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與道 第三百一十一章 精彩表演
風輕輕飄過，唐笑手裡的毒砂將近飄完。/p
他的軀體已徹底腐爛、扭曲、變形。/p
小蝶掙扎著站起，吐意並沒有一絲消退，眸子裡竟已變得說不出的厭惡、懼怕之色。/p
披風在柔柔飄動。/p
他的軀體依然石像般挺立著，沒有一絲彎曲，石像是不能彎曲的，他更不能。/p
那一劍並不能令他彎曲。/p
小蝶看了看傷口，才吐出口氣。/p
傷口已不再流血，柔柔貼著他的軀體，「你現在疼不疼？」/p
「不疼，一點都不疼。」/p
提命緩緩的走了過來，卻並沒有靠的很近，他顯然也知道那桿槍的厲害。/p
小蝶轉過身冷冷盯著提命，「你們這樣分金子，豈非很不智？」/p
提命笑著凝視唐笑，又看了看直直站立的坂田太郎，「這已經很好了。」/p
「你為什麼不再殺一個？」小蝶看了看靈蛇，又看了看提命手裡的那支金筆。/p
「我們並不貪，這已很滿足了。」/p
他笑著凝視靈蛇，點點頭。/p
靈蛇也笑著點點頭。/p
他們顯然很有默契，做任何事，彼此都很放心。/p
「不會的，你不怕靈蛇動手殺你？」小蝶並沒有放棄，他們每少一分力量，就是他們活著的一分機會。/p
提命看了看靈蛇，又看了看小蝶，「你不用擔心我們，應該好好擔心擔心你們自己。」/p
「我們橫豎都是死，是逃不掉了。」小蝶笑了笑，「可是你就不同了，你卻很容易被靈蛇殺死。」/p
這兩人若是同時動手，後果會怎樣？小蝶笑意不變，依然面對提命，她實在很想提命將靈蛇殺了，也想靈蛇將提命殺了。/p
提命打了個哈欠，輕撫著金筆，並沒有說話，也沒有動手。/p
小蝶已要沉不住氣了。/p
這人遠比自己想像中要精明，並不會上這個當。/p
要他們上當，也許是白日做夢，根本行不通。/p
她看了看無生，她很想知道無生現在是不是依然很穩定？只要他沒有變化，就一定可以將這人震懾住，這兩人一定不敢輕易出手。/p
無生並沒有變化，一絲變化也沒有。/p
軀體依然石像般堅硬、冷靜而穩定，空空洞洞的眸子依然盯著、戳著提命，盯著、戳著提命手中的筆。/p
腳下的沙子柔軟而充滿了一種令人歡快的熱力。/p
小蝶的腳感受到裡面絲絲熱力。/p
他們並沒有動手，金筆猶在手中，面帶微笑。/p
小蝶眨了眨眼，笑了笑，「你為什麼要殺了坂田太郎？不殺齊山雲？」/p
「因為坂田太郎是唐笑從東海收留的，他們是一條心，對我們沒有一絲好處。」/p
「你恨唐笑？」/p
提命不語，看了看靈蛇。/p
靈蛇陰惻惻笑了笑，「唐笑不除，我們沒有好日子過。」/p
「唐笑欺負你們？」/p
靈蛇咬牙，臉上已現出厭惡之色，「沒錯，我們搶到的所有錢財，他一人抽四層。」/p
小蝶點頭，這的確令別人厭惡不已。/p
「他的確很霸道，很不是東西，他手裡毒砂真的有那麼可怕？」/p
「是的，之前有幾個人不服這種抽層，已被他活活毒死了。」靈蛇看了看唐笑屍骨，又冷冷說著，「比他自己慘十倍。」/p
「他死的實在很應該。」小蝶勉強擠出笑意，「你們做的很對，去掉這人，你們分到的東西已更多。」/p
提命看了看靈蛇，又盯著小蝶，「這人是不是早該死了？」/p
小蝶點頭承認，「可你們為什麼不早點將這人殺了？」/p
提命冷冷瞧了一眼唐笑，「一個沒有把握，另一個沒有大買賣。」/p
「無生是大買賣？」/p
「是的，無生的確是大買賣。」提命忽然笑了笑，「只有這樣的買賣，才能令他分心。」/p
小蝶眨了眨眼，「看來你們兩人已計劃了很久。」/p
靈蛇點頭，「是的，我們的確計劃了很久，就連今天我站的位置，也經過挑選。」/p
「你們一定還做了別的事，單單做這件事，並不足以令唐笑揮不出毒砂。」/p
「沒錯，你想的很細緻。」靈蛇笑意不變，「這幾天他飲食、起居，我們都花了不少功夫。」/p
小蝶點頭。/p
看來他們兩人恨唐笑，簡直恨到骨頭裡了，要有多恨就有多恨。/p
「殺的好，殺的妙。」小蝶居然笑著叫好稱快。/p
靈蛇不語，手裡的鞭子軟軟縮回，縮進衣袖裡。/p
漆黑的袖子裡並沒有看見手，仿佛只有軟鞭。/p
金筆在陽光下發著亮光，手已伸出，眼睛已盯著無生。/p
小蝶忽然笑了笑，「你們兩人既然早已合夥，為什麼不把齊山雲一塊殺了？」/p
靈蛇看了看金筆。/p
他雖未說話，眸子裡已現出讚許之色，他顯然很喜歡這主意。/p
發亮的金筆緩緩縮回，一雙眼睛變得更加明亮起來。/p
金筆已垂下頭，仿佛在沉思。/p
小蝶苦笑，看來這些人也許還要斗一斗，因為他們都愛金子，而且都很貪婪。/p
手裡多點金子，日子一定會更好過一點，他們也是人，一定很明白這道理。/p
只要他們明白這道理，心一點會變狠。/p
他們兩人竟同時看向那艘大船，甲板上齊山雲本來是睡著的，現在卻忽然被一顆小貝殼驚醒。/p
他站起來凝視著這裡，一雙眼睛仿佛顯得驚懼不已。/p
因為他看到了最強好手，已橫躺在沙灘上，死在自己的毒砂下。/p
「你們一定要殺了這人。」小蝶已想到了好主意。/p
提命輕撫著金筆，「為什麼？你有什麼理由殺了他？」/p
小蝶冷冷盯著齊山雲，「你們兩人殺了唐笑，他說不定會替唐笑報仇，這人留不得，一定要殺了。」/p
提命點頭，「你說的沒錯，的確要殺了這人。」/p
靈蛇居然也點頭。/p
小蝶笑了笑，「現在殺他是個好機會，因為他跟坂田太郎拼命，體力已消耗了很多很多，你們若不抓住這機會，等他體力恢復，一定會後悔的。」/p
提命點頭，嘴角已流露出一抹殘酷的笑意。/p
小蝶也笑了，暗暗得意。/p
他們終於又要自相殘殺了，這樣豈非又少一個對手？說不定會少了兩個對手。/p
提命笑著向甲板上招了招手。/p
齊山雲點頭，身子掠起，輕輕飄到不遠處，遠遠站著，面無表情，盯著他們，並沒有靠他們更近。/p
並未握住劍柄，一口長劍猶在背脊。/p
提命笑著指了指坂田太郎的屍骨，「這人已死了。」/p
齊山雲勉強擠出笑意，「仗義相助，沒齒難忘。」/p
提命點頭，又指了指唐笑的屍骨，「這人也死了。」/p
齊山雲不語。/p
神情變得緊張起來，他仿佛已感覺到一種看不見的殺機。/p
提命指了指靈蛇，又指了指自己，「是我們兩人殺的。」/p
齊山雲點頭。/p
「你有什麼看法？」提命笑了笑，笑的殘酷而惡毒，「你有什麼要說的，儘管說出來，畢竟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p
齊山雲看了看靈蛇，靈蛇已在微笑點頭。/p
「你們為什麼要殺了唐笑？」/p
提命冷笑，「這個不說你也很清楚，你好像並不是個笨蛋。」/p
齊山雲並不是個笨蛋，卻已在喘息，「我明白了。」/p
靈蛇也笑了，「看來我們並不需要多磨牙了。」/p
提命點頭。/p
齊山雲咬牙，冷冷盯著那兩人，冷冷笑著，「你們兩人真的好毒。」/p
提命點頭，冷笑，「無毒不丈夫。」/p
小蝶凝視著齊山雲，「你上當了，你不該下來的，應該逃走。」/p
齊山雲背脊長劍忽然飄到手裡，劍出鞘。/p
劍出鞘，人未動。/p
一雙眸子直愣愣盯著提命，盯著靈蛇。/p
「你逃不掉的。」小蝶的聲音竟已變得蕭索、淒涼，「他們早已算計好了，先將坂田太郎殺掉，然後將唐笑殺掉，現在輪到你了。」/p
齊山雲額角冷汗豆大般滾落，那隻手卻沒有一絲不穩。/p
「你拔劍也沒用，因為你的劍現在殺不了人了，更殺不了他們。」/p
齊山雲點頭承認。/p
他很明白這一點，這口劍的確殺不了人了，更殺不了他們。/p
因為劍光已頓，劍意已衰，劍氣已弱。/p
小蝶笑意更加淒涼，「所以你應該自行了斷，不要死在他人之手。」/p
「我們還沒交手，你怎知我會死？」齊山雲的手緊緊握住劍柄，沒有一絲鬆開，也沒有一絲不穩，只不過顯得極為嬌弱、無力。/p
「你沒有機會的，你就算體力充沛也沒有一絲機會殺了他們，何況你現在已累得跟狗似的，動起手來，只怕也是......。」/p
提命笑了笑，「沒錯，只怕也是自討沒趣。」/p
「你們真的有把握？」/p
靈蛇凝視著袖子，漆黑的袖子已伸出軟鞭，他的神情顯得開朗而歡快。/p
「是的，你死在我們手裡，一定會更慘一點。」/p
齊山雲呼吸已急促，「你們好像應該出手了？」/p
提命點頭。/p
他看了看靈蛇，靈蛇的鞭子忽然已飄出，蛇一般的飄向齊山雲。/p
就在這時，提命忽然撲向齊山雲。/p
齊山雲居然沒有一絲動作，凝視著提命撲過來。/p
他的神情變得很奇怪，仿佛很同情，又仿佛很憐惜。/p
小蝶看不懂了。/p
一個即將死去的人，是不該有這樣的表情，卻偏偏有這樣的表情。/p
接下來的一幕令小蝶更加吃驚。/p
軟鞭忽然將提命死死纏住，提命痛叫，手裡的金筆「撲」的一聲將落到地上。/p
靈蛇厲聲大喝，「就現在，快動手。」/p
小蝶怔住。/p
她做夢也沒有想到靈蛇竟然與齊山雲是一夥的，他們兩人要殺掉提命。/p
提命咬牙，掌中金筆已落地。/p
掌中沒有金筆的提命，是提不了別人的命，只能被別人提命。/p
令小蝶更沒有想到的是，提命竟沒有一絲懼怕之色，居然已絲絲笑著，笑著面對齊山雲。/p
一個人臨死為什麼會現出笑意？難道他不怕死亡的恐懼與痛苦？/p
小蝶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瞧了瞧。/p
只見齊山雲劍光一閃，刺向提命的脖子。/p
提命沒有動，脖子沒有飄出鮮血，劍尖貼著齊山雲脖子飄過，驟然刺向靈蛇。/p
靈蛇一雙眼睛直愣愣毒蛇般盯著齊山雲，他仿佛死也不信那是真的，他死也不信自己會死，更不信自己會死在那口劍下。/p
他軀體上每一個角落忽然劇烈抖了抖，然後就歸於平靜，歸於死靜。/p
只有死亡才有的那種安靜。/p
鮮血從咽喉忽然飛濺而出，濺在齊山雲破舊而古樸的道袍上。/p
道袍上的兩儀八卦圖驟然已被染紅，染得血紅。/p
小蝶徹底驚呆，徹底看不懂了。/p
劍尖上的鮮血滴滴滾落。/p
靈蛇竟已死了！/p
齊山雲喘了口氣，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不行了，下次這種勾當，不要再找我。」/p
提命笑了笑，「不會有下次了，這是最後一次。」/p
他看了看小蝶，又看了看無生，又接著說，「這一票夠我們快活很久了。」/p
齊山雲笑了笑，「是的，這一票的確夠我們好好玩上一段時間了。」/p
提命緩緩將齊山雲扶起，「勝利的滋味是不是很好？」/p
「是的，的確很不錯，可惜......。」/p
「可惜沒有酒，是不是？」提命忽然從懷裡取出一瓶酒。/p
齊山雲已伸出雙手，掌中劍「撲」的落到沙灘上。/p
他竟已連劍都不要了！/p
兩隻手接過酒瓶，大口喝著。/p
提命這時才盯著小蝶，他盯著小蝶的軀體，盯著修長而白嫩的手臂，盯著嫩白的脖子，盯著小蝶裸露的一切。/p
目光說不出的萎縮而下流。/p
「這個女人......。」/p
齊山雲咳了咳，臉上已泛起了嫣紅，「還是你來。」/p
提命輕輕拍了拍齊山雲的肩膀，「多喝點，那個病神就交給我。」/p
他緩緩走開，凝視著小蝶，「我們倆表演的是不是很精彩？」/p
小蝶冷笑，「的確很精彩，可惜......。」/p
「可惜什麼？」/p
「可惜你們還要表演下去，是不是？」/p
提命頓了頓，看了看齊山雲，眨了眨眼。/p
齊山雲不語，酒瓶忽然「撲」的落地，「你......。」/p
提命點點頭，看了看小蝶，「你真的好聰明，你比我想像中要聰明。」/p
他回過頭的時候，齊山雲已軟軟癱坐在柔軟的沙灘上，似已無法動彈。/p
「想不到你真的好卑鄙，居然連我都殺？」/p
提命笑著凝視齊山雲，「原來你是個呆子，居然想不通一個道理。」/p
「什麼道理？」/p
「一個和尚有水喝，兩個和尚沒水喝。」提命忽然大笑。/p
這次他是真的放聲大笑，這裡已沒有人跟他爭那批金子，這實在是件愉快的事。/p
齊山雲軀體忽然縮成一團，臉頰忽然變得慘白如紙，「這是什麼酒？」/p
「這種酒很貴的，為了這種酒，花了我五千兩銀子。」提命笑著凝視齊山雲，「這是魔教的消魂散，你死也瞑目了。」/p
「這酒居然無色無味，口感也......。」/p
「口感也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p
齊山雲點頭。/p
提命笑著凝視小蝶，不再看一眼齊山雲。/p
「是不是很精彩？」/p
小蝶輕輕鼓掌，「的確很精彩。」/p
提命笑已不變，「槍神是不是也覺得很精彩？」/p
無生點頭。/p
「現在已沒有別的人能打擾我們了。」/p
無生不語。/p
「我現在要殺你，是不是很輕鬆？」/p
無生不語。/p
提命緩緩伸出金筆，金筆在陽光下發著亮光，金光。/p
金光閃閃，人並未動，笑意猶在。/p
筆未動，已令小蝶懼怕、驚慌不已，她忽然握住披風，卻發現手心已沁出冷汗。/p
披風柔柔飄動。/p
軀體依然石像般一動不動。/p
槍未動，那隻手也未動。/p
「你有把握殺我？」/p
小蝶吃驚的盯著無生，這句話居然是從無生嘴裡說出的。/p
她想不通，一個人都傷成這樣，難道還有力量跟別人拼命？/p
「當然有，你死定了。」/p
「很好。」/p
「很好是什麼意思？」/p
這句話不僅令提命吃驚，也令小蝶吃驚不已。/p
「很好的意思就是你真的很不錯。」/p
「我哪裡不錯？」/p
「你們跟小花早就認識？」/p
「是的，槍神果然有眼光。」提命笑了笑，忽然揮了揮手。/p
桃林深處的小花忽然跳了出來，笑著站立在邊上。/p
提命摸了摸小花的屁股，小花的臉忽然紅了，紅的比枝頭桃花還要羞紅、嬌艷、迷人。/p
「槍神是不是很聰明？」/p
小花點頭，「簡直聰明的要命。」/p
提命眨了眨眼，「你難道還怕我死在他手裡？」/p
小花不語，一雙手輕輕放在胸前。/p
她的手纖細而柔美，胸膛卻挺拔而高聳。/p
提命嘴角已輕輕抽搐，一雙目光也在輕輕抽搐。/p
她忽然用屁股輕輕撞了他一下，輕得像是撫摸，提命卻已呼吸急促，軀體也劇烈輕顫起來。/p
小花的臉頰上現出桃花般笑意，「死鬼，瞧你沒出息的樣。」/p
提命笑著凝視無生，「這一點被你說中了。」/p
「上官飛雲是被你殺死的，是不是？」/p
提命點頭。/p
小花已在鼓掌，「對極了。」/p
「你用金筆殺了上官飛雲，又用槍戳了一下？」/p
「那當然，一定要這麼戳一下，否則又怎能......。」/p
「又怎能嫁禍到我頭上，然後利用上官飛燕找我拼命？」/p
「是的，你不殺女人的。」提命笑了笑，「只不過沒有想到上官飛燕出手這麼重。」/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