遠處已可見湖中之島，規模不小，但近島水淺，樓船已然無法靠攏，是以需要用小船載人進入。

    楊么看著甲板上先前帶著的那三個好手道：「你們按我計劃行事。」

    那三人微微躬身，並不多言。

    沈約見那三人對楊么的神色，知道那是絕對的忠誠。

    有些忠誠，是可以看得出來的。

    楊么一把扯住牛皋，抓住船舷上懸下的繩索就跳向了小船，船身一個蕩漾，楊么雙腳卻是穩穩的定住，抬頭看向沈約。

    沈約見狀，亦是效仿楊么的方式，扯繩子落在小船上，可船身卻晃也不晃。

    牛皋失聲道：「好輕功！」

    他被囚水寨，楊么這些天內只給他少量的食物，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都餓得慌，他牛皋哪怕有通天之能，眼下也是渾身乏力，武功無法施展，但他的眼光還是有的。

    方才沈約那輕輕一落，船身晃也不晃，這種輕身法門、力量的掌控，絕對是習武之人的頂尖之輩。

    楊么卻是不出意料，只是道：「不是輕功，牛將軍應該說這是神仙法術。」

    神仙嘛，自然能人不能。

    楊么一刀斬了繫船的繩索，親自操槳控船接近湖中的那個島嶼。

    牛皋知道前方就是寶台山，亦是義軍總寨。島嶼三面坡度稍緩，楊么卻將小船駛向那近乎陡崖的一面。

    牛皋早對寶台山的地形有所了解，兵馬未動、先行的不僅是糧草，還是目標戰略。

    要攻克水寨，岳家軍如何不會對水寨的地形有著深刻的了解？

    可哪怕是牛皋，亦不知道總寨斷崖那側竟有玄奧。

    楊么前往那裡，當然是有目的，回想到楊么方才決絕的一刀斷了船繩，隱約有不再用船的跡象，牛皋心中忐忑，卻終究想不到楊么要做什麼？

    近了斷崖，楊么帶著牛皋跳上一塊岩石，示意沈約跟隨，然後拉扯著斷崖旁的枯藤隱繩，循著一條遠處肉眼難見的崎嶇小道向上行去。

    說是小道，其實倒像通天梯，若非有非凡的身手，根本無可能攀援上去。

    沈約暗想，此處如此隱蔽，可楊么卻是駕輕就熟的模樣，顯然是經常至此。

    懸崖內定然藏著楊么的一個大秘密！

    楊么帶牛皋攀爬的時候，突然停頓了片刻，斜倚崖壁，看向一根枯藤旁的花朵，喃喃道：「無情燕子，怕春寒、輕失花期；惟是有、南來歸雁，年年長見開時。」

    他這時候突然說出這種風雅之語，不但牛皋不明，還讓沈約有了困惑，但二人隨即凝目在花瓣上，都是臉色有變。

    花瓣殘。

    不像正常的凋零。

    對一個年年常見崖邊花開的楊么而言，這就是有變故發生！

    牛皋暗嘆楊么能為義軍首領，著實有非一般的謹慎觀察。沈約心想事情有異，先楊么一步到此的人是誰？

    此人對楊么而言，是敵是友？

    想到這裡，他腦海中倏然閃過一雙碧綠的眼，內心驀凜。

    楊么已帶牛皋翻上一塊突兀而出的岩石，上方仍是藤蔓鋪滿，但楊么劃開藤蔓，懸崖處現出一人高的洞口。

    沈約鼻翼微動，嗅到一股淺淺的香氣。

    楊么竟然亦是鼻翼輕微的動動，神色卻是不改，他從懷中取出一顆夜明珠，當先走入山洞。

    牛皋益發覺得楊么行動詭異，卻只能硬著頭皮跟上。

    山洞內幽深靜寂，卻是向下而行。

    洞中唯有夜明珠幽幽碧綠，讓人置身其中，著實有陰森恐怖的感覺。

    沈約借光觀察山洞側壁，見其是天然形成，微有皺眉時，楊么突然緩緩止步道：「聽沈先生一席言語，著實讓人茅塞頓開，我如今雖聽不到我的心跳聲，但卻感覺到牛將軍的心跳聲。」

    牛皋臉色已變。

    楊么緩緩道：「牛將軍為什麼突然緊張起來？」

    牛皋笑容有些勉強，「我覺得這裡更近地獄。」

    楊么淡然道：「若近地獄，自然少不了酆都判官了？」

    二人如打禪機般，沈約目光微閃，就見前方陰暗的地方已經現出雙碧綠的眼睛，和他腦海中不久前閃過的如出一轍。

    是酆都判官！

    酆都判官如何來到這裡？

    他早到了洞庭總寨，如何會不現身，又怎麼任由楊么誤認他沈約為輔佐梁武帝的那個沈約？

    沈約轉念間，就感覺問題多多。

    楊么已道：「判官，你何時回來的？」

    沈約一聽，暗自詫異，心道原來酆都判官也是不久前才到了這裡。

    酆都判官低聲道：「天王，我是不久前方至此處。」他雙眼碧色，顯然不瞎，肯定看得見楊么身後的沈約，可奇怪的是，他對沈約什麼表情都沒有。

    這不正常，他曾和沈約經歷生死之戰，見面本不應該什麼事都沒有。

    楊么皺眉道：「你送了仙人沈約到了困仙池，如何不立即迴轉？倒害得我不明真相，怠慢仙人多日。」

    酆都判官咳嗽起來，「天王，我是有極為隱秘的事情要做，這才沒有及時迴轉。幸好……看起來你和沈約仙人相處安好。」

    沈約微有揚眉，已知道大有問題。

    酆都判官居然對他很有善意，沒有揭穿楊么誤認一事，若是旁人，多會覺得僥倖，可沈約何等人物，知道這其中必有極為詭異的事情發生。

    真相……讓人聳然。

    楊么笑笑，看似漫不經心、所言卻是石破天驚，「你所行隱秘的事情，是不是要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