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知道自己有一天可活,你會選擇怎麼個活法?
破曉。
天地間這時正是黑不黑白不白的時候,西門少爺忽然從被窩裡起來,不願睡了。
他的家人已準備好一切。
他的大老婆準備好潔白的衣服還有很多很多的眼淚來哭,其她的六個小老婆準備得也不比他少,這還不夠,大老婆又請了方圓百里之內專業的四五十個哭婆,確保了這陣勢。
正屋的靈床已擺好,上面的面料和手工都是方圓百里內最好的。
家裡家外到處都飄滿了白綾,白得令他厭惡。
管家已將他快死的消息通告江湖、他的親戚、朋友。
甚至他的喪服也準備好,就在他的身邊。
他輕撫著的那喪服,嘆息著,仿佛在沉思,其實他心裡在發瘋,二老婆養的狗狗搖著尾巴過來了,它脖子上沒有套頭,白布卻更多,多得令它走路比平時慢了好多好多。
他忽然笑了,笑容中流露出一抹無奈、厭惡之色。
他走向馬廄,他的愛馬套的白布不比狗狗少,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好多用紙紮好的馬。
西門少爺將他的愛馬牽出。
他最貼心丫環就拉著一群正在大哭的老婆們就跟了出來,她們一個哭得比一個狠,一個比一個傷心,後面還有十三太保,四大金剛......。
「您這個時候要到哪去?......。」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又重重的吐了出來,沉思著,他要發瘋了,但他沒有做發瘋的事。
他將大老婆摟在懷裡,溫柔的親了親,又將二老婆摟過來......,一直將所有的老婆親完才回過頭來看著他的愛馬。
他看他的愛馬時,沒有忘記看看所有人,他們低下頭,不忍再看,不忍再看下去。
這時他的手突然伸出,插在愛馬的眼上,馬突然間尖叫、掙扎,同時他的人已馬背上,他手掌將內力源源不斷的送到馬腿上。
所有人都看著他的人和他的馬突然騰空而去。
他確信沒有人能追得上,就連江湖中那飛毛腿也休想追得上。
他仇敵喬順天的老婆也不少,這個人這兩天好像特別愉快,下人們很少甚至沒有看到他發怒過。
開心的時候他總是不會忘記身邊人,特別是他的老婆們。
喬順天帶著七分醉意三分力量就早早上床了,他的僕人們都是很懂事、很懂人的,他們都自覺早早的將手頭上的活忙完,就將所有的燈滅掉,將自己關在屋裡,不會出來了,不會弄出一點聲音來。
懂得享受這七分醉意三分力量裡面樂趣、好處的道理就數小老婆馬小會了,她在享受的同時並不會忘卻給對方享受,特別是對方在疲倦、無力時,她軀體總是搖晃的像一條響尾蛇,仿佛不但要將他的快樂、快感搖出、還要將他的靈魂也搖出、搖散。
馬小會柔了柔無力、疲倦的眼,摸了摸他的胸毛,然後她就尖叫了起來。
躺在她身邊的赫然是西門少爺。
赤裸裸的西門少爺。
喬順天的頭顱就擺在夜壺、冒著腥臭味的手布旁。
她咬著牙,她的軀體突然僵硬、發抖。冷冷地盯著西門少爺,:「你......。」
西門少爺道:「我把你睡了,你丈夫也被我殺了。」
第一個衝進來就是喬順天長腿左護法范遙,他看見劍光一閃,就慘呼著倒了下去。
西門少爺看看馬小會,馬小會不由的抽搐、發抖著縮進被窩裡,連頭都不敢伸出來。
西門少爺道:「睡都睡過了,摸也摸過了,還擋什麼擋,你也真是......。」
這時屋子裡洪水般湧進一大堆的人,將床圍了個圈,鐵青著臉,冷冷的看著他。
說話的是喬順天貼身軍師,一向冷靜、陰沉、穩定的臉上已有了怒容,他過來就說了一個字。
「殺。」
這人不給西門少爺更多的時間反應,也不想有更多的變動。
西門少爺用床單將就了下,就握劍撲向右護法離傷。
這人劍法是最快的,也是最忠心的,沖在最前面的也是他,但離傷的脾氣跟性格也是最差的一個,往往在關鍵時候他的頭腦多半像是被門夾過似的,就不管用了,沒法用了。
他門神般站著,眼睛銅鈴般蹬著西門少爺過來,他咬著牙,仿佛要將西門少爺咬死,瞪死。
他手裡的劍揮出,劍光一閃,西門少爺胸膛一道口子就標出血來了,但他也看見一道劍光一閃而過,然後他什麼也看不見了。
離傷怒吼著:「禽獸,我要殺了你,你在哪?」
他的脾氣上來了,腦子仿佛真的被門夾過似的,他已發瘋、發狂。他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問,就用盡全身的力量揮劍,到處揮動著。
西門少爺就在他眼前,在挨他的劍,他忍著,不出聲,他挨劍的同時也看到其他人倒下,死肉般倒下就不動了,他身後最亮的也是最冷靜啟明星手裏劍光一閃,西門少爺倒下,但他也看到啟明星的頭顱也落了下來。
西門少爺咬著牙,用力一撐,貼著地面箭一般射了出去,他遠遠的聽到離傷還在怒叫他的名字,還有其他人的慘叫聲。
他努力的翻了個身,就看到那小樓轟的一聲倒了,大地一片死寂。
寂靜得使他無法喘息、無法動彈,只能遠遠的呆呆的看著,看著一個人走過來。
一披風,一桿槍,一個人。
這人槍一般的眸子在盯著他,戳著他。
他的軀體不由抽動、虛脫。
無生不語。
西門少爺道:「你好像並不高興?」
無生點頭。
這是事實,他從未高興過,不知道高興是什麼滋味。
西門少爺道:「為什麼?」
無生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西門少爺笑了,道:「因為你來找我。」
無生不語。
西門少爺道:「你來找我就可以說我對你還是有用的,否則你就不來找我了。」
無生點頭。
西門少爺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無生嘆息,許久後才說道:「現在沒事了。」
西門少爺道:「我有事了。」
無生不語。
倒塌的小樓廢墟中爬出幾個人,幾把劍,死死地盯著西門少爺,眼中流露出憎恨、怨毒、憤怒之色。
西門少爺道:「我要活著回去。」
無生不語。
仿佛沒有聽到,沒有看到。
他直挺挺的站著,他的軀體仿佛是鋼鐵做的,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會有絲毫改變。
西門少爺道:「我還有打動你的地方。」
無生不語,仿佛沒有聽到。
那幾把劍過來,盯著無生,道:「這是我們跟他之間的事,不管你的事。」
他們顯然知道那個人,那桿槍。
無生不語,仿佛沒有聽到。
「他做了豬狗不如的事,我們不能放過他,請你行個方便。」
無生不語。
西門少爺道:「什麼事?」
其中一人道:「我怕髒了自己的嘴,你自己說。」
「好,我說。」西門少爺道:「他們一大堆的人在殺我,我殺不過他們,我都這樣了,他們還不肯放過我。」
無生不語。
那人氣得一口鮮血噴出,就倒了下去。
西門少爺掙扎著站起,握起劍,走向他們,他們劍刺出,刺在西門少爺的軀體上,西門少爺的劍同時也揮出,那兩人的頭顱飛出。
西門少爺倒下,他已無力睜開眼,無力掙扎,無力呻吟,甚至連呼吸都已無力。
他已無力活著。
他醒來時就看到燦爛、高貴的夕陽。
美的令他有了一絲力量,一絲最後的力量。
他就躺在大老婆的懷裡,她明明在流淚,卻未發出聲音,明明在痛苦,臉上卻沒有一點表露。
這時也是夕陽最紅的時候,紅的像洞房裡的蓋頭、被子、一切......。
西門少爺道:「還是你懂我。」
她笑著說道:「都這麼多年了,我怎麼不懂你。」
她溫柔的瞧著他,就像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夜那一刻抱她上床是一樣,......。
她說道:「你為什麼去找他們?」
西門少爺道:「我不能不去,我死後他們一定會來找你們,我不能讓他們欺負你們。」
他說道:「我是男人,我不能讓我的女人給別人欺負。」
她笑得更溫柔了,眼淚卻留的更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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