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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嬈轉過身看著傅塵寰,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酒,有了醉意。
眼前的人仿佛穿著一身華貴的金紋玄衣,面若冠玉,俊美無雙,舉手投足卻又處處透著矜貴,而他深如寒潭的眼眸中,卻映著她的笑顏。
他的唇邊是一抹寵溺的笑。
洛嬈猛地轉過頭。
「沒事吧?」傅塵寰又問了一句。
洛嬈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再看傅塵寰時,忽然發覺方才看到的那就是他,是她遺忘的記憶中的他。
應該是他還是攝政王的時候吧。
那尊貴不染塵埃的模樣,與眼前的人已經判若兩人。
眼前的傅塵寰,消瘦許多,縱使那張臉仍舊俊美,卻多了些飽經風霜的滄桑感。
眉眼裡藏不住的疲憊和虛弱感,他這具身體已經歷經摧殘,不知何時就會死亡。
就像是曾經高高在上無人敢褻瀆的神靈,一下子墜入塵埃,被踩入泥潭。
洛嬈心口突然悶得慌。
他本不該如此。
她鼻子酸酸的,視線突然模糊了起來。
她極力克制,不想在這個時候哭出來壞了大家興致。
正好,這時大家也酒足飯飽。
許君嫻去營帳里取出一些東西來。
「洛姑娘,這次你幫了我們全家,救下了常安的性命,我也不知該如何感謝。」
「就特地做了幾副軟甲,這副是你的。」
許君嫻遞來一套軟甲。
洛嬈震驚萬分,看著面前那套軟甲,有些不好意思收。
「這怎麼好意思呢,今日是你的生辰,是我們該給你送禮,怎麼反倒讓你給我……」
許君嫻笑容親和,放到了她手裡,「收下吧。」
「聽常寧說你還特地去城主府看我父親,把他的病治好。」
「實在是太感謝你了。」
洛嬈接著那副軟甲,明明很輕,可她卻感覺到了沉甸甸的心意。
常寧笑道:「你就收著吧,我們家每個人都有呢,刀槍不入,關鍵時刻能救命呢!」
然而不止是洛嬈有。
當同樣的軟甲遞給了傅塵寰一套時,傅塵寰比洛嬈還要震驚。
「我也有?」
「我什麼都沒做,可受不起這樣的重禮。」
許君嫻卻笑著說:「怎麼是什麼都沒做呢,你們為我們家查案可沒少跑上跑下的,收著吧。」
同樣的,祁玉和江如也都有一套同樣的軟甲。
大家都十分感動。
江如更是差點哭出來,「我長這麼大,除了師父他們,還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
許君嫻也聽常寧說起過他們一行人的過往,知道江如是個孤兒,便安慰道:「你若是不嫌棄,以後這兒就是你家。」
江如紅著眼眶點點頭,撫著手裡的軟甲,如獲至寶。
洛嬈也心情複雜的看著懷裡的軟甲,一下子想起了師父。
師父對她雖然嚴厲,但每每有什麼好東西,都會想到她。
回過神來,她摸了摸軟甲,有些震驚。
旁邊的傅塵寰也看出這軟甲不是俗物。
兩人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
洛嬈忍不住看向許君嫻,問道:「這軟甲的材料,似乎是火璃線?」
許君嫻怔了怔,並不驚訝,笑道:「洛姑娘認出來了。」
「這的確是火璃線。」
洛嬈震驚萬分,這材料可不是隨處能尋到的。
很多年前有鍛器大師為了做軟甲,而特地製作出的一種材料,柔.軟卻又堅硬,刀槍不入。
但是那鍛器大師身故之後,這火璃線的做法就失傳了,僅存在世上的火璃線不多。
而且幾乎都已經被製成了軟甲,能在黑市里賣出天價。
這樣絕世之物,許君嫻竟然有,而且還這麼多。
還隨手送給他們四套。
祁玉也震驚萬分,「這火璃線不是已經絕世了嗎?這麼珍貴的東西,我……怎麼敢收。」
常寧連忙按住她的手,「可別。」
「這東西拿出去對我們家的人來說可能會招來禍事。」
「所以我娘這次就將餘下的火璃線用光,製成軟甲送給你們。」
「家裡沒了這東西,我們反倒踏實。」
也是因為信任洛嬈他們,所以才會拿出這麼貴重的東西送給他們。
換做其他人,是不敢輕易送這麼貴重的禮的,萬一被盯上,反倒要惹來禍事。
洛嬈聽完之後就明白了,便點了點頭,「好,那我們就收下了。」
「此事我們一定會保守秘密的。」
許君嫻笑了笑說:「說來這還是很多年前,我幫過一個人,他為感激我搭救,送了我火璃線。」
「也不知道現如今他是否脫離危險了。」
常寧安慰道:「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他肯定沒事了。」
聽到這裡,洛嬈皺了皺眉,心中忽然有些猜測。
她連忙說:「此事你們可不要對外提起。」
「畢竟此人能擁有火璃線,一定不簡單,追殺他的人必定更不簡單。」
「若是泄露出什麼消息,可能會給你們招來殺身之禍。」
許君嫻點點頭,「放心吧,今日火璃線全部送出去了,今後就當做從來沒有見過那個人,也沒發生過任何事。」
幾人坐在營地中繼續喝起酒來。
今晚準備的所有菜都被吃了個精光。
常安的確是最後打掃殘局的那個,一點糧食也不浪費。
遠處一個山坡上,沉棲靜靜的站在月下,望著那遠處營地里的篝火。
眼神中帶著一絲渴望。
那樣其樂融融的氣氛,時不時還有笑聲傳來,沉棲想,阿嬈今晚肯定很高興吧。
曾幾何時這是他夢寐以求想要得到的,可如今他卻發現,他此生也得不到了。
他只要一出現,氣氛就會變得凝固和嚴肅。
絕不會有這樣的歡笑聲。
他滿身鮮血,踏遍屍骸,為了追尋那樣的安寧與美滿。
可快走到盡頭時卻發現,他追求的,他永遠也得不到了。
人各有命。
而他沉棲命中,註定萬家燈火沒有一盞燈屬於他。
-
夜深。
常將軍父子都喝多了,被扶回去休息。
也該散場了。
洛嬈叫住了許君嫻。
「洛姑娘是還有什麼事情想問我?」許君嫻聲音溫柔。
她方才就看出來了,洛嬈有事想問她,不過顧及人太多,才一直沒說出口。
洛嬈點點頭,與許君嫻坐在一起。
直言說道:「我這次去看過老城主,發現他的病不是治不好,而是他將藥倒掉了。」
「所以這麼多年,一點好轉都沒有。」
許君嫻臉色一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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