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諜影1928 第147章 正面直剛

    他特地來徵求岑無忌的同意,請岑無忌率全校師生參加,並相約各學校師生共同參加,就請岑校長擔任慶祝大會的主要講話人,以為全市民眾的表率。

    包得奎講這些話時,特意把態度放得謙遜些,把言語講得婉轉些,極力要做出個向岑校長誠意敦請之狀。

    岑校長聽了這般言語,他怒不可遏,拂袖而起,嚴厲地說:「你這是拿我當豬仔,要收買我?我可不是那種小人。你別以為奉承我幾句,我就會捧你們的什麼全體人民大會!你們開的那算什麼全體人民大會?人何所在?你們早把人賣了!人何所有?你們早把人糟蹋夠了!你們這些無恥之徒,竟然也要開什麼全體人民大會,妄想用幾句花言假語,就引誘我去當你們的吹鼓手,為你們裝模作樣,去幫你們盜名欺世?呸!你睜睜眼,看岑無忌是何等樣人!我能像你們那樣無恥的嗎?!」

    他罵得包得奎也發了怒!

    「我好好的來向你說,你倒以為我怕了你?」

    岑無忌說道:「呸!難道我便怕了你?不錯!你有的是權,有刀有槍,你可以殺得我,可你休想我會奴顏婢膝,當你們的走狗。你走!我同你多說1陣子話,也降低了我的人格。你是個什麼樣人,我是個什麼樣人,你自己明白。」

    包得奎竟被岑無忌搶白得1臉灰,倖悻連聲,離開而去。

    這場爭吵,又加劇了邪正雙方尖銳對立的局勢,看來,反動派方面可能對岑校長會有什麼侵犯了。

    蘇平得知這情況後,忙找些同志作了應付布置,又叫人同岑校長打了招呼,叫他有所準備。但是,過了幾天,也不見包得奎有什麼動作。

    海灣市正籌備慶祝全體大會召開和條例頒布,1切仍像平安無事。

    這時,重陽節近了。

    「滿城風雨近重陽。」

    蘇平心裡倒緊張,她剛接受了個新任務,時間在催著她。

    包得奎被岑校長搶白了1頓,出不得聲,含怒回到他家中。這時,他兒子包占元,師爺任貴廷在家中等著他。包占元其實沒有負疚避往別處,那些話只是包得奎編造了要瞞騙岑無忌的,岑校長根本不聽包得奎那胡謅。

    那老夫子1見了包得奎的樣相,就已憎惡之極,包得奎越假裝得禮厚,越是和顏悅色,謙虛恭謹,岑老夫子就越覺得噁心,覺得這漢奸居然敢打他的主意,要拉攏他,引以為同類,這真是奇恥大辱。

    岑老夫子那人,是個正氣凜然的君子,要他同個漢奸之類的小人同立在1個天地之間,他也是片刻難以容忍的,他哪能同個漢奸對著面講話。

    所以,包得奎枉花1場心機,賣乖討好,結果唯有遭到1場臭罵,自討沒趣。

    包得奎忿懣,回到家中,對任貴廷發氣說:「我說不去找他,你偏勸我去找他。那老傢伙是個瘋子,我們的言語,他1句也不肯聽,聽不進耳朵去的。這等人,老古不化,簡直同赤色革命者1樣造反了。殺了算,不殺這老古不化的,難泄我心頭之恨。」

    任貴廷說:「白長林先生臨走之前,不是對你說過要拉攏這種自由民主分子,說要贏得赤色革命組織,這是重要的1著嗎?這種人,無拳無勇,殺之何等容易?只要派個小馬兒去,1小刀子,他就沒命了。可是那樣卻會惹起更多人作反。首先是他的學生和教員們。這老傢伙教了幾十年書,在學生和教育界中最有聲譽。其次是1般知識界也會被卷得作反,他們素來也敬重這人。還有,1般市民也會因此而起了反意的。他們之中,有些作過這老傢伙的學生,有些是聞名飲仰他的。此事切不可造次。白長林先生勸你是有道理的,他說過,對這種人,有效的辦法是收買。他們漂亮國當局慣會對付這種人,這是他們的經驗之談。」

    包得奎說:「似這等,又還要去求那老物?」

    任貴廷說:「現在也不必,他剛拒絕過,又去求他,反被他看輕了。如今之計,且不管他答允不答允,我們就在報紙上發表消息,說他是慶祝『國大』的發起人,籌備委員,這是迫他就範。」

    包得奎說:「要是他否認呢?」

    任貴廷說:「他要是公開否認,那他就是與現行國策相對抗,·自處於叛逆的地位,他就有罪了。你要殺他,也應引誘他自己走上了犯罪之路了才動手,那才順當些。」

    包得奎說:「對,給他個難題,看他怎對付。他敢公開對抗,就說他犯了背叛之罪,殺掉他!」

    任貴廷說:「也還不能太簡單。此人非小可之人,我們要利用他,赤色革命組織料必也爭取他。這樣的人,正是赤色革命組織的統1戰線要爭取的對象。看這人近日之所為,很可能已同赤色革命組織員有所接近,受了赤色革命組織的影響。前次由他帶頭鬧起來的風潮,就露出了1些線索。我們還應督住特工人員,務必偵查清楚。如偵查出這老傢伙與赤色革命組織人員有來往,那他就是個死罪,脫不得了。」

    包占元聽到這話,插言道:「對!可恨我們那些搞特工的,很不得力,待我親自去督住,務必短期內把這老傢伙與赤色革命組織的關係查明,把這當為重要線索來查,也許這1網才真的網上大魚。」


    3個惡人這樣商量過,就決定了。

    包得奎還覺得未能立即殺掉岑無忌以泄恨,不夠痛快,不夠如意。

    任貴廷說:「算了,我的大爺!跪地餵豬,為的是要吃它的肉。你暫且忍耐1下委屈1下吧!」

    包得奎獰笑了說:「對,聽你的。」也就沒再有什麼了。

    岑無忌把包得奎罵走了以後,他1直仍然氣憤,覺得還是罵得不夠。像包得奎那樣的卑鄙小人,那樣漢奸,民之蟊賦,是早該付之國法,誅當其罪的了,然而那賊子竟仍然逍遙法外,做著官兒,稱霸1方。

    他岑無忌不賣這禽獸其行的人的賬,但除了罵幾句之外,又還能有什麼辦法呢?那種人,臉皮3尺厚,原就是不怕罵的。你不罵他,他做官,你罵他,他也照舊做他的官,這是定局了的,改變不得的了。

    岑無忌隱然感覺到,青天白日政府的執政當局,已經把任用匪類作為他們的政策了。

    如果說,過去當官的也還有些好人,有些人還想忠於職守,那麼,現在這種人簡直是絕無僅有,見不到了。所用者儘是些匪類,尤以抗日戰爭結束後為尤甚。

    1旦鬼子宣布投降,幾乎所有的偽軍也就都被改編為所謂青天白日政府軍,多數好官兒也搖身1變而變為青天白日政府官兒,還有不計其數的土匪也變成所謂青天白日軍了。

    包得奎就是個標本!這個漢奸,甚至把日本鬼子改名換姓收羅了在他手下,當他的顧問。這還成個什麼章法?成何體統?

    岑無忌想到這裡,1種亡國之憂,從他的思緒中瀰漫起來。他雖然向來不大過問政治,但他是愛國的。

    抗日成爭之時,他也有亡國之憂,但那時還在進行抗成,他指望著抗戰的勝利。那時在後方,青天白日政府的官兒們雖然不積極抗成,但總還未投降給日本,還不是漢奸。

    可是,到得抗日戰爭結束,卻竟然青天白日政府與漢奸同流合污起來,好壞不分了。

    還來了漂亮國人,要搞什麼「中美合作」,「世界1家」,要把華國併到漂亮國的「世界1家」之下去,成為漂亮國的殖民地。

    岑無忌是看得出這種趨勢的,他如今卻反而在漢奸官兒統治之下為民。這正如他罵包得奎時衝口而出的兩句話,「國何所在?民何所有?」情況確是這樣。

    岑校長左思右想,越想越彷徨,越苦惱,也越氣憤,不能安寧。他對待這1類的問題,很焦躁,很容易激動,上次譽察來學校查禁書捉人,他就這樣焦躁激動過。

    現在,他比那次甚至激動得更甚。但卻也比那次更能冷靜。他畢竟是多了1次經驗,心知同他交手的是1群狼子野心之人,必然有什麼陰謀詭計,他雖然1時罵了那賊子,但事情其實尚未完結。

    下1步又會怎樣?、又應該怎樣應付才是?岑校長這樣想時,他就較為冷靜了。

    但他對這種問題,卻像是少了那麼1條腦神經,很不會思考它似的,他想來想去也料不定對方會怎樣來搗鬼,更想不出自己該怎樣去應付。

    他想得心煩,就又像前次那樣,自己在房子裡面踱來踱去。踱了1會,他耐不住了,就又拿起根手杖,他原來的1根手杖前次同包占元爭執時被包占元物斷了,現在他拿的是另1根,出了門,走向街上去。

    岑校長就住在學校內,他惘惘然踱出校門,踱了到街上去。這學校坐落在市區的邊沿,離學校不遠就是田野了。

    校舍是華僑捐錢建築的,是西式的建築物,格局不小,相當堂皇,環境頗為幽靜。校外的道路是林蔭道,通向郊外。

    岑校長就在這林蔭道上散步,走不遠,見1女人帶著個孩子,從1條盆道轉到林蔭道上來。

    岑校長認得這女人,她就是基督教孤兒院院長羅以育的夫人羅太太。

    岑校長同羅院長都是教育界,原就相識的。岑校長按禮同羅太太打了個招呼,問羅太太:「出來散步麼?」

    羅太太答:「不!我去精神病院,我不去探我們那羅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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