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魁 第二十四章 土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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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暗嘆最近真是有些流年不利，剛才那個黑乎乎的獸影難道就是災厄獸影？是不是滅了他之後他就不會厄運纏身了？這麼想想，他的心情又好了些。

    心情大好的他步伐輕快，四處打量著，這邊褪下之前的金碧輝煌後，就恢復成了普通的石牆，不過依然還鑲嵌了不少散發著黯淡光芒的熒光石，不過數量眾多聚集在一起後，勉強也能起到照明的作用。

    「恩？」張三的餘光突然定到了土山之上，他之前確實有些好奇，這裡面為什麼要放這麼大一堆土，此時他看到土山側邊，從土裡鑽出的一抹白色，似乎有些震驚於自己的猜測。

    用手輕輕撥開那抹白色的碎土，白物的真容浮現在他的眼前，是一截腿骨，而且他很確定，這是一截人類的小腿骨。

    「嘶」看著這根白骨，張三倒吸一口冷氣，難不成這整整一座土山之下，皆是同樣的東西。

    震驚之餘，他看向彌蠻，想尋求些意見，卻發現彌蠻正用一種看到鬼一樣的表情看著自己。

    「彌姑娘，我臉上長花了？」張三一愣，忍不住拿起衣角在臉上蹭了蹭，孰知他這衣服比他的臉可髒多了，這一蹭，白臉倒是變成花臉了。

    「噗哧」彌蠻有那麼一瞬間好像忘記了剛才的事兒，張三還是原來那個張三，而眼前的這個大花貓一樣的臉顯然將她給逗樂了。

    女人這臉啊真是千變萬化，前一秒還是一臉見鬼，後一秒竟然就能笑出來，簡直就是匪夷所思，以張三對女人的了解程度，是完全無法明白她們在想些什麼的，罷了，現在事情的重點不在這兒。

    「彌姑娘，你看看這土山里我給找出來根人骨頭，是不是裡面埋了好多人骨來的，或者你們沙人的骨頭也是這樣的麼？堆得和座山似的，難道是什麼特殊儀式？」

    張三不再糾結彌蠻那臉上變化多端的表情，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到這土山之上，他又去掏開了另一片地方的碎土，毫無意外地又發現了人骨，這次則是一塊前臂骨，前頭還連著手掌，看起來頗為嚇人。

    「張三，你先和我說你剛才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變成……那種模樣。」彌蠻似乎還有些糾結，但是她決定先把這事兒弄清楚，不然她根本無法繼續和張三好好相處。

    「啊？」張三還等著彌蠻的答案呢，沒想到等到的是另一個問題，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不過隨即他就猜到她一定是被剛才他的模樣嚇著了。

    「哦，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有一次我和一個運用這種力量的人打了一架，就有一小部分這種力量到我體內來了，不過沒事兒，我這次來沙漠就是為了能解決這事兒，破除我體內的邪惡之力，又不會對你怎麼樣，你怕什麼，哈哈。」

    張三說著竟然自顧自的笑了起來，心裡想著彌蠻竟然是在害怕，不由得覺得特別有意思。

    彌蠻被他笑得小臉一紅，瞬間什麼害怕啊擔憂啊全都沒了，只剩下無盡的憤怒來鼓動她去抽前面那個大笑的男人。

    「哼。」彌蠻鼻孔輕哼一聲，像是真的忘記了之前的事兒似的，開始研究起土山中的白骨來。

    其實從她的本能意識出發，她是願意相信張三的，所以她需要的只是一個理由而已。

    「這是人類的骨頭，不是沙人的，沙人沙化時可是從表皮到內里全化成骨頭的，就像這樣。」說著彌蠻將一根手指伸在了張三面前，手指瞬間附上了無數黃沙顆粒，然後就在張三的目瞪口呆中，彌蠻用另一隻手將它向後狠狠一掰，又是一扭。

    看著彌蠻手裡那根和橡皮泥似的手指，張三的嘴大的可以塞進一個鴨梨，不要說沙人的骨頭不一樣了，他現在壓根不相信沙人這種古怪的品種會擁有骨頭。

    「所以你明白了吧，沙人之骨和你們人類是不一樣的，一般要比這種軟很多，顏色也不一樣。」

    「哦。」張三看著那根恢復正常的手指愣愣地點了點頭，心底直呼神奇。

    不過如果這些骨頭都不是沙人而是人類身上的話，那問題就出現了，為什麼這裡會出現這麼多人類的屍骨呢？

    想起壁畫上的那些把沙子抹在身上的人，難道是他們？

    「應該是這裡的建造者們吧，這麼龐大的卻又隱秘的工程，竟然沒有漏出一絲風聲，也足以說明這些人的殉葬了。「

    彌蠻看著這座白骨堆砌的土山，哀嘆一聲，眼中流轉的是同情，以及對人之命運的憤懣。

    這些人的命掌握在掌權人的手中，一聲令下，就要拋棄一切投入到這兒，最後卻又不得不屈從於掌權人的利益被一面倒地屠殺殆盡，死後就這樣被交疊在一起埋於這土山之下，甚至連塊像樣的墓碑都沒有。

    她的過去又何嘗不是如此，不由她擺布，不過從今往後的路，必須要捏在她自己的手裡。

    不過不由得她多想，思緒再一次被張三的呼聲打斷，「彌姑娘，我找到門了！」

    原來不知何時，張三已經繞到了土山的後方，在一個隱蔽之處，果然有一個供一人通行的四方石門。

    不過門後方的景象再次讓兩人大吃一驚，竟然又是一座一模一樣的土山！牆壁上此時暗淡的熒光石在倆人眼裡看起來就像是幽幽的鬼火，不寒而慄。

    依葫蘆畫瓢，土山後方的同一位置又是一個四方石門，然後門後等著的又是一座土山。

    若不是張三有意識的留了點記號，他們甚至都要以為自己一直在同一個地方來迴轉。

    倆人之間陷入了無盡的沉默，倒不是又起了什麼矛盾，而是都沒有心情說話了，看到這麼多土山，聯想土山下那一具具屍骨，張三緊緊握起了拳頭，是誰下達的這種命令，人命在他眼裡就真的猶如草芥麼？

    就當倆人再一次走到土山面前的時候，壓抑許久的張三終於爆發了，一拳頭打在了那幹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土上。

    沒有元力罩，沒有帶拳套，土中夾雜的碎石立馬在他的手背和指關節上留下了數個血口，黑土之上隱約可見殷紅之色。

    「彌姑娘，我覺得咱要是不掐滅這些妄死之人在這土下埋了百年的委屈，咱今天走死也走不出這堆屍房了。」

    張三心裡總有種感覺，感覺那黑土之下可以沖天的怨氣為抒，它們在呼喚他，用一座座屍骨山呼喚他的良知為其申冤。

    「哎，我們試試吧。「說著彌蠻就徒手開始去土，用實際行動來回應張三的話，而她的心中又何嘗不是堵得慌，既然命運讓他們看到就是為了讓他們做些什麼。

    而他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讓這些屍骨重見天日，這麼多年過去，要找到真相就先得從他們自身尋找線索。

    不過他們這可是又比這倆人都要好用的挖土高手，肥耳在彌蠻的指揮下利索的挖開了土山的一角，裡面的壯觀場面讓倆人心裡一寒，數量可能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驚人。

    裡面的骨頭都是互相卡在一起的，最大幅度減少了占用的空間，有些骨頭因為長時間貼在一起竟然已經粘合住了，分都分不開。

    從盆骨大小看，應該都是成年的男性，只是，張三突然把臉轉向了彌蠻，大呼一聲，「竟然都是裸男！」

    聽到張三的話，彌蠻忍不住臉一紅，還有點氣惱，這人竟然拿一堆死人骨頭和她開黃色玩笑，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不是這個意思。」張三看她反應就知道她理解錯了，也發現自己的話好像有歧義，趕緊解釋著，「你看，這裡面除了骨頭什麼都沒，沒衣服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不是很奇怪，就像是有人刻意把他們脫光了似的。」

    「咦，肥耳，再往裡面挖些。」彌蠻被這麼一說，也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不由得給肥耳下了命令。

    果然，無論怎麼挖，他們挖到的都只有白骨森森，頗有一點欲蓋彌彰的味道。

    「這麼多人，殺死後一件件脫衣服可是個大工程，還不如一把火燒點，不是省事兒多了。」張三撇了撇嘴，有點不屑於做這事兒的人的智商。

    「顯然做這事兒的人並不想這麼做，他在抹去一切的時候，又想留下些什麼，又是一個矛盾的心理。」彌蠻死盯著這些骨頭，想盯出更多的線索來。

    「做這事兒的人肯定一輩子心理陰影，要是我，我幹完這個也不活了，找個地方死了算了。」張三看著這些慘不忍睹的白骨，上面沒有任何的武器劃痕，竟然無法看出死亡的方式。

    「你剛說什麼？」彌蠻突然眼睛一亮。

    「做這事兒的人肯定一輩子心理陰影啊。」張三撓撓頭，剛才說的是這句吧。

    「下一句！」彌蠻緊盯著張三的黑眸，兩手緊張地抓住張三的雙臂。「等等，我想想。」張三眉頭緊皺，他剛才說了什麼來著，「我幹完這個也不活了。」彌蠻一聽眼睛驟然睜大，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望向土山的頂端，輕聲說，「我想我知道答案在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