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
「你是什麼人?」
兩人問出了同一個問題。筆硯閣 m.biyange.net
「歐爾庫斯。」
「路禹。」
淺嘗輒止的自我介紹之外,大家都沒有給予更多信息的欲望。
歐爾庫斯若有所思:「原來如此,藍水的這些戰法都是你提供的對吧,難怪藍水突然用起了一些聞所未聞的東西,既然如此…」
歐爾庫斯一指路禹:「吞噬他。」
路禹懵了,他沒有想到這個叫做歐爾庫斯的召喚師如此地果斷,在猜到自己就是阻礙了塞列爾聯軍數次進攻的罪魁禍首之後,立刻下死手。
路禹緊張地注視著血肉戰車的動作,他不打算等死,至少臨死前他要掙扎一波。
就在路禹調動足夠召喚的魔力時,他狐疑地眯起了眼睛,而歐爾庫斯則是困惑地再度下令。
「我說吞噬掉他。」
無比明確的命令並未被血肉戰車執行,血肉戰車一動不動。
這讓路禹腦海中閃現過一個大膽的想法。
「難道創造的召喚物,無法攻擊自己的主人?」
而歐爾庫斯則意識到這可能是無效命令,於是立刻改口。
「上,殺死他!」
這一次血肉戰車動了,放棄了召喚儀式,試圖對血肉戰車下令的路禹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被迎面撞飛,他清楚地聽見了自己身體發出的哀鳴,無力做出任何應對措施的他重重地摔落在地,大口的鮮血從口中湧出。
天旋地轉的路禹沒有感覺到疼痛,劇痛導致他的身子變得遲鈍而麻木。
眼前一片漆黑的路禹痛罵自己的愚蠢。
「不該有僥倖心理的…」
從身體四處湧來的痛苦開始折磨已經無法動彈的路禹,他已經沒有力氣哀嚎了,意識到自己可能要步入死亡的他竭盡全力讓自己混亂的大腦變得清醒。
用這最後的力量,路禹艱難地進入了聊天室,給璐璐緹斯發去了信息。
「把我的召喚冊子,帶走…那是我的心血…」
「血肉戰車,你在做什麼?」歐爾庫斯驚疑的聲音在路禹混沌的大腦中迴響,「以你的力量怎麼可能一擊無法殺死這種弱小的人類。」
「把你的觸手伸出去,撕碎他!」
「你的白骨車輪碾過的他身軀啊!」
「還有你車底下的血手,快點蹂躪他的肢體啊!」
完全有殺死路禹力量的歐爾庫斯不斷地下達命令,試圖讓血肉戰車對路禹完成最後一擊。
他完全可以親自完成,但是命令失效讓鑽研召喚術的他滿心疑惑,歐爾庫斯只想知道,血肉戰車為什麼看上去像是變弱了。
而且…他只是把路禹打成重傷,無論自己什麼命令都無法讓他擊殺路禹。
「失控?」歐爾庫斯焦躁地繞著路禹踱步,「不對不對,血肉戰車分明能聽懂其他的指令。」
「支付的代價不足…不對不對,召喚儀式開始已經支付過了,下一次應該是召喚結束。」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動呢!」
「動啊,血肉戰車,快動啊!」
歐爾庫斯掀起一陣旋風,將路禹丟到了血肉戰車的鑽頭上,血肉戰車卻突然向前滑動,避開了路禹。
歐爾庫斯仍不死心,他把路禹舉起來,拋向觸手。
觸手接住了路禹,卻沒有像撕碎藍水聯軍那樣,將路禹的身體撕裂,反而是輕輕地將路禹放到了地面上,然後進入了靜默狀態。
被歐爾庫斯這麼丟已經昏死過去的路禹,在被血肉戰車觸手纏繞的一瞬間,體內竟然湧入了一股溫熱的力量,讓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他可以貪婪地呼吸,感受著從全身傳來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這份疼痛是自己還活著的證明。
歐爾庫斯愈發地煩躁,自己親手召喚來的血肉戰車竟然拒絕服從自己的命令…這到底是和召喚儀式有關,還是與眼前這個人有關?
一種強烈的不安令他橫生一股狠戾之氣,他決定做個排除法!
路禹死後,其他的他可以慢慢去驗證!
凝聚著六階魔法師強勢的一擊沒有落在路禹的身上,而是打向了天空。
然而天穹之上那道急墜的黑影被擊中後,環繞身體的霧氣不斷地逸散,身軀瘋狂的抖動,好似下一秒就會四分五裂。儘管如此,它依舊攜帶著暴戾,陰冷的氣息直逼歐爾庫斯。
歐爾庫斯面對這個未知的物體顯得很謹慎,他快速後退,以血肉戰車為掩護,準備對付這兩個從天而降的敵人。
夜水與歐爾庫斯對峙,璐璐緹斯則是忍著疼痛來到了路禹身邊。
看到已經不省人事的路禹,璐璐緹斯腦子裡有什麼東西,斷掉了。
她把戰前準備好的藥劑灌入路禹口中,然後回身凝視歐爾庫斯。
「你這個…劣等魔法師!」
無人能夠理解的話語響徹四周,夜水,歐爾庫斯不約而同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那扭曲的聲音中散發著令人戰慄的氣息,在聽到這個聲音的一剎那,他們仿佛置身於無數野獸兇狠的視線之下。
璐璐緹斯直衝歐爾庫斯,四根觸手使用出了四種魔法。
璐璐緹斯以無人可以理解,本不應存在這個世界的詭異語言高聲頌唱。
歐爾庫斯只覺得大腦里有一柄尖錐在攪動,刺痛感連綿不絕,令人抓狂不已。
在看到璐璐緹斯四根觸手上湧現的魔法氣息之後,他與血肉戰車同時出手。
青紫色的閃電如尖刀刺入璐璐緹斯的身體,血肉戰車的觸手一齊伸出,組成一片密不透風的牆壁,將璐璐緹斯束縛在半空中,並或刺,或敲,或劈打,對著璐璐緹斯的身體施以疾風驟雨般的攻擊。
夜水見狀連忙上前分散了歐爾庫斯的注意力,試圖解救出被控制的璐璐緹斯。
然而經驗老到的歐爾庫斯卻展現出了油滑的一面,他不斷地依靠血肉戰車這個召喚物,閃轉騰挪,以本身學習的風魔法,和夜水玩起了二人轉。
伴隨著血肉戰車的觸手愈發用力撕扯,璐璐緹斯被歐爾庫斯擊打後顯得有些鬆動的封印逐漸碎裂,她的情緒也如同潰堤的河流,瞬間傾瀉而出。
「他是我的東西,你竟然敢傷害他!」
歐爾庫斯頭疼欲裂,他從未見過這種詭異的生物,光是嘶吼聲就能讓他心神失手,渾身冰冷。
這個本來感受不到太多魔法氣息的生物,魔力竟然開始節節攀升!
四階…
五階…
瞬息之間,剛才還只能用三階魔法攻擊自己的生物,身上涌動的濃郁魔力就已經來到了摩斯塔納,以及科萊的五階標準。
「不可能,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進階這麼快的生物,你到底是什麼!」
先是血肉戰車不聽指令,始終不對奄奄一息的路禹下死手。
後是通過聲音就能讓人心神不寧,且短短几秒就能提升兩個位階的怪物。
他們不是摩斯塔納的人。
他們來自何處?
「讓我在他面前丟臉,你必須付出代價!」
璐璐緹斯的身體宛如漩渦,源源不斷地吸收著四周的魔力,因為封印而乾涸許久的身軀再度恢復了活力。
驚駭莫名的歐爾庫斯遵從了內心的指示,他一躍而起,憑藉著風魔法的加護,竟然在瞬息之間飛到了遠方的高塔之上,再從那裡憑風而起,快速地逃離了藍水城。
因為恢復魔力浪費了些許時間,璐璐緹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歐爾庫斯逃跑,於是她的視線移向了與夜水糾纏在一起的血肉戰車。
繁奧的咒語開始吟唱,在那高亢的呼喚聲中,璐璐緹斯腳下的地面浮現出閃著紅色微光的複雜紋路,這些如同植物藤蔓互相纏繞在一起的花紋隨著璐璐緹斯霧氣溢散,凝滯的節奏明滅。
恍惚間,夜水竟看到地面上的藤蔓動了起來,爭相生長,向著漂浮於半空中的璐璐緹斯攀爬而去。
這不是幻覺,數不清的藤蔓纏住璐璐緹斯的身體,緊接著劇烈地燃燒,濃郁的火元素源源不斷地聚集,灼熱的氣浪熏得地面發燙。
在熊熊烈火中,近三米高的火焰獨眼巨人顯現出了身形。
夜水驚訝地發現,黑霧一樣的璐璐緹斯竟然構成了這個巨人的心臟。
沒有了召喚師現場操控,血肉戰車只是單純地在依靠個體實力在與夜水戰鬥,面對璐璐緹斯主導的火焰巨人它連閃躲都做不到,便被一雙大手死死掐住。
血肉戰車中段的肉瘤滲出了殷紅的血液,不斷地蠕動著。
火焰巨人的獨眼愈發耀眼,駭人的魔力於一點爆發,灼熱的光束瞬息間洞穿了血肉戰車的身軀,只片刻便讓他化作了純粹的魔力,徹底消散。
「這本就是他的作品,我對血肉戰車的了解,遠在你之上!」
逃出藍水城,與塞列爾軍隊匯合的歐爾庫斯身體的魔力被猛然抽空,不僅如此,他的白眼猶如有無數鞭子抽打,疼得歐爾庫斯幾欲發狂。
「為什麼…那個怪物對我的血肉戰車做了什麼,為什麼沒能自爆!」
歐爾庫斯慘叫一聲之後,徹底地暈了過去。
藍水城內,縱馬進城的塞列爾士卒通過了北城空無一人的街道,見到了被血肉戰車拆遷般推平的大片房屋,想像著這裡曾經發生過的高階法師大戰,無一不心潮澎湃。
為了建功立業,他們快馬加鞭,馳過一片狼藉的廢墟,追索著藍水士卒的蹤跡。
終於,他們在藍水那一座座蘑菇形狀的房屋,以及高聳的,如同菌柄的高塔遮蔽的道路盡頭,看到了熊熊燃燒,猶如魔神獨眼火焰巨人。
就像歐爾庫斯沒有給路禹思考的時間一樣,一道炙熱的光束直擊塞列爾士卒先鋒,隨著火焰巨人的頭微微抬起,這道光束不斷地向前延伸,將那些踏入北城的士兵盡數熔化。
「話說璐璐,真的有魔法師能夠運用遠超自己位階的魔法嗎?」
「不多,但是的確有,現在你面前就站著一個。」
「確切來說,你是在飄著的…說是這麼說,我們旅行這麼久,你展現的魔法都很基礎啊,你真的能做到?」
「說了可以就是可以,我可是天才!」
「我不信,你表演一個給我看看。」
「我的那些魔法不適合表演。」
「因為會爆炸?」
「路禹!」
真的是個笨蛋…明明自己能退走的,但是非要為了確認情況,留在最後。
現在好了,把自己折騰得一身傷,而且還看不到他最愛的火焰魔法…喜歡火球應該也是喜歡火吧?
是了,他們都喜歡火。
這些迎著自己飛馳而來的塞列爾士兵應該也很喜歡火吧?
這樣寒冷的天氣,他們也許需要暖暖身子。
璐璐緹斯沒有停下步伐,她沉默著踩在被光束犁出的溝壑上,一點點推進到了北城門。
不明所以,正打算繼續進軍的塞列爾軍團看見了破敗的北城主城牆後出現的火光,在他們困惑之時,一道光束掃進了方陣之中。
在歐爾庫斯暈倒前得到消息來到北城附近的素那法瞪大了眼睛。
超遠距離的火元素魔法打擊,被擊中的塞列爾方陣,足足有數百人,然而在那光束的照射下,一個不剩,全都汽化了。
「這是什麼魔法…」
穿越破損的城牆,素那法看到了正在轉動獨眼的火焰巨人。
生怕火焰巨人繼續對毫無防備的士兵下手,素那法飛速穿越軍陣,來到了北城外,與巨人遙相對視。
雙方對峙了十幾秒,火焰巨人緩緩轉身,留下一連串的正在燃燒的足跡,消失在了素那法的視野當中。
數九寒冬,素那法的額頭滲出了冷汗。
將背後完全暴露給自己,全然不怕自己偷襲…這是無聲的蔑視,可是素那法竟然生不起一絲追擊的念頭。
「為什麼藍水城內會有巨人?」
魔法信使飛抵正在猛攻藍水城的各個軍團,得到命令的各軍紛紛發出了收兵信號。
已經強攻進西城的肯尼薩「嘖」了一聲,憤懣地罵了一句:「這群貴族!」
但是軍令如此,即便是他也只能服從。
在肯尼薩撤退後,一群始終在高點觀察戰場的狼人長舒了一口氣。
夜水在西城布置的那個法陣還沒完工,考慮到戰況緊急,他們一直在討論是否應該啟動。
如今塞列爾收兵,也算是讓這個法陣有了被完成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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