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上校也根本來不及召喚出射擊來精確地擋下這一發子彈。灼熱的子彈自槍膛之中飛射而出,鍍銀彈頭輕而易舉地撕碎了惡魔堅韌的表皮,朝著其血肉的深處不斷穿透,並最終在其身上留下了一道可怕的貫穿傷口。
如果這一槍能夠如同阿爾芒所想像的那樣命中上校的心臟的話,那麼這場戰鬥或許就已經分出勝負了。只可惜上校的反應極其迅速,在看到阿爾芒明明已經遭受了致命傷卻依然沒有倒下的時候,他就立馬察覺到了問題所在,並且全力驅使著自己的身體進行閃避。於是這一發子彈擦著它的心臟滑了過去,讓它險之又險地逃過了一劫。
「怎...怎麼可能!為什麼你還能活著!」
上校那一直從容不迫的臉上終於第一次流露出了驚慌,它的身體飛快地向後躍去,並同時用好幾發射擊堵住了阿爾芒的追擊,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為什麼區區一個人類能夠如此堅韌!為什麼你還沒有死!」
阿爾芒此時的心情同樣好不到哪裡去。未能夠一擊殺死上校就意味著接下來他要和一個完全認真起來的大惡魔進行正面對決,這絕不是什麼輕鬆的事。
所以他不打算給上校任何組織防禦的機會,第一時間調整自己的動作,不再理會上校的那些干擾射擊,一邊開槍一邊追向它逃跑的方向。
接下來的好幾發射擊精準地命中了阿爾芒的心臟和頭顱,可阿爾芒的身體就好像是水做的一樣,甚至於那些飛彈還沒有來得及離開他的身體,被撕碎的血肉就已經開始癒合。這些射擊傷不到他的身體,只能讓他身上的外套慢慢變得千瘡百孔。
注意到了這一點的上校瞪大了眼睛,它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大喊了起來。
「等一下!!!等一下!!!停手!!!」
阿爾芒沒有理他,短短几秒鐘內,他已經衝刺到了上校的面前,將手中的軍刀刺向上校的心臟。
「我叫你等一下!!!」
上校一把抓住了阿爾芒手中的軍刀,將其扭向一邊。它強大的力量甚至讓阿爾芒的身體都一個趔趄歪向一側,險些直接摔倒。
「你這混蛋聽不懂人話嗎?」
阿爾芒差點想要破口大罵,你又不是人!況且為什麼我要聽一個敵人的話!
但上校的反常行為還是讓他暫時停下了進攻。在抓住他的軍刀之後,上校並沒有進一步朝他發起反擊。他似乎的確是想要和自己說些什麼。於是阿爾芒從上校的手中抽出軍刀,向後縱身一躍,落地站穩之後一邊將軍刀架在面前警戒,一邊用空出來的手為塞回到槍套里的手槍更換彈匣。
上校手掌上那條淺淺的傷口正在飛速地消失,它的手掌在空氣中抓握了一下,再次看向阿爾芒時,眼神中已經完全沒有了輕蔑和鄙夷,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驚訝。
「原來如此...這可真是從未設想過的狀況。怪不得那些毒藥沒有起效,原來如此...」
「你在說些什麼狗屁!?」
「這真是一場烏龍。我沒想到居然會在這樣的地方遇到你。」
它抬起左手振臂一揮,阿爾芒誤以為它再次發起了攻擊,便壓低身體準備重新發起進攻。然而,一道強烈的,讓他的靈魂本能地震顫起來的感覺在一瞬間內覆蓋了他的全身,也讓他完全僵住了身體,動彈不得。
那是惡魔的氣息。自從來到迪維永之後便不明不白地失效的感知能力如今突然恢復了正常,上校就是一個惡魔,所以從他的身上會感受到這種氣息,這本就在阿爾芒的預想之內。但是這股氣息和他平時所感覺到的完全不同。如果說平日裡他驅逐的那些惡魔身上的氣息是一條潺潺的小溪的話,那麼眼前的上校身上傳來的氣息簡直就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汪洋,帶著無與倫比的恐怖,無情地淹沒了周遭的一切。
所以,他的感知能力失效全都是由上校一手造成的?
在阿爾芒發怔的這短短一秒鐘里,上校看著阿爾芒,微微皺起了眉頭,但很快又重新舒展了開來。
「我不知道你都遭遇了些什麼。不過看起來我們之間有些誤會。」上校完全換了一副口吻,它的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絲和藹的微笑,那讓阿爾芒感到極度噁心。那可是一個殺人無數的惡魔!現在卻裝成一個人類的樣子在這裡展現它的風度?
確認阿爾芒身上的肌肉已經慢慢地放鬆了下來,不再向之前那樣充滿敵意,上校掏出手帕,擦拭了一下胸前那彈孔處的血污。
「現在,讓咱們重歸於好如何?說到底我們也沒有非要戰鬥的理由,不是麼?」
這讓阿爾芒感到困惑不已。明明前一秒兩人還打得不死不休,下一秒卻就要握手言和?何況兩人的身份還是互為死敵的獵物與獵人?這是什麼道理?該不會是自己的攻擊把這大惡魔的腦子給打壞了吧,但自己也沒打到這惡魔的腦袋啊。
快速地進行了一陣思考之後,阿爾芒理解到這或許是一個機會。他忍受著惡魔氣息帶來的強烈的不適感,沒有說話,默默地盯著重新變得彬彬有禮起來的上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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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我之前的冒犯,我會對您道歉。但還請您原諒,介於我所背負的任務,我不得不製造出這樣的結界來預防可能的追獵。我沒想到這會讓我們像是瞎了眼睛的獅子一樣互相撕咬起來。」
它看上去真的對此感到很抱歉。阿爾芒盯著他,慢慢地問道:「所以你到底是誰?」
「大惡魔,列拉金。」
它先是站直了身體,然後又彎下腰,像是過去的貴族一般衝著阿爾芒行了一個禮。
「還請多多指教。」
阿爾芒默默地在腦海里斟酌著這個名字,片刻之後,當他重新將注意力回到眼前的敵人身上時,他發現列拉金正死死地盯著他手中的軍刀。
於是他放下了刀,將其掛回到了腰間,同時站直了身體。
看到這一幕,列拉金終於鬆了一口氣。在它看來,這正是阿爾芒理解到了這滑稽現狀的證明。
「感謝您的理解。」
「你在這裡做些什麼?」
列拉金重新笑了起來,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縫:「一次嶄新的,和以往完全不同的狩獵嘗試!我已經厭倦了以往那種低效的狩獵方式,現在只需要一點小小的技巧和一段微不足道的等待,咱們就可以用更少的精力取得更多的獵獲。既然在這裡碰到了您,您要不要也和咱們一起來享受這場狩獵?」
「...但你幾乎已經掌握了整座城市,不是麼?你的狩獵難道還沒有結束嗎?」
「當然沒有!這只是個開頭!要用短短几句話說明整個計劃是相當困難的,不過咱們可以私下裡慢慢談。相信我,加入我們,您會享受到比以往更加輕鬆,更加樂趣十足的狩獵!」
它一邊說著,一邊帶著滿臉笑容張開雙臂朝著阿爾芒走了過來。阿爾芒像是一塊石頭一般站在那裡,冷冷地盯著它,直到它來到自己身邊,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列拉金沒有趁機扭斷自己的脖子。
「其他人一定會為你的出現嚇一跳的。」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面對快速轉移話題的阿爾芒,列拉金只是挑了挑眉,便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接下來當然是等待咯。現在為時尚早,況且這座城市也沒有完全被我掌控——我讓眷屬混進了這些馬爾斯之中,但並非全部。你知道的,把那些不堪大用的眷屬拉過帷幕其實還挺費事的。我花了將近一個月時間,才替換掉這裡一半的馬爾斯。」
也就是說本地依然有一半驅魔人並沒有被腐化。這算是個好消息,在阿爾芒的感知能力已經完全恢復的當下,他可以輕鬆地區分出這些清白的驅魔人,並清理掉另外一半。
「其他人呢?警察,還有那些平民,你又轉化了多少?」
「警察中的眷屬已經全部被您幹掉了,不得不說您下手還真狠。至於平民,說實話,除了為我的軍團提供食糧以外,他們幾乎沒什麼用。所以我只是轉化了一些必要的存在,來幫我構築一個陷阱。」
說到這裡,他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尷尬:「畢竟那時我沒能認出您來,還請不要計較。」
也就是說列拉金的軍團暫時僅局限於本地的驅魔人群體之中。這還不算太糟糕,只要幹掉作為首領的列拉金,其他的烏合之眾根本不足為慮。
「雖然我一個人就足以完成接下來的工作,但我也並不介意您來我這裡分一杯羹。畢竟擺在咱們面前的獵場其實還蠻大的,不是麼?不得不說,這些人類的進步確實挺快。上次我來人間不過才短短几百年前,那時他們可沒有這麼方便的傢伙。」它盯著阿爾芒腰間的手槍說道,「那時的槍一次只能射一發子彈,子彈的殺傷力也幾乎為零。想要靠那樣的武器傷到我們,簡直是天方夜譚。而現在,就算是我也不敢直接接下這麼一發子彈。這些精緻的小玩意兒真的可以送我回地獄裡去。」
「咱們能換個地方聊麼?」阿爾芒環視著四周,由於剛剛兩人之間爆發的衝突,這禮堂的牆壁和地板上到處都是兩人製造出來的彈孔,看起來實在是有些不太像樣。他抬起頭盯著列拉金,對方聳了聳肩,便轉過身,朝著樓梯間的方向走去。但它在轉身的時候,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阿爾芒已經第一時間朝著他的背影舉起了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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