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掃諸天 一零九 古魔 三

    大船橫渡太虛，就像一葉扁舟浮於大海上，四望一色，讓人生出渺小之感，也有恐懼之情。

    楚平在靜室里，卻能看到外面的景色。太虛悠遠，一片漆黑，那是一種讓人看不到邊的黑色，就像無論怎樣掙扎都無濟於事。太虛里的星辰只有點點閃光，微弱如螢火，卻並不會給人太大的希望和信心，反而讓人越發覺得距離遙遠而不可觸及。

    大船行駛平穩，若非看到星辰位置的變動，還會以為一直都在原地沒有移動過。

    遼闊無涯的太虛中，偌大的船體也只是輕若微塵芥子，縱然知道船上還有一百多人，楚平心裡仍不由自主的升起一陣陣的孤獨感。太虛之中，這樣安靜，這樣寂靜，在無涯的時間和無涯的空間裡，好像只有自己一人！

    「光明與黑暗，終究是黑暗更勝一籌啊……」楚平心中難免如是想到。這也無怪，縱然再明亮的星辰終究都要隕滅，歸於無盡黑暗！

    咚咚咚！

    敲門聲打破了沉寂，讓楚平從恍惚中又回歸現實。他起身開門，原來船上的人大部分都是初次橫渡太虛，見到這樣遼闊無涯的夜空都有些沉悶，便都出門來閒聊。

    畢竟，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散修成仙，或許也曾離開過星辰，但哪裡跑到這樣遙遠的太虛深處，見識過這樣震撼人心的無涯無際和死寂！

    敲門的是李鄺辰，只是不同於楚平的孑然一身，他們本來就是同一星辰上的散修，相互之間就算不熟悉也還認識，至少聽說過彼此。

    「這人倒是不錯！」在這時候李鄺辰能想到自己，至少說明他思慮周全，做事周到。

    船內有不少亭台，烹茶飲酒，下棋作樂都可，更好的是仍能望穿外界，看星辰明滅，太虛無垠。人多果然勢眾，當此之時再看那綿密無盡的黑暗，便不複方才的沉悶，反而指點談笑，頗有幾分遊興的新鮮感。

    「咦，你看那！」忽然一人指著遠處低聲驚呼，眾人俱都沿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卻見遠處一個光點閃爍，一亮一暗，明暗交替，位置也在不斷移動中。

    「應該是別的門派也在橫渡太虛。」雖然都是散修，總有幾個見多識廣的。

    現下是因為看到才發現，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又有多少事情正在發生？一時間，楚平心中變強的渴望不單單是因為來自青帝門的壓力，那種對無邊世界的好奇和探索之情油然而生。

    男兒生來天地間，豈能偏安一隅！

    楚平只覺得有豪情在胸中滾盪，身體裡流淌的魔氣似是感應到什麼，變得更加活潑，如滾水浸潤著他身體的每一處穴位和筋絡。

    「魔體和古魔會不會有什麼關係呢？」

    這由不得楚平不好奇，魔體在修行界甚為少見。修行的主流是元神大道，在道聽途說里，古魔好像更偏向於煉體。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這樣一頭霧水的湧上去，只怕死傷會慘重。星神派這樣做，只怕會把真正的散修給排斥在外，反倒是那些可能由別的門派輸送過來的臥底存活幾率更大一些吧……」

    即便是有大船橫渡太虛，從星神派到亂魔星域也要耗費數日時光，楚平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與周圍人的交流上，獨處時卻也難免會胡思亂想一些事情。

    船內星力濃郁，也是絕佳的修煉場所。對楚平來說，這是極難得的機會。

    在跟那些修士的交流中得知，亂魔星域雖然是廢棄的星域，但在上古時極其興盛，修者之眾，修行之妙，還要在如今的祖星之上。縱便經過仙神大戰，星域毀損，總會有當年的鼎盛修士隕落遺留的各種法寶仙訣乃至各種稀有之物，若是運氣好，也許就能碰上，那可是潑天的運道！

    雖說長江後浪推前浪，不需言必稱古，如今的修行之法未必就不及古時，但遙想當年仙神共存時的盛景，一戰之後，兩敗俱傷，許多精妙法門都遺失，無數修行者都禁不住對上古時的憧憬。

    「這太虛無垠，要尋一處星辰來晉升地仙委實再簡單不過，但都太過遙遠。從沿途來看，就算最近的星辰想要獨身飛臨恐怕也要數載乃是十數載，這還不說虛空中根本沒有靈氣支撐，人還沒趕到就要氣竭而死！」

    楚平亦覺有些苦惱，若是本來不知道這樣的晉升法也就罷了。既然小牧童說了，如此晉升地仙才有可能甄至最完美的巔峰，他如何還肯甘心於最簡單的晉升！

    「走一步看一步，到現在也都只是聽說，亂魔星域到底如何，還是要親眼看一看才知道！」

    咻！

    一道流星如火，從大船上方划過，明亮的火焰在漆黑的太虛中分外惹眼。在經過的剎那，楚平甚至看到了流星上焰光的跳躍，就如江河裡逆流而上的魚，撥弄出不一樣的水花。

    行經七日，所有人集合。

    這一次獵殺古魔星神派由兩名真仙帶隊，其中一人就是在摘星台講話的那名中年人，還有一名女子，打扮素淨卻很耐看，有一種特別的韻味。

    「馬上就要進入亂魔星域了，有些需要注意的事情我給你們交代一下，」中年男子聲音響起，視線掃過諸人，沒有表情，「古魔狡詐殘忍，若是遇上一定不要手軟。千萬不要小覷了這些被遺棄的古魔，要知道，就算是這樣，它們依然強大無比。另外，星域內有些地方仍然殘留著當年伐神之戰時的餘威，多加注意！待到亂魔星域內，你們每人領一件星環，這星環可以汲取星辰之力，供你們在星域內渡空所用。最重要的是星環上設有禁法，無論在哪裡，只消啟動禁法，立時就能返回船體。好了，準備一下，馬上就要著陸了！」

    幾乎所有人都抬頭望去，在視線的盡頭果然出現了一方星域。

    破敗，荒涼！

    這是隔著遙遠虛空亂魔星域帶給楚平的第一感覺，僅僅是一眼，心中立時就對亂魔星域做出了評價。

    怎麼形容呢？就像住慣了綠水青山的人忽然看到黃土漫天滿目瘡痍的破山頭，連呼吸都要被空氣中的黃土堵塞，又像是王孫公子見到爬滿了藤蔓落滿了枯葉蛇鼠橫行的坍塌宮殿。亂魔星域給人的第一眼視覺，死寂，沒有生機，根本不是任何生靈應該踏足之地！

    這片廢棄的星域呈不規則的橢圓形，比祖星所在的星域還要廣袤，或許是當年的大戰所致，星域外圍漂浮著無數巨大的隕石，遠遠望之卻如塵埃飛揚環繞。

    轟隆隆！

    亂魔星域才出現在視線里，一直平穩行駛的船體忽然隆隆震動，一瞬間楚平仿似看到無數星光如射線從船下噴射而出，亂魔星域在諸人眼中急速放大，船體的震動越來越強烈，最後「轟隆」一聲停泊在了星域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