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此,章德林除去人事工作外,幾乎所有的工作不再過問,完全做了壁上觀,要命的是,這並不是章德林退縮的表現,而是在伺機而動……婁朝暉擔心,這樣下去,潘建強有可能自己把路走死。
縱觀所有地方黨政一把手博弈的事件中,政府一把手,鮮有全勝的,這是由於工作性質決定的。
目前,我國縣級政權有四套班子,當然也就有四個一把手(縣委書記兼任人大常委會主任的是個別現象),但實際權力掌握在黨政兩個一把手之中,所以,無論是縣鄉兩級領導幹部、普通民眾,還是上級領導機關,都把縣委書記和縣長看成是當地兩個主帥。
民間就有「一山難容二虎」之說,這句話,同樣適用在官場。在各地各級的黨政一把手中,都存在著配合問題。
縣委書記統帶班子和隊伍的能力,主要體現在處理與縣長之間的關係上。
這也是上級黨委和組織部門,經常強調黨政兩個一把手要緊密配合,增強團結,縣級領導班子如果缺乏合力,往往是由書記和縣長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不和諧造成的。
然而,在實際工作中,黨委一把手的工作範圍不但包含思想、理論、路線、方針和政策的領導,還包括地人大、政府、司法機關各項具體工作的主導指揮、直接干預和全面把控。
在這種黨委包攬一切和黨政不分的體制下,縣委書記要對縣城內所有公共事務負「第一位的責任」,同時,還有權干預和插手所有公共事務,但是,縣級公共事務,絕大多數在行政管理的範圍內,應該由行政首長既縣長負責制,這就出現了一個「第一責任」和「法定責任」的衝突。
如果兩位一把手中有一位作風強勢,這個班子都不是一個穩定、團結的班子,各種衝突就在所難免。
在兩位主官的博弈中,居於領導核心地位的縣委書記,是不能滿足於「路線方針政策的領導」和對「本地區的重大問題作出決策」的,如果那樣的話,就會落入「虛權」或被「架空」的境地,互不相讓、針尖對麥芒的情況就會經常發生,就會不斷尋找對方的把柄,作為攻擊對方的武器。
政府一把手幹得多,失誤就多,難免被黨委一把手抓到把柄,何況在經濟建設中,有許多為了經濟發展,打的政策擦邊球,尤其是在招商引資問題上,沒有完全按照政策走的,如果按照上邊的政策辦事,一個企業也招不來,當年薛家良參與的山地高爾夫也就是目前龍熙集團這個項目,好多地方都是打的政策擦邊球。
另外還有一個重要因素,就是黨委一把手掌握著人事大權,又是一個地方的第一責任人,有絕對的話語權,換句話說,有絕對的幹部提拔任免的權力,在這種情況下,下邊的人,大多唯書記馬首是瞻,而作為上級黨委,也是尊重和支持一把手的工作的,所以,縣長跟書記對著幹,大多下場不妙。這也是婁朝暉擔心所在。
薛家良說:「對許文印的事,兩位一把手是什麼態度?」
婁朝暉說:「哥,你太睿智了,一下子就問到了點子上。章書記讓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可是建強縣長說我是小題大做,對此,在會上他還和章書記吵了起來,結果還是照章查辦。」
「已經上會了?」薛家良問道。
「周五下午上的會。」
「那還有什麼密可保?」
「您怎麼忘了,我是提前做的工作。」
薛家良鬆了一口氣,說道:「你打算什麼時候找他談話?」
「周一上班。」
「為什麼中間間隔這麼長時間?」
薛家良的思維模式,完全是按照在省紀委的工作模式,他忘了這是在基層。
婁朝暉說:「會上是這樣定的,再說,許文印帶隊出去考察去了,今天晚上才能到家。」
薛家良點點頭,說道:「我這就給老主任打電話,興許,他已經知道了。」
薛家良撥通了老主任的家的電話,他剛「餵」了一聲,對方就聽出了他的聲音。
「是家良嗎?你回來了?」
「老主任,耳朵真好使,一下子就聽出我的聲音來了。您晚上有約嗎?」
「哈哈,我一個老頭子,能有什麼約?」
「您沒約的話,我和朝暉約您。您等著,我們去接您。」
「好、好、好,我等著。」
薛家良掛了電話,說道:「聽口氣,他還不知道許文印的事。」
婁朝暉說:「我反而有壓力了。」
「是啊,畢竟是個殘酷的事情,走吧。」
他們倆站了起來。
婁朝暉衝著裡屋喊道:「嫂子,我們要走了。」
莊潔和祺祺走了出來,問道:「這麼早?」
薛家良說:「我們提前去,跟老主任侃會兒。」薛家良指著他們用過的茶杯,說道:「小潔,你自己收拾吧。」
莊潔說:「沒關係。」
薛家良抱起祺祺親了他一下,說道:「下次回來再和你玩。」
祺祺跟他揮手再見。
老主任早就換上出門的衣服,站在小區門口等他們。
記得有一次段成跟他說過,今年七一座談會,縣委辦的車說好去他家門口接他,結果他卻在大門口等著,在眾目睽睽之下,很自豪地上了車,現在想來,這可能是退下來的老幹部普遍的心理的。
婁朝暉趕緊跳下車,把前座讓給他,扶著他上了車,殷勤地給他關上車門,然後自己坐在了後排。
老主任看著駕車的薛家良,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薛家良說:「昨天晚上,回來就喝酒,沒敢跟您聯繫。」
「你們能想著我,我心裡非常高興。」
「看您說的,我們不想著您,還想著誰?您是我們的老領導。」
「呵呵,謝謝。」
到了飯店,找了一個不錯的雅間,婁朝暉安排服務員,選擇老主任最喜歡喝的上好的茉莉花茶,沏好後,他便走了出去,等他再回來的時候,胳膊下就夾著兩條煙,說道:「這是我和家良孝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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