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與道 第三百五十章 劍豪將軍

    又八雲凝視著短而鋒利的刀鋒,神情變得說不出的冷漠、無情,「這個人就是松永久秀收買的殺手。」

    「松永久秀?」

    又八雲點點頭,「大和信貴山城的松永久秀,這個人與三好家族三個高手聯手,想要做個驚人的計劃。」

    「什麼計劃?」

    「廢去義輝,改立其堂弟足利義榮為將軍。」

    阿國嚇了一跳,「這人的膽子這麼大?居然敢廢掉將軍?」

    又八雲神色凝重,「他們將這件事稱之為永祿計劃,計劃極為周詳而縝密,很多大名上洛拜見,都被他們一一阻止了。」

    「這件事豈非已成定局?」

    又八雲點頭,「是的,所以足利義輝將城裡的人都遣散。」

    「這裡留下來的也許僅剩下走不動的老人。」

    又八雲點頭承認,不語。

    「這裡豈非有很多高手?」

    「是的,無論什麼樣的高手都有。」又八雲輕撫著刀鋒,刀鋒很冷,她的目光更冷,「扶桑近年來最厲害的高手,也許都在這裡。」

    「殺魚帝也會過來?」

    「他是個例外。」又八雲嘆息,又接著說,「因為他是武田信玄麾下猛將,所以絕不會過來的。」

    阿國並不想知道這人有沒有過來,而是特意替無生問的。

    「劍豪將軍為什麼不離開這座城?去避避風頭?」

    「因為他知道避是避不開的,這件事始終要發生。」

    「他要與這座城同生死?」

    又八雲點頭,不語。

    阿國眨了眨眼,「現在這裡到處都有高手?是不是?」

    又八雲點頭。

    「劍豪將軍身邊沒有貼身侍衛,是不是?」

    又八雲點頭。

    「松永久秀收買的殺手,為什麼沒有直接進去跟劍豪拼命?」

    又八雲凝視著後面幾個影子般的人,嘆息,「外面的人還不敢進去,因為他們都不知道劍豪將軍身邊沒有侍衛。」

    阿國吃驚,「那你們應該早點回去。」

    「是的,我們實在應該早點回去。」又八雲嘴角露出殘酷的笑意,「否則我們就要懊悔終身了。」

    阿國點點頭。

    她輕輕握住無生的手,輕輕晃了晃,「我們是不是應該早點過去,成全了他們?」

    「你想要成全他們?」

    阿國面色沉重,咬牙點點頭。

    無生點點頭。

    他忽然抱起阿國,輕煙般掠起,飄向城裡最高的樓,也是劍閣。

    阿國看了看後面影子般的人,他們沒有一絲落下,「這種飛行,實在很嚇人。」

    「你居然還沒有習慣?」

    「是的。」阿國看了看往後面奔跑的座座屋脊,心不由的抽動、發冷,「你有沒有不怕這種飛行的法子?」

    無生搖頭,「我沒有這種法子。」

    月色照在一條條河流上,宛如根根絲綢,說不出的神秘而迷人。

    月下劍閣,沒有人影,無生遠遠就落了下去。

    他將小蝶放下,眸子卻盯著、戳著月色下三口劍,三條人影。

    月光照在三張疲倦、消瘦、憔悴的臉頰上,三口劍同時出鞘,劍光飛舞間,已擊出十幾劍,每一劍都很準確,很快速。

    阿國在劍鋒下遊動,她能感受到每一口劍尖上的寒意有多徹骨。

    無生輕煙般落下,就看到三條人影帶著三道刀光忽然現出,劍光、刀光相融,頓時叮叮作響。

    幾條人影忽然倒下,倒在血泊中,不再起來。

    夜色清涼,流出的血很快發冷,屍骨很快冷透。

    阿國忽然握住無生的手,天地間仿佛已剩下他們兩人,握刀的人橫躺在地上,握劍的人也一樣。

    她到處看了看,想看看又八雲,卻發現這女人已不見了。

    阿國看了看無生,喘息著,「那個女人不見了。」

    無生點頭。

    「他們真的是劍豪將軍的貼身侍衛?」

    「不是。」

    「那他們是什麼人?」

    「也許是松永久秀的殺手,也許是別的殺手。」

    「又八雲是殺手?」阿國凝視著無生空空洞洞的眼眸。

    這雙眼眸里仿佛隱藏著無法理解的冷漠,又仿佛隱藏著無法敘說的柔情,無生輕輕握住她的手,「我們很快就見到劍豪將軍了。」

    劍閣里靜悄悄的,只有涼風輕輕飄過。

    玄關上沒有人,裡面一粒燈如豆。

    迎著燈光走了過去,就看到一條人影正低著頭在用心的寫著字。

    他寫字並不是在紙上寫,而是在衣裳上寫,他寫完就將衣裳遞給身後的女人,這女人從榻榻米上輕輕的起來,將衣裳穿起,迎著燈光凝視著這一句詩。

    她輕輕的讀著,「五月細雨露還戾,且寄吾名杜鵑翼。翩然上雲霄。」

    她的聲音輕柔而嬌媚,這句話讀完就柔柔的伏在男子身上,「我好喜歡這句詩。」

    這男子很年輕,目光中卻隱隱現出淒涼、蕭索之色。

    他想說什麼,卻始終沒有說出口,只化作一聲嘆息,然後就閉上眼睛,輕輕擁抱著嬌媚女人。

    「你的文采這麼好,為什麼不去舞文弄墨?」

    「這是個好主意,我依你便是。」

    「真的?」嬌媚女人眼裡已發出了光。

    他點頭。

    他點頭的同時就握住劍,將劍橫在身前,靜靜的凝視著。

    無生也在他的身前不遠處。

    「你還是來了。」

    「是的,我來了。」

    「我是足利義輝。」

    他說到足利義輝四個字的時候,伏在他胸膛上的女人忽然靜靜坐在不遠處,在也不敢靠近一分。

    足利義輝緩緩站起,握住劍走了出去,獨自站在月色下。

    雪白的長袍,雪白的臉頰,雪白的手。

    劍鋒也是雪白的,雪白而森寒。

    阿國輕輕鬆開無生的手,她是個女人,知道什麼時候握住男人的手,知道什麼時候鬆開。

    無生走了出去,石像般挺立在不遠處,石像般一動不動。

    足利義輝凝視著無生,臉上已泛起了笑意,「你比我想像中要強大。」

    「也許。」

    「你的槍殺過將軍沒有?」足利義輝的目光忽然落到無生那桿槍上。

    漆黑的槍在夜色里顯得神秘而幽靜,沒有一絲光澤。

    「我的槍沒有殺過將軍。」

    「你現在就有個機會殺,不過也有機會死在將軍的劍下。」

    無生點頭承認,那口劍的確很不凡,不但帶著逼人的寒氣,逼人的殺氣,逼人的傲氣。

    這已不單單是一口劍,而是一個劍神。

    無生盯著足利義輝。

    這令他想起了一個人,劍神金御博,他們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金御博的劍單單為了那七口劍,他的人生也是為了那七口劍,而足利義輝有為了什麼?是友情?是親情?還是單單為了殺人?

    無生不願在想下去。

    「你的劍也許沒有殺過我這樣的神?」

    足利義輝點頭,「是的,也許殺不了你這樣的人。」

    「也許。」

    足利義輝輕輕將劍抬起,迎著月色揮出了一劍,劍光飄過,遠處一道人影慘呼著倒下,「劍下無活口,出鞘必無情。」

    「好劍。」無生並沒有將槍抬起,只是盯著那杆漆黑的槍。

    「也許不好。」

    「不好也許就還好。」

    「好就是不好。」足利義輝臉頰上每一根肌肉都已充滿了笑意。

    「我來找你決鬥。」

    足利義輝點頭,「我知道,所以我才到處找你。」

    「可是我看到你之後,才發現自己不該來的。」


    「為什麼?」

    「因為你的劍並不想殺死我,卻很想死在我的槍下。」

    足利義輝不語。

    臉頰上的笑意忽然凝結、僵硬,握劍的手又是一揮,寒光一飄而過,一條人影從月下忽然慘呼著落下。

    「你知道自己活不長了,所以想找個不錯的對手,結束掉生命。」

    足利義輝不語。

    劍尖的鮮血並未滴盡,一條人影忽又飄出,帶著一道刀光飄出。

    他閉上眼,手鬆開,劍跌落。

    無生嘆息。

    他石像般到了足利義輝跟前,然後就緩緩將槍縮回,縮回的很慢很慢。

    槍尖鮮血滴滴飄零。

    一條人影忽然慘呼著倒下,掌中刀「叮」的落地。

    無生一把提起足利義輝,軀體斜飛四丈,落到劍閣之巔,輕輕鬆開手。

    「你早就在等我出現?」

    足利義輝點頭。

    「這座城裡已剩下你一個人,你的家臣都被你遣散了?」

    足利義輝點頭,臉頰上露出傷感之色。

    「你逼走他們,可是他們有的人並沒有走遠,一直在城裡陪你。」

    足利義輝點頭,「是的,因為他們是武士,武士註定要為主上戰死的,他們也不例外。」

    「你忍心看著他們一個個戰死?」

    足利義輝咬牙,冷冷的說著,「我已剝奪了他們武士的身份,他們已成為浪人,浪人是不該為主上戰死的。」

    他不讓無生說話,又接著說,「浪人只配流浪,不停的流浪,不停的殺人放火,什麼壞事都可以去做,就是。」

    「就是不配替主上戰死?」

    足利義輝不語。

    他閉上眼,輕輕嘆息,臉上竟已現出深入軀體、深入骨髓的疲倦、厭惡之色,「我等你已要等的發瘋,所以你快點出手,殺了我。」

    下面人影縱縱,道道刀光閃動。

    兩個女人緩緩從裡面走了出來,脖子上都架著十幾把刀。

    阿國的呼吸幾乎要停下,十幾個人一動不動的停在她邊上,每一把刀都緊緊貼著她的脖子。

    她幾乎已要虛脫、奔潰。

    「我還不想死,還沒有活夠,所以你們要小心點,刀劍不長眼,你們要小心一點。」

    她的邊上也有個女人,這個女人居然沒有一絲懼怕、驚慌之色,她的神情說不出的憐惜、關切,她的眼眸正凝視著足利義輝。

    這個時候阿國看到一個女人笑著走了過來,笑意裡帶著七分得意三分譏諷。

    阿國冷冷盯著這女人,「是你?」

    又八雲笑了笑,「是我。」

    「你根本就不是足利義輝的侍衛,你根本就是來殺他的?」

    「是的,我就是來殺他的,又不敢輕易出手,所以就等機會。」

    「你的機會就是我們?」

    「是的,你們的確是我天大的機會,若不是你們,我們還得在外面乾瞪眼,沒法子。」

    「你並不知道劍閣里有多少高手?」

    又八雲點頭承認,「可是槍神一進去,我就知道了。」

    「你好卑鄙,好陰險。」

    又八雲點頭冷冷笑了笑,「我帶來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扶桑里能用錢買得了的殺手,我都買了過來,所以你死也不要有什麼怨言了,畢竟我在在你們身上花了好多好多的錢。」

    阿國咬牙,「你不得好死,你死了會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又八雲眨了眨眼,「想不到你居然這麼會罵人,好刁蠻的一張嘴。」

    阿國大笑,「你忘了我以前是做什麼了,罵人的功夫又怎會差勁?」

    又八雲一巴掌摑在她臉上,「我最喜歡你這樣的女人。」

    「你絕不是又八雲,你是松永久秀的女人?」

    又八雲又在阿國肚子上狠狠打了一拳,阿國疼的幾乎要倒下,邊上幾個人卻將她硬生生架住。

    阿國重重噴出一口鮮血,噴在又八雲臉頰上,「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又八雲笑著將臉頰上鮮血擦淨,惡狠狠的又在阿國肚子上踢了一腳,「怎麼樣?是不是很舒服?」

    這絕不舒服,阿國已暈了過去。

    又八雲笑著凝視另一個嬌媚女人,她笑的很愉快,「你是足利義輝的妻子?」

    這女人笑了笑,「是的。」

    又八雲吃驚住,淡淡的說著,「你居然還能笑得出?」

    「我為什麼笑不出?」她居然還在笑著,「我這個時候不笑,還等到什麼時候笑?」

    又八雲點點頭,「不愧為劍豪之妻,並未辱沒他的尊嚴,可是。」

    「可是什麼?」

    「可他畢竟是劍豪,心也是有情感的。」

    足利義輝妻子垂下頭,不語。

    她明白這女人說的是什麼意思,什麼用意。

    又八雲轉過身,就看到了足利義輝,也看到了槍神無生。

    無生石像般挺立著,空空洞洞的眸子盯著、戳著又八雲,並沒有說一句話。

    又八雲笑了笑。

    她笑的時候,手裡忽然多出一把短刀,刀鋒薄而鋒利,一隻手緊緊握住,另一隻手卻在輕輕撫摸,「槍神無生,你是不是沒有想到?」

    「我早就想到了。」

    又八雲臉色變了變,「你想到了什麼?」

    「我想到你不是足利義輝的家臣,那幾個人也不是足利義輝的貼身侍衛。」

    「你怎麼知道的?」又八雲怔了怔。

    「因為你身上有三葉葵紋,德川氏的家紋,你應該是柳生氏後人。」

    又八雲冷冷笑了笑,「沒錯,我是柳生又八雲,柳生家唯一一個用飛刀的人。」

    「很好。」

    「你想見識一下?」

    「我不想見識。」無生不再看她一眼,石像般走向暈眩中的阿國。

    他的步子很小,變化卻很大,他一下子就走了過去,走過去唯一的動作就是緩緩後退,懷裡赫然握著阿國。

    十幾把刀沒有看見,柳生又八雲也沒有看到。

    他出手實在太快,快的令人無法看清是怎麼出手的。

    柳生又八雲氣得眼睛直往上翻,冷冷的說著,「你的出手。」

    無生不再看她一眼,面向足利義輝,深深嘆息。

    足利義輝卻在凝視著自己的妻子,他的妻子也在凝視著她。

    就在他們相互凝視的時候,柳生又八雲的手一揮,刀光一閃。

    奪命的一刀!致命的一刀!陰險的一刀!

    刀光頓死,驟然到了無生手裡。

    無生的手鬆開,小刀「叮」的落地。

    「你。」柳生又八雲竟已說不出一句話了。

    足利義輝的妻子淚如雨落,咬牙忽然盯著無生,「你是槍神無生?」

    無生點頭。

    「你的槍可以殺人?」

    無生點頭。

    「那你就將劍豪將軍殺掉,無論怎麼殺都可以。」

    她說出這句話,不但令邊上的人吃了一驚,也令柳生又八雲深深吃了一驚。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他的痛苦,他心裡的一切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麼?」

    「他早已在等你出現的一天。」她說著說著臉頰上的淚水飄零的更多,他指了指衣袍上的這句詩,「這是他的辭世詩,他已不願活了。」

    「他可以好好活著,並不需要死去。」

    「他試過很多次,並沒有做到,已活夠了。」她說著說著凝視著夜裡,臉色變得更加酸楚而哀傷,「你也許無法想像,一個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不能入眠,握著劍在門縫裡盯著外面,。」

    柳生又八雲大笑,「想不到你的日子這麼不好受?」

    足利義輝一直沒有說話,他仿佛已無法說話。

    「我本以為自己的日子很窩囊,沒想到有人比我更窩囊。」

    足利義輝不語。

    「可你還是善良的,因為始終將家臣遣散了,不願他們跟你一起死在這裡。」

    足利義輝淡淡的笑了笑,笑的仿佛很痛苦而哀傷,「可是他們有的人並沒有離開,卻被你們殺了?是不是?」

    「是的,我的確殺了他們。」柳生又八雲冷冷的笑著,「你的家臣並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足利義輝又不再說話,盯著妻子,目光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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