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與道 第四十二章 嗜血雲花

    俠花飄了出去。

    桌子、凳子、筷子、饅頭、雪裡紅......,都飄了出去。

    沒有人阻止,沒有人敢阻止,所有人只希望這團漆黑飄走。

    這團漆黑飄走的時候,這裡仿佛才有了光明,也有了溫暖。

    沒有風,這團漆黑飄動得並不快速、飄逸,卻比有風時飄得更加奇異、詭異。

    無生沒有看見,仿佛也懶得看。

    石像般挺立著,挺得比他手中的槍還有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槍頭般盯著、戳著前方。

    前方湖面的漣漪波波輕輕拍打岸邊,那節奏就像肚子裡的心跳。

    那種神秘而又柔動的節奏感,仿佛已擁有自己的生命,正靜靜地不知疲倦的活著。

    他走向草地,將楊晴放在上面,自己忽然倒了下去,不停的喘息著。

    枯黃的草地沒有春夏時那麼嬌嬌嫩嫩、亭亭玉立,早已失去了原有的激情與活力,顯得說不出的極為枯萎、蕭索,但是卻極為柔軟,柔軟如情人的眸子,寂寞、空虛的眸子。

    軀體貼在草地上,人已在喘息,他喘息顯得極為無力,他仿佛已無力站起,無法站起。

    楊晴沒有動,軟軟的躺著,仿佛已不會再動,仿佛已失去生命。

    他的手已在摸索著,於是楊晴坐了起來,然後他地手靠向她的背脊。

    她的背脊緩緩升起白煙,絲絲飄搖,縷縷搖曳。

    白煙冒出的越濃,他的喘息聲就更粗,牙齒咬得就更緊,軀體抽動的也更加劇烈。

    他的手貼在她背脊上,簡直比伸進火坑裡、油鍋里生出的疼痛還要兇猛、強烈。

    沒有風,濃煙更濃,濃得像是天庭聖池裡的雲霧,說不出的神秘,奇特。

    她漸漸有了活力、生機。

    他嘴角已因用力而沁出了鮮血,絲絲哀叫著,他地哀叫仿佛是野獸生命結束時發出的,說不出的無力、哀傷。

    她緩緩睜開眼,回過頭看著無生,眸子裡已發出了光,淚光。

    她的嘴在抽動著,想說什麼,始終沒有說出。

    無生喘息著,掙扎著站起,忽然又倒下。

    他仿佛已無法站起,也無力站起。

    楊晴將他扶起,她扶起他就像那少女扶起情郎,心裡有種無法形容的歉意。

    他石像般挺立著,挺得比他手中的槍還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沒有一絲感情,槍頭般盯著、戳著前方。

    前方只有濃煙。

    濃煙漸漸消散,現出三個人,三把刀。

    「你是槍神無生?」

    無生點頭。

    「你現在還活著?」

    無生點頭。

    「等會你可能就要死了,是不是?」

    無生點頭。

    「可我們不會這麼容易讓給你死掉的。」

    無生空空洞洞的眸子槍頭般盯著、戳著他們。

    「你們要怎麼樣?」

    「我要你死在我們的刀下。」

    「這對你們有很大好處?」

    「這個不用對你說明白。」

    「為什麼?」

    「這對你沒多大關係。」

    無生不語。

    他們說的沒錯,好處是他們的,這對自己是沒什麼關係,也不用對自己說什麼。

    楊晴握住他的披風,她的心已在發慌。

    他消耗的內力,也許比她想像中還要多,內傷一定是極為嚴重的,重得也許不用什麼力氣就可以將他放倒。

    三把刀已在笑了。

    笑著拔出刀,然後臉上的笑意忽然僵硬,硬死。

    他們三人忽然被一根鞭子緊緊的捆住,捆豬般的捆住,一動不動。

    一個人就停留在不遠處。

    血紅的長衫,蒼白的手。

    眸子是紅紅的,像是幾天幾夜沒有睡覺似的,但睜得卻很大,

    冷冷的盯著三把刀,冷冷的說道:「你知道他是什麼人?」

    握刀的手忽然鬆手,刀「叮」的落地,額角冷汗已滾落。

    「槍神無生。」

    「你們知不知道他的命已有人要了?」

    三人沒有說話,卻在搖頭。

    「所以你們耳朵還不行,英年早逝也是理所當然的。」

    兩把刀咬牙,瞪著他,刀舉起,然後他們忽然斷成兩截。

    沒有握刀的人已伏在地上嘔吐,他將胃裡所有的食物都吐了出來,眼淚、鼻涕統統流了出來。

    「你是誰?」

    「我是萬花樓里的花。」

    「花?」

    「是的,嗜血雲花。」

    「你......。」

    雲花沒有聽他說下去,也懶得聽,冷冷的盯著他從中間斷成兩截。

    鮮血「噗」流出,什麼都忽然緩緩的流出,看著地上就很容易令人聯想到殺魚的小販,殺完魚後倒出的垃圾,血淋淋的垃圾。

    楊晴的胃已在不停的抽動。

    她實在無法面對,喘息著閉上眼,緩緩蹲下,卻又什麼也吐不出。

    無生不語。

    雲花不語。

    他們仿佛都不是喜歡磨牙的人,不喜歡磨牙的人通常都喜歡,也熱衷於動手。

    動手就是手中的鞭子,手中的槍。

    沒有風,片片落葉飄了起來,飄走,飄向遠方。

    它們仿佛已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控制,然後神秘的飄走。

    無生石像般挺立著,挺得比他手中的槍還要直,空空洞洞的眸子沒有一絲情感,沒有一絲身受重傷之色。

    眸子槍頭般盯著、戳著雲花,仿佛要將雲花戳死,戳死在大地上。

    雲花也沒有動,眼珠子仿佛是從血里泡過的,紅撲撲的,冷冷的盯著無生,盯著無生的一切。

    他仔仔細細的從他的頭,盯到腳。

    漆黑的眸子,蒼白的臉。

    蒼白的手臂,漆黑的槍。

    雲花漸漸笑了。

    他笑得樣子比不笑的樣子好看不了多少,瘡黃的牙齒已在抽動著,臉上根根皺紋極為柔軟,柔軟的像是手中的鞭子,蛇一樣的鞭子,說不出的靈動、多變,也邪異、奇異。

    看到他臉上皺紋扭動的樣子,就很容易聯想到河邊草地上遊動的蛇。

    他笑著,仿佛很過癮。

    眸子又在無生身上遊動著。

    沒有說話,更沒有動。

    他手裡的鞭子已在輕輕扭動,不停的在扭動。

    扭動著飄起,搖擺著,仿佛像是少女手裡揮舞著的紅絲帶,說不出的美妙、輕盈而又神秘。

    鞭子揮舞著輕輕的觸碰一下無生的軀體,輕輕的揮舞驟然變成劇烈抽動。

    雲花的眸子裡的喜悅也劇烈抽動著。

    也許他到底還是花,不是木頭,所有還是有話說的,他說的話只有一句。

    「有了你就有了銀票,有了銀票我什麼都可以去做,什麼都可以去瘋。」

    無生不語,石像般挺立著,挺得比他手中的槍還要直。

    鞭子將楊晴用力的推開,就一道又一道的將無生捆住,捆豬般的牢牢捆死。

    雲花的軀體依然沒有動,無生已隨鞭子輕輕的飄了起來,飄了過去。

    這鞭子仿佛已受到了一種無法理解的詛咒,一種無法想像、無法相信的力量。

    雲花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就在這時,一團漆黑飄了過來,飄過來就閃出了光。

    劍光。


    劍光一閃而過,鞭子忽然斷了,不在扭動,落在地上一動不動。

    長劍緩緩已入鞘,夜幕輕輕的搖曳。

    沒有風,卻比風搖曳的更加輕盈、活力,也更加奇異、詭秘。

    雲花臉上的笑意忽然僵硬,一根根扭動的皺紋忽然僵硬,硬死。

    鞭子忽然縮回,血紅地眸子冷冷的盯著俠花,鼻子已在不停的抽動著氣。

    「你瘋了。」

    俠花不語,現在就跟在酒樓里仿佛是一樣的。

    筷子在桌上,並沒有去用,饅頭扳成兩瓣,雪裡紅夾在裡面。

    修長、柔美而又嫩白的手,說不出的銷魂,說不出的誘惑,......。

    手漸漸的消失,嘴裡又在吃著饅頭。

    極為安靜,也極為飄忽。

    雲花冷冷的盯著俠花。

    如果一個人的眼睛能夠咬人,俠花也許早已變得跟狗啃似的。

    「你什麼意思?」

    俠花一個饅頭已吃完,緩緩的拍拍手,才說話。

    「沒意思。」

    「沒意思是什麼意思?」

    「沒意思就是沒什麼意思。」

    雲花呆立著,臉都氣得說不出的紅潤、光亮。

    「你很好。」

    俠花不語。

    「你想要怎樣?」

    俠花不語。

    「人已經到我手了,你這是叫什麼?」

    「叫講點道義。」

    「什麼道義?」

    「先來後到。」

    「你......。」

    「我先來的,所以你只有在邊上看著,乾瞪眼也沒辦法。」

    雲花不語,鼻子裡的氣抽動更加劇烈了。

    俠花也不語。

    他們仿佛也沒有話好說了。

    沒有話說,是不是就要動手,動手中的傢伙,去要對方的命,或者要了自己的命。

    沒有風,落葉還沒著地,就飄走,飄向遠方。

    天地間忽然變得極為安靜、陰沉,說不出的極為蕭索、冰冷。

    楊晴悄悄的握住披風,臉已慘白。

    她完全不懂,這是什麼情況。

    「他們這是做什麼?」

    無生石像般挺立著,空空洞洞的眸子沒有一絲情感。槍頭般盯著、戳著遠方。

    遠方依然沒有風,仿佛比這裡更加安靜、陰沉。

    披風輕輕飄動,一片枯葉落到上面,有飛起,飄向遠方。

    楊晴忽然抱住他的軀體。

    石像般的軀體已在不由抽動,她的心忽然顫抖,胃部又在收縮。

    「你怎麼會......。」

    無生已在喘息。

    「不用擔心,靜靜等待。」

    楊晴點頭,但她並沒有靜靜的站著,這裡的一切仿佛跟她沒有一點關係。

    她忽然走向桌子,看都沒看俠花,就拿了個饅頭,扳開兩瓣,裡面夾點雪裡紅,就退了回去,躲到無生的軀體後面。

    無生伸出手,楊晴就將手放了上去。

    他全身都已抽動個不停,但手卻極為的冷靜,冷靜而穩定。

    「你好好吃,慢慢的吃,這絕不是最後的一頓飯。」

    「我會慢慢吃,我相信這絕不是最後一頓飯。」

    她認認真真的吃著,有認認真真的將饅頭送給無生吃。

    無生沒有拒絕,也懶得拒絕。

    「你變得越來越聰明了。」

    「你會不會喜歡我?」

    無生不語,石像般挺立著,挺得比他手中的槍還要直。

    漆黑的眸子槍頭般盯著、戳著前方。

    前方冬色濃濃,寒意飄飄。

    兩花已在搖曳、飄動著,廝殺、要命、流血,沒有風,他們的鮮血花瓣般翩翩起舞、蕭蕭飄動。

    俠花劍光飛舞,軀體飄忽。

    「你要殺我?」

    雲花人影縱縱,鞭子飄飄,忽高、忽低、忽前、忽後、忽左、忽右、忽有、忽無、忽長、忽短......。

    他咬牙不語,眸子冷冷的盯著俠花,盯著俠花一團漆黑飄忽著,在長鞭下飄動、躲閃、掙扎。

    冰冷的眸子漸漸激起抹抹說不出的快意、殘酷。

    俠花飄動更急,軀體仿佛是夜色中的妖魔,無法摸索的妖魔。

    即使妖魔也有疲倦的時候,正如俠花現在已在喘息。

    「你知道殺我的後果是什麼?」

    「不想知道。」

    「你殺了我會倒霉的。」

    「是的。」

    「你一點也不怕?」

    「我不用怕。」

    「你不怕萬花出樓?」

    「我會躲起來,躲得遠遠的,找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逍遙快活。」

    俠花咬牙,忽然停下,一動不動,鞭子忽然活活纏住,就像戀愛中的少女,用力的將情郎纏住。

    雲花笑了,咬著牙,絲絲磨動,仿佛很愉快,俠花一隻手臂忽然斷了。

    漆黑的一團驟然被血紅所染,紅得說不出的詭異、詭秘。

    俠花不語,不動,已在喘息著。

    喘息著飄起,飄向雲花,飄向雲花手裡的短刀。

    短刀揮動,冷風飄飄,他臉上的笑意也在飄飄。

    刀光撲向俠花胸膛的時候,一道劍光驟然驚飛,飄過。

    刀光驟然頓無,臉上笑意頓消。

    雲花臉上的肌肉忽然僵硬,硬如鐵石,瞳孔緩緩收縮,冷冷的盯著俠花,冷冷的喘息。

    「你怎麼會......。」

    俠花跌倒在地上,仿佛已無力站起。

    「你是不是想不到?」

    「是的。」

    「其實原因很簡單。」

    「什麼原因?」

    「你不怕萬花出樓,我可怕。」

    「原來故意讓我先傷了你,是不是?」

    「是的。」

    「然後你再殺我,那樣的話萬花樓就算找到了你,也不會殺你,是不是?」

    「是的。」

    「覺得他們不會殺你?」

    「是的。」

    雲花不語,已在大笑。

    大笑著倒下,一動不動。

    俠花掙扎著站起,走向桌子,坐下。

    饅頭扳開,將雪裡紅夾在裡面,......。



第四十二章 嗜血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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