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載著菲奧雷和阿爾芒回到正義部的時候,以賽亞照常掛著那副僵硬的神情,站在大門處的台階上等待著他們。
「辛苦了。勘察的情況如何?」
阿爾芒遺憾地搖了搖頭:「晚了一步,現場的氣息不足以支持我追蹤下去。」
當他走到以賽亞的身邊時,回頭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街道,人行道上的電燈像是螢火一樣有氣無力地照亮著漆黑的街巷,老鼠們都躲在陰溝和下水道里,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大快朵頤。
「如果我可以自由活動的話,那麼我就可以在更大的範圍內對那惡魔進行主動搜索。」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這沒有任何噪音干擾的午夜顯得無比清晰。然而不管是以賽亞還是菲奧雷都沒有回應他的提議。
「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襲擊的監控會由正義部繼續進行,你所需要做的就是在這裡隨時等候調度。」
阿爾芒知道以賽亞所代表的教會對他的安全性依然不夠放心,自然不可能輕易讓他游離在監管的視線之外。於是只好點頭同意了以賽亞的安排。
但這也就意味著在找到那惡魔之前,必定會出現下一個犧牲者。
穿過正義部走廊前往休息室的時候,阿爾芒和穆勒部長打了個照面。此時這位前任上司臉上的神情略有些複雜,但他還是輕微點頭致意,算是對阿爾芒打了個招呼。
接著他便打算直接離開,但阿爾芒橫跨一步擋在了他的面前。
「部長先生,我有個不情之請。」
「...什麼?」
被阿爾芒攔下的穆勒有些慌張,但他還是很快冷靜下來,姑且保住了作為部長的威嚴。
「我知道你們還沒有完全接受我的存在,但我可以保證,我不會對光明城,對共和國造成任何傷害。前提是你們能夠同等地尊重我,尊重我為這座城市所做的一切。」
部長的額頭上滲出了一滴汗珠:「卡洛先生,我沒有以賽亞先生那麼沉穩,也不如老部長思維敏銳,但是有一點你可以相信,在下絕不是無情無義之人。你在正義部時創下的赫赫功績有目共睹,我...我米歇爾.穆勒,定當鞠躬盡瘁為您服務!」
阿爾芒啞然失笑:「現在我不過是一個囚犯,可擔當不起部長先生如此重視。實際上我的要求很簡單,我希望正義部能夠派人監視我的家人們,我擔心他們會被這場陰謀所波及。」
說到這裡,一陣陰鬱的回憶湧上了心頭,他不自覺地想到了安德莉亞的面容。
「大概我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多愁善感。安德莉亞不在之後,我本以為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夠走出那樣的陰影。但實際上只是經過了短短的一夜,痛苦和憂愁就所剩無幾,我再回想起她的臉,卻好像只是想起了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他將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那枚被以賽亞物歸原主的驅魔人徽章依然好好地放在上衣的口袋裡。
「失去的人終歸已經是回不來了,除了空洞的悼念以外,我沒辦法再為她做任何事。我不想讓我的父母,我的妹妹們也變成那樣,變成僅存在於我腦子裡的虛無縹緲的回憶。因為我自己都不能肯定那些回憶能夠在我的腦子裡保存多久。」
「我能理解。實不相瞞,我已經從警察局那邊調來了一支監視小組。至少在這場風波過去之前,他們會時刻關注你所有家人的情況。」
「非常感謝。」
「不用謝我。不管是作為正義部的部長,亦或者是作為米歇爾.穆勒這個個人,這些事都是我應該去完成的使命。」
他伸出手,緊緊地抓住了阿爾芒冰冷的手掌。
「我相信你能夠擺脫那魔鬼的,我相信你。」
阿爾芒衝著他淺淺地露出了一個微笑,隨後從部長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掌,朝著走廊的深處走了過去,以賽亞和菲奧雷已經在那裡等了很久了。穆勒看著阿爾芒遠去的背影,只留下一聲輕輕的嘆息。
這天夜裡阿爾芒就待在休息室里,徹夜翻讀著近段時間以來的新聞報道和正義部內部開放的卷宗。連環謀殺案已經在光明城的輿論中掀起了不小的波瀾,報社編輯們將其稱之為「加洛林的開膛手傑克」,因為人們都相信,這種可怕罪行最終一定都會指向兇殘的魔鬼,就和阿爾比恩的那位傑克先生一樣。
轉眼間,沒能有任何發現的阿爾芒迎來了第二天的黎明。和之前被臨時關押的公寓樓不同,正義部的休息室有採光良好的窗戶,幾扇落地窗正對著塞涅河,視野中沒有任何遮擋。他總算是可以不需要依靠鐘錶,而是用陽光來判斷時間的流逝了。
早上七點整,正義部的夜班員工們準備下班,而白班的員工還沒有到崗。剛剛結束簡短的睡眠,來到會議室的以賽亞看到了頂著黑眼圈緊張地與秘書商談著什麼的穆勒部長。
「早上好,以賽亞先生。我們這裡有一點新的狀況。」
穆勒的臉色很不好看,以賽亞大致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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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新的受害者?」
「是個女性,年紀大約三十歲,死因和之前的案子一樣,掉了腦袋,血液全部消失了。我們已經封鎖了現場,死者的身份信息正在等待確認。」
「立即安排車輛,我去叫獵犬。」
由於現在是白天,這次以賽亞選擇了全員出動。幾輛轎車載著包括弗朗索瓦絲在內的所有驅魔人們駛向了案發地點。案件現場和之前的幾起案子一樣,在一個略微有些不起眼的小巷子裡。不同的是這一次屍體還沒有被搬離,阿爾芒得以親眼確認了案件的第一現場。
即使之前聽說過類似的描述,但在親眼見證這離奇景象的時候,阿爾芒還是不免感到一陣恍惚。那無血的屍體橫躺在地上,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真人大小的洋娃娃。又像是一個汽水瓶,作為瓶蓋的腦袋被胡亂地扔到一旁,汽水,也就是身體裡的血液被喝光,最後只剩下空空如也的瓶身。脖子處的斷面如同加工面一般平整。
最古怪的一點在於,和之前所有的死者不同,這具女屍光著腳,身上穿著一件居家的睡袍,並且腳掌和睡袍上都乾乾淨淨,幾乎沒有沾上任何塵土,就好像她還在睡夢中時,就被人從床上帶到了這裡,並如同行刑一般砍下了腦袋。
「兇手的動作十分利落,她甚至沒有感受到痛苦。」
循著以賽亞的聲音望去,阿爾芒看到死者的腦袋被現場的處理人員撿了起來,放在了一個銀質的托盤裡。她的眼睛是閉著的,臉上的表情無比柔和,仿佛只是睡著了一般。
「推測死亡時間可能在一個小時之前。但是現場並沒有發現值得注意的腳印或者其他痕跡。你這邊如何?能...聞到味道嗎?」
「簡直是惡臭撲鼻。」
乍一看上去以賽亞依然維持著他那副平淡的表情,但阿爾芒還是從他的眼中捕捉到了那一閃即逝的驚訝。看起來對於自己的能力,不是誰都能像菲奧雷那樣毫無障礙地接受。
「等你們把這裡的事處理完,我就可以去找他。不用著急,這味道一時半會兒散不掉。」
以賽亞點點頭,隨即轉身對在場的驅魔人們安排工作去了。那無頭屍體讓阿爾芒感到不太舒服,於是他離開巷子,來到外面的街道上等待。天鷹等人也在這裡。還有弗朗索瓦絲,阿爾芒注意到她依然和昨天一樣,臉上透著不健康的慘白色。
「身體不太舒服麼?」
好像呼吸困難一般,弗朗索瓦絲一直用手撫著胸口。聽到阿爾芒的聲音,她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臉上寫滿恐懼。
她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卻什麼話都沒能說出來,最後只是將腦袋扭到一邊去,躲開了阿爾芒的目光。
如果區區一具屍體都能把她嚇成這樣的話,那麼她根本就不可能通過成為驅魔人的考核。還是說斯托拉斯的附身讓她的性情也發生了變化?
以賽亞很快就完成工作朝這邊走了過來,阿爾芒選擇不再深究弗朗索瓦絲的異常。他抬頭看向東方,太陽已經升到了天空之上,將柔和的光輝灑滿光明城的每一處角落。
惡魔的氣味分別朝著巷子的兩個方向延伸了出去,毫無疑問,痕跡更新鮮的那一邊就是惡魔的去向。阿爾芒追尋著那殘留的氣息穿過一條條街道,在半小時之後便帶著驅魔人們找到了氣息的終點——一棟五層高的白色公寓樓。
這樣的公寓樓在光明城到處都是,但這裡似乎是一家酒店。透過前廳的玻璃門,可以看到一名服務生正背對著大門打掃衛生,還有好幾個男人,像是酒店的住客,正坐在大廳的沙發上面對面地交談著。
為了不引人注目,驅魔人們分成了好幾個小組行動。阿爾芒和菲奧雷一組,最先抵達酒店的正門外。為了保險起見,阿爾芒沒有在這裡停留,而是繼續向前,連續三個左拐繞著這個街區轉了一圈。
最後回到一開始的路口處停下時,他基本可以確定那魔鬼就藏在其中。他低聲對菲奧雷說出了自己的判斷,菲奧雷則用唇語向十多米之外的以賽亞等人報告了狀況。
以賽亞的命令很快抵達:撤離現場,返回據點。
「惡魔就在裡面,咱們不應該立即衝進去把它給抓出來嗎?」阿爾芒有些疑惑。
「注意一下時間和場合!天曉得這地方有多少平民,若是強行進攻,恐怕會造成大量不必要的傷亡」菲奧雷在阿爾芒的腦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聽老闆的話,暫時撤退,這裡暫時交給正義部的哨兵來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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