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聽故事的時候,老人兒總會說起鬼怪傳說,即便是我那個跟著打小日本兒的祖父,也會跟我講起這種事兒。陰兵借道,自古有之。大體說來,無非有三種類型。
第一種,算是人死不自知。冷兵器時代,基本上就是肉搏。眾志成城的時候,人死了,魂卻還在。兩軍交戰,死傷太多,往往是建制式的消失,這些成批成批死去的兵,看到身邊的戰友和彼方的敵人,便把魂魄當成了活人,自己死了卻不自知。如此一來,尤其是背陰之地,養魂之所。這些亡魂就留存了下來,每逢陰時陰刻,引起瀰漫之時,亡魂覺醒,繼續廝殺,長此以往,從古至今。這種事兒,並不少見。雲南故宮皆有此事。據說,現在也有多地經常在雨天半夜聽到抗日的場景。很多科學家也去分析過,大多是以地形特殊,附近石頭材料特殊,暫時當了錄影機的功能,特殊的氣候條件,成就了3d效果的回放。這也可以解釋,「特殊的氣候條件」……這個解釋挺搞也挺好。總之,這算是第一種吧。
第二種,鬼界征戰。這種陰兵,不是活人死了,而是本就是下界之人,陰界鬼差。但凡開識之處,必有紛爭,鬼界亦是如此。想當年包拯白日判人,夜斷陰司,關二爺亡故之後統帥陰兵,皆在此列。這種事兒,老百姓聽的少,當兵的聽得多。夜行之時,甚至有正面碰到的傳聞。但凡帶兵久了的長官大都聽說過此事,見到陰兵借道,基本上讓部隊靠邊讓開就是了,不會有所相犯。這種陰兵大多了是領了命的急行軍,相當於我們活人的先鋒部隊,需要趕點兒的,遇到活人的軍隊,相當於陽氣當牆擋了前路,領兵之人也多是鬼王級別,這種級別讓陰兵顯身不過是芝麻小事,這種鬼也深知事情孰輕孰重,選擇顯身也必定是趕路之急。活人的將領也多讓步,大家互不干擾。此類為第二種,現在倒也常見。
這第三種陰兵借道,應該算作是見者最廣的一類了。大多是因為在某個時間某個地點,大規模死人事件發生之後,陰界調來大批人手抓人,無非是怕這些橫死之人不願承認自己死亡的事實,又人數太多,所以就掉部隊來強行拉人。這種大規模死人事件無非是天災人禍之至,一如地震,一如瘟疫。這一點我不想多說,基本上大部分人都聽說過糖山文傳的地震事件,先遣部隊之後去的一批人是特別的人,還有搶救的時候有特殊時限,不然就很難救出,出了人類的極限之外,後面的還多說跟陰兵奪人有關。時辰到了,活人都得撤出,不然陰兵借道的規則就是,活人死人都收著。這算是第三種。
我當時只是做故事來聽,如今從黑哥嘴裡說出來這麼一句,我倒是頭大了。這裡怎麼會有陰兵借道……難道這不知何來的敵人是陰司將領咋地……
黑哥嘿嘿一笑,說到:「你知道的差不多,陰兵借道就這麼幾種,不過有些人利用了這種東西,成了一種陰毒的法術。」
這貨果然讀我心了,我有些頭疼。
「不是我想讀你心,而是你內心不設防,天選之人往往又多坦蕩,不屑於設防,所以隨便有些道行的人都能猜透你所想。」
我抬頭看他,無奈的苦笑:「怎麼破?」
黑哥聳聳肩:「等你以後有了道行,自然就會了,這無關緊要。」
這……無關緊要……我摸摸頭,算了:「你說陰毒的法術怎麼回事?」
「你也知道大規模死人的時候,就會有陰兵借道的現象,所以……」
我愣了一下,大概明白了:「這些行屍??不是已經死了麼?」
黑哥嘻嘻呵呵的表情,說出來的話卻頗為驚人:「三魂七魄,這些行屍人魂還在。胎光已走,算是死人了。地魂在地府。只是人魂幽精被拘,地魂無法投胎,三魂不能重聚。這些大量的人魂被你給滅了,算是解放了他們,從此可以入輪迴了,但是對於地府來說,也算是突然增加了排隊投胎的人,當然要來收人魂,來調查。陰兵借道的特點你也知道,不分活人死人,見者帶走。」
我沉思了片刻,聯繫前後,大概明白了此間的道道:「算是雙保險?」
「恩,就這麼個意思。」
「果然陰險。要麼讓我跟行屍干架,干不過死,幹過了,陰兵來收人,連我一起收……」我額上有些冷汗,除了虛的之外,也意識到了現在的架勢,我靈識之中的那些泛熒光的紅點,不再是敵人的手下,卻為敵人所用,還特麼是帶官字兒的,民不與官爭,窮不與富斗,這是常識。怎麼破?我抬頭望了下黑哥。
黑哥倒的沒有慌亂,很鎮定的跟我聊天,見我著急,才說到:「別急,陰兵過來也是有時間的,你看到的只不過是部隊集結的場面,還要等會兒。」
哈……雖然這算是個好消息,但問題是,怎麼破?既然被人讀心讀的透透的,我本來也累得要死,剛才還一度失聲,現在也懶得說了,抬頭看著他。
黑哥看了我一眼,嘆了口氣:「我這次任務要跟你表哥要雙份兒的錢,不是因為難度,而是還要帶解說的,這根本不是我的活兒麼。好啦,告訴你就是了。要破這陰兵借道的可能,除非借天兵天將,不然,沒可能。當然,就借那麼幾個是不可能的,起碼也得是建制式的隊伍,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基本上可以算是仙了。或者道行高深的人,精血祭符,硬生生擴個空間出來,算是陽氣結界,陰兵不得已避過,能做到這一點的人,世間有,也極少,鳳毛麟角吧。你別用那眼神看我,這些我都不行。」
我心中一沉,既然你做不到,還叨叨個p。
「別這麼說,我雖然不會那些,但我還死不了。」黑哥轉一圈:「差不多要來了,讓你看看,也是怎麼對付這些陰界的小嘍囉的。」
我驚奇的看著他伸出雙手,手心互寫符文,雙手立刻變色,速度之快眨眼之間,靈識開了看下,那雙手散發著一團黑氣,難道是紅蓮業火?據說這種火能夠燒盡一切……
「不是紅蓮業火,我的東西跟佛教無關,是純粹的怨。」黑哥挑眉笑著,「你想必聽說過陰兵借道的特點,不走回頭路,只管往前。」
我點點頭,是有這麼個說法。
「既然如此,我就給他扯出一條跑道,你們都在我身後呆著,從我這條線兒過來的陰兵,今天都回不去啦。」黑哥說的輕鬆之極,轉頭看著我驚恐的眼神,大笑:「幹嘛?本來陰間的人就不待見我,我死了也沒打算入輪迴,多幾個冤家也無所謂。」
他這麼一說,我更為疑惑,這人到底什麼來頭,死後不入輪迴……
「對我好奇也沒用,」說罷,往我這邊兒走過來,擋在我的身側,順便對狐狸們說:「你們也來吧,雖然陰兵借道只是對人,但是你們已經成精,靈氣聚了,難免錯傷。」
那些狐狸聽到黑哥這麼說,紛紛聚了過來,一時間我身前身後都是狐狸,除了毛茸茸的觸感,更多的是劇烈的騷臭。我被這些臭味一熏,除了頭腦暈乎之外,也突然意識到另一件事,:「黑哥……這對樹脈……」
黑哥回頭看了我一眼:「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等你和老樹精恢復了,再把它弄回來唄。」
臥槽……我瞪著他,敢情這位老兄真心不知道我之前的苦勞,你以為樹脈這麼好整?
「跟我牢騷沒用,我可不想死在這裡,想帶我一起收走,這不可能,就算我不動坐這裡他們也帶不走我,問題是……」黑哥偏頭看著我:「不能讓你死,所以,必須得挖出一條路啊。」
我看著他,心中不知道該想什麼。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說的就是我麼?我不想功虧一簣,老樹精也說過,這地脈和樹脈剛融合不久,若是這麼斷了,怕……以後都連不上了。這麼一來,蒙山的樹脈……當然,萬事都有一線生機,只是我不想讓得來不易的成果就這麼葬送了。況且老樹精因為這個,現在還在沉睡,等他醒來之後看到這個結果……我沒臉交代,雖說我不怎麼待見他,但總歸也是造福於民。
「我有個想法,」一個念頭在我腦海中形成,上次老樹是怎麼避過行屍的?我突然有了個主意。
黑哥轉頭看看我,盯了一會兒,突然斬釘截鐵的道:「不行。」
「我還沒說……」
「不就是想讓我們藏到樹根里去麼?」
咦?他知道……我腦中好像還沒想特別明白,他這麼一說,我倒是清楚了。「為什麼不行?」
「我是不用藏的,你想把自己和狐狸藏起來方法可行,但老樹精能做到的事,你做不到。」
「為什麼?」
「因為他是樹,你是人。他擬態是本能,即便是帶著你擬態,也不難。但你是人,你想擬態樹……道行太次太次了,我都不好意思打擊你。另外,你還想帶著狐狸,若不是正面交鋒,你還能騙過行屍,正面交鋒就不可能了。何況……」黑哥把墨鏡往下放放,盯著我:「你忘記了麼,這些可不是行屍,是陰兵。」
我愣住了。黑哥說的對,我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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