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她躲閃不及的當口,懿軒忽然抽出旁邊侍衛的長劍,猛地擋在她的面前,將那柄長劍狠狠的刺入了獵犬的脖子裡。
那隻黑色的大犬轟然倒地,痛苦的哀鳴著,不大會便沒了氣息。
可這個時候,其他的獵犬卻叫的更加瘋狂了,狂吠著爭先恐後的想要撲上來撕咬她。
那樣此起彼伏的兇殘叫聲,直聽的人心裡發顫。
桑梓從未如此懼怕過,要知道這些獵犬平日裡可都是用最殘酷的手段訓練出來的,她甚至聽說過,有人將豬心藏在稻草人的身體內,待到這些獵犬餓的發狂的時候,再放出來餵食,時間長了這些獵犬便專掏人心。
甚至刑部審訊那些盜匪流寇,殺手死士,有時候也會借用它們。
而山林狩獵之前,這些獵犬還會特地的餓上幾頓,就是為了讓它們多捕捉一些獵物。
只是,適才還平靜無聲的獵犬,為何見到她之後,忽然就變得兇殘激動起來?
顯然懿軒也意識到了這點,護著她迅速走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渾身打量她幾眼,卻並未發現不妥。
桑梓抓起自己的披風嗅了一下,發現衣服上之前被潑濕的地方,只有淡淡的茶香而已。
懿軒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身上的那一小片水漬,此刻雖然已經幹了,但還是在披風上留下了一點痕跡。
懿軒問:「這是怎麼弄的?」
桑梓茫然道:「之前在楓露殿附近,不留神被一個端茶的小公公給撞了一下……」
腦子裡似有什麼閃過,她瞳孔驟然一緊,忽然就將身上佩戴的那個香囊給迅速的扯了下來,然後拉開抽繩,將裡面所有的東西都倒在了帕子上。
果然她想的沒錯,這次裡面多了一樣東西,是一團被血浸透的絲棉,看著有點噁心。
她這突然的神情變化,自然沒有逃過懿軒的眼睛,他問:「這香囊是誰給你的?」
桑梓似是還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聞言眼神忽閃了一下,回道:「這香囊是今天瀅妃娘娘恩賜的,每個人都有,而且之前我曾檢查過這香囊,裡面根本就沒有這東西,後來我碰到了一個伺茶的小公公,是他幫我撿起了香囊,然後……」
「你可有看清那小公公的長相?」
桑梓頓了頓,搖頭,「沒有,當時他一直垂著頭,我也沒有多想,也就沒有注意他的容貌。」
目光落在帕子上的那團骯髒的絲棉上,她有些噁心的緊了緊眉心。
子猷上來拿起那團絲棉聞了一下,對懿軒說:「是鹿血,我們的獵犬全都是用鹿肉餵養的,所以它們聞到鹿血的味道才會那麼激動。」
懿軒冷沉的眸子,此刻已然是帶了幾分凜冽的殺氣,眼角眉梢都帶上了一種居高臨下,凜然不可侵犯的王者氣勢。
「好歹毒的心思,既然如此,子猷,那就讓獵犬去追查適才放冷箭的人好了。今天,無論如何,我都要將他們挖出來!」
子猷忙應著,「是。」然後親自帶人去了。
懿軒回眸,唇邊帶著似有若無的冷笑看著她,問:「怎麼,現在還是不想說嗎?」
桑梓轉身,默默牽過侍衛手中的馬,翻身而上,策馬急馳而去。
懿軒怕她再出意外,還是急忙跟了上去,卻不再逼問。
……
松鶴亭內,溫庭蘊滿頭大汗的跑進來,歡喜的問:「梓兒,你找我什麼事?」
桑清婉轉過身來,微微福身,「清婉見過二公子。」
溫庭蘊笑容微僵,不由後退一步,且心有餘悸般四處望了一眼,「桑小姐,怎麼是你?」
桑清婉忍著心裡絲絲的疼痛,苦笑挑唇,反問道:「為什麼有人說桑小姐找你,你最先想到的是梓兒,而不是我?看見是我,你很意外,很不情願是不是?」
溫庭蘊神色驟冷,又離得遠了些,一副隨時都要離開的樣子,問:「不知道桑小姐找我什麼事?」
「我知道,也許如果不是因為她,你也不會來見我的對不對?」
桑清婉捏著帕子,走上前幾步,福了福身道:「二公子,我來找你,只是想為上次的事情向你道歉,我那時候心情不太好,從未被那麼多人當面恥笑過,所以情緒有些激動,沒把事情說清楚,若是因此讓別人誤會了,傳出什麼風言風語,還請二公子見諒。」
溫庭蘊鬆了口氣,但是對於她這態度的轉變之快,讓他覺得有些不適應。
「桑小姐,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不會放在心上的,如果你沒其他的事情,我就告辭了。」
溫庭蘊轉身想走,卻聽桑清婉在身後急道:「為什麼?我們也是從小就認識的,她到底哪裡比我好,還是你根本就是在可憐她?」
「不,我不是可憐她,我就是喜歡她。」
溫庭蘊轉身,面無表情的說:「桑小姐,梓兒也許並沒有哪裡比你好,也或許你比她更優秀百倍,但是這與我無關,我就只是喜歡她而已。」
「我們是姐妹,總有相似的地方,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你那麼喜歡她,卻要對我敬而遠之,小時候,我們在一起不是玩的很開心嗎?」
溫庭蘊微微垂眸,對於桑清婉的問話,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他頭一次見到桑梓,是大夫人罰她在太陽底下長跪,她小小的身軀在烈日下咬緊牙關強撐著,即使渾身都汗透了,但是那脊背卻一直挺的筆直。
他心有不忍,問桑懷瑾拿了一把雨傘,過去為她遮陰,然後他就看到,那女孩兒抬起頭來,最新映入他眼中的,是一雙比太陽還要明亮,比秋水還要明澈,若被山澗泉水洗滌過的清亮眸子。
那雙眼睛,那麼美那麼亮,有一瞬間,他的心狠狠的顫抖了幾下,似是有什麼東西猛烈的撞了進來,自此再也不能忘懷。
也許一開始,是有些同情她的遭遇,但之後,他很清楚,那絕不是憐憫。
那時候他就在想,她在桑家老是被責罰,而且動輒就要被關柴房好幾天,沒吃沒喝。他要怎麼幫她,能不能將她接到自己家裡去長住呢?
如果她來了懷安王府,那他一定給她吃最好吃的點心,穿最好看的衣服,戴最好看的首飾,他絕不會再讓她挨餓受凍。
為此,他曾求過他的母妃,可王妃只是覺得那是孩子氣的話,並不放在心上。
所以,他才會借著去找桑懷瑾,三天兩頭的給她帶吃的,帶療傷的藥丸,帶各種她需要的東西,直到她離開桑府,自此山高水遠再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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