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九離開五分鐘的時間,宴安倒是一言不發的坐在自己位置上,眸光淡淡的品著桌上的茶點。
突然,宴安眸光瞥到被以九遺忘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又亮。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的眼神里,划過一抹不知名的幽光。
等到以九再次回到座位上的時候,那個看起來尊貴如斯的男人,仍是那麼一副優雅至極的樣子。
他長指輕扣了扣桌沿,隨即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今天,你似乎很忙?」
不知為什麼眼前這個男人,會突然轉換到這樣一種話題,但彼時的以九,再看向他的時候,眸光里比平時的疏離更多上了一份警惕。
倏地,男人的深邃的眸光里,略微划過一抹自嘲。
他仿佛不在意的笑笑,殊不知,眼下的氣氛,正因他這一笑,倒是變得再次尷尬起來。
「還好。」稍稍思索了一瞬,這僅僅只是一句下意識地回答。
然而,她的回答好像並不太令他感到滿意。
宴安嘴角微抿的同時,不由得加深了這個話題,「梅導劇組的戲,最近你應該到了尾期,我這裡有幾部大製作的戲,不知道你有沒有那個興趣?」
似乎很意外,眼前的尊貴男人竟會向她拋出這樣一個橄欖枝,以九微訝一瞬,但隨即反應過來道:「我想安少如果是要談合作拍戲的話,我覺得你跟我經紀人交談,似乎比直接和我來說,更為合適。」
「我現在已經是娛樂的簽約藝人,很抱歉,我並不能在我經紀人不清楚的情況下,貿然作出決定。」
聽到以九這副公事公辦的口氣,宴安仿佛並不感到意外。
不過,他微黯了黯瞳孔,連帶著狹長的眼婕,也失意的輕輕垂落,「看來你這樣子,是真心實意不願意和我交這個朋友。」
宴安說著,便放下了捧在手裡的杯子。
裡面的熱氣還在氤氳,然而,他們兩人卻感覺不到絲毫溫度。
「若是我沒有記錯,上一次在茶莊,我送你離開的時候,還讓你叫我阿晟,不過,這個稱呼,好像並不能走進你的心裡。」
宴安抿了抿唇瓣,此時包廂里的氣氛,讓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心情分出絲毫注意力,去觀察以九臉上那漸漸變得清淡的表情。
他自顧自的說道:「甚至就連今天和你短暫的這一次相處,你一口一個安少……真是想不到原來我在你心裡,恐怕不管見上多少面,你都會把我當成一個路人,寧願就這樣擦肩而過。」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始終都不肯信我會真心的把你當成一個朋友?」宴安眸光深邃,其間如海的深意,向她猛然湧來。
以九眸光淡淡,輕勾了勾嘴唇,她面上的表情看起來輕鬆,但接下來她脫口而出的話,卻讓眼前的男人,並沒了以前那麼大的把握。
「不,安少,我沒有說過,從一開始你就想多了?」以九這樣直白的否定,顯然是在宴安的意料之外。
他皺了皺眉頭,明顯有幾分不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以九抬眸看他一眼,突然輕笑出聲,「安少這麼聰明的人,既然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我想你不會不懂。」
「你是高高在上的影帝,而我程以九始終不過一個小人物。」
「哪怕我再怎麼有才,像你這樣尊貴而又儒雅,只要你肯,身邊都不會少女人的男人,怎麼會突然一開口就要見我?」以九輕揚了揚眉梢,語氣淡淡道:「見了我還不夠,甚至安少你還打算讓我和天雲娛樂簽約了。」
「說實話,安少,」以九語氣微頓,看向他的眸光格外認真,「你說你到底是看上我哪兒了?是我身上的哪一點,會讓你覺得有利可圖?」
以九這一系列的話,讓眼前的男人抿唇沉默。
但這沉默僅僅只是一瞬。
突然,他的眼神就變了,變得凌厲而又陰鬱起來。
他握緊了桌上的茶杯,說話的口氣變得有幾分沉冷,「原來,在你的心裡就是這樣想我?」
以九無所謂的攤了攤手,這樣的動作,折射在宴安的眼裡就只有一個意思,不然呢?
男人不怒反笑,他端起桌上茶杯,輕啜一口,「你不是好奇我看上你哪一點嗎?」
「那我告訴你,」男人語氣微頓,眸光筆直的凝視著她,「就是這一點。」
以九蹙眉,對於他這樣的答案,顯然心裡很不滿。
她張了張嘴唇,正想說點什麼,然而,下一瞬,他仿佛瞅准了時機,一下就把她打斷,「好了,這個玩笑開到這裡也就夠了。我今天見到你,還是和你談談正事。」
「娛樂圈龍蛇混雜,這裡面什麼人都有。」宴安眼神里戾氣盡斂,眸光再次變得清冷幽寂的斜睨著她,「據我所知,你的一位朋友,可是向我們公司高層的人要了一個角色。」
「而她要走的角色的那部戲,可是娛樂和我們公司合作的又一大製作。」
「我想等到雲淑傳真正殺青的時候,梅導應該會通知你一聲。」宴安眸色不變的望向她,「畢竟,這部戲還是由他來執導。」
聽到他話里的這番意思,以九點了點頭,算是明白了。
原來梅導和眼前這男人去談合作的事是真的。
而且,看這樣子還是談成了。
「所以,你的意思?」
「我自然是希望你能拿下這部戲的女主,這樣,也算是為你以後鋪路。」宴安仿佛毫不在意的挑了挑眉。
然而,他這樣的態度,卻不由得讓以九笑了,「看來安少是想得比我還要長遠了?」
宴安搖了搖頭,對她這樣的話,並不贊成。
「我不過是把我知道的這個消息提前告訴你,然後再把你心裡的想法,先你一步說出了口,要說想得長遠……」他語氣微頓,「我倒是的確想和你合作。」
宴安並沒有給以九答話的時間,他繼續道:「顏碧那個女人用不了多久,就會回國了。」
「不管你現在對我態度怎樣,至少之後,我想你還是會需要我這樣一個朋友。」宴安輕垂了垂眸光,沉默了半晌。
突然,他微動了動嘴唇,仿若不經意的說道:「其實,你們兩個真的很像。」
「很像?」以九閃了閃眸,對於他這樣的話,顯然心裡有些疑惑。
宴安聞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即他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以九見狀,瞳眸里的不解又多了一層。
但她抿了抿唇,並沒有再開口說話。
這樣詭異的氣氛,一直蔓延到用餐結束。
不用說,這一頓的飯錢,眼前這個尊貴而又儒雅的男人,早就把他結了。
他讓以九在外面等了她一會兒,直到那輛在暗夜裡張揚的銀魅,再次出現在她的眼前。
宴安貼心的為她打開車門,順便還脫下自己身上的西裝,動作溫柔卻又不容拒絕地披在她身上,「上車吧,車裡開了暖氣。要是在外面呆久了,人可是會凍傷的。」
在這樣的寒風中,既然有人邀請,以九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於是,她動作順從地走了過去。
然而誰料,她還沒走兩步,竟被什麼東西突然絆了一下跤。
以九胸口猛然一跳,她下意識地就要伸手護住自己的小腹。
不過還好,她身旁的男人及時幫她穩住。
他一隻大手緊緊地攙扶著她的腰,而她的小臉也在不經意間,沒有一絲縫隙的緊貼在他胸膛。
「還好嗎?」低沉的男聲,乍然從她頭頂傳來。
以九蹙了蹙眉,在她穩定好身形以後,下意識的就要伸手把他往前一推。
哪裡想到,宴安竟然先她一步,察覺到了她的動作。
他不動聲色的悄然攥住她的小手,讓她的那抹溫軟,透過他的手掌,直達他心。
他皺眉,語氣仿佛極度受傷一般,脫口而出,「原來,你竟是要這樣拒絕我?」
宴安突然轉變的表情,在以九的眸子裡,閃過一抹詫異。
但很快,她在推拒了這樣看起來過於親密的舉動之後,就下意識的拉開了二人之間的距離,「沒有,你想多了。」
「我很感謝你剛才及時扶住了我,這麼冷的天,與其站在這裡,還不如……」
「還不如什麼?是不是還不如我在給你們兩,開一個房間,好讓你們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方便卿卿我我?」突然,一道沉冷至極的男聲從他們的對面傳來。
果然,不一會兒,以九抬眸,對上的便是眼前男人那仿若天寒地凍般的犀利雙眸。
以九抿了抿唇,難得心虛的有些說不出話。
但眼前這一幕,她不說話,看在來人的眼裡,無疑就是默認了!
想到這裡,男人胸口中的怒意不由更甚,就連那顆好不容易捂暖的心,也跟著一陣一陣的抽著疼!
權默寒眸,他大步來到這兒人的身邊,一句話也沒有多說的,便大手一伸,直接把眼前那看起來有幾分逃避不及的女人一下給帶入了懷裡。
這個懷抱的溫度,帶給以九的觸感格外熟悉。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突然間,她仿佛福至心靈一般,格外恬靜美好的彎了彎唇。
這樣舒心的一笑,看得眼前的宴安,暗地裡攥緊了拳。
「是你?」宴安臉上的表情,仿佛對突然見到他,並不感到多大的意外。
權默暗自深了深眸,輕哼一聲之後,對於這個男人,他愣是連一個多餘的眼神也不願意給。
於是,他的動作根本就算不上溫柔的把他懷裡的女人三兩下給橫亘在臂間,他沉默的轉身,眼看就要大步往前。
「你是她的什麼人?憑什麼你一句話也不說的就要把她帶走?你這樣做問過她的意見了麼?你又知道她是不是心甘情願的跟著你走?」
身後男人的那一系列問話,果然讓權默如他所願的在半途就頓住了腳步。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在這樣的冰天雪地里,沒有什麼能比眼前男人身上的寒氣更甚。
源自於他身上的凜冽與壓迫,讓他那樣俊挺的背影,看起來就如同一個深夜孤寂的王者。
不過,很顯然,他得到的答案註定讓他失算,那個男人即使沒有迴轉過身,仿佛也能猜到他現在是用什麼樣的表情,以怎樣的姿態來和他說話。
權默說話的語調是少有的沉冷,他眯起一雙如同鷹隼般犀利的眸,給出的回答,卻也如同臨世的王者一般,威嚴不容侵犯!
「我是他的什麼人?你又是他的什麼人?我們兩個人的事,永遠……也輪不到你這樣的外人來插手!」
「外人」這兩個字,徹底讓他們身後的宴安冷下了眸。
是嗎?他努力了這麼久,竟然,還會是這樣的結果?
根本無需過多的解釋,至少那女人躺在他的懷裡,壓根兒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掙扎,單這一點,就已經足夠說明很多事。
不過,他還是不會甘心。
如果再給他一次反省的機會,他唯一想問的還是只有那三個字憑什麼?
被遠遠拋在身後的男人,重重抿了抿唇,他目送著他們的離開,卻獨自一人靜站在原地,直到很久都不肯離去。
路的另一邊,還是那輛她所熟悉的銀色賓利。
時隔一個月,她沒有想到她竟然會以這樣的姿勢,再度回到他溫暖的懷抱。
事關於他,這個人,她的確是眷戀的。
當初負氣從別墅里離開,現在想想,竟是突然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可笑得很。
權默這一路的動作,看在外人的眼裡,雖然算不上什麼溫柔,但以九其實心裡明白,只要那人是他,不管他做什麼,恐怕都是好的。
當然,這些僅僅也只是在她的腦海里想想,現在的她,還沒那個勇氣,會貿然把這些直白的話,說出口的。
權默突然垂眸,深邃的眸光,就這樣靜靜地聚焦在她的臉龐。
以九抿唇,同樣也沒有說話。
月光下,就這樣,僅僅只是一眼,她竟然就莫名的紅了臉龐。
權默把她放在車上以後,還是沒有和她說話,他只是漠然的用眼神凝視著她。
比起爭吵,她似乎更不願面對他沉默的模樣。
時光靜靜地流淌,權默把車裡的暖氣早就調到了最大,但……他們兩人就這樣一直靜坐在車上,沒有一句交流。
甚至,就連車子也靜靜的躺在路邊沒有啟動。
「是不是只要我不說話,你打算今天這一晚上就這樣和我一直耗下去?」權默突然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支煙,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打火機,「噌」地一下點燃。
他用雙指夾著,並沒有吸。
寒風中,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它一點一點的在自己的指縫裡燃燒。
本就緊閉的車廂,突然有了這樣的菸草氣息,這讓以九很自然的感到了一絲不喜。
她下意識地蹙緊了眉,還不待她開口說些什麼,就聽沉默的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低聲開口道:「果然,這一切都是我想得太多。」
他話里的語氣夾雜著幾分頹然,以九莫名的心口一疼。
她垂下眸光,難得反駁一句,「你想多了。」
「是啊,我想多了。」對於她這樣的答案,權默似乎早有所料,他自嘲一聲,也不置可否。
「如果我不想太多,又哪來後面這麼多事情?你和他今晚談得很來吧?看你的樣子,似乎對他……」
「我說,是你想太多了。」以九的語氣這時突然夾雜了一抹別樣的情緒。
然而這時的權默,偏生只顧著自己內心的煩躁,並沒有注意到以九此刻與往日的不同。
他眸光黯淡的垂下眼婕,看了眼自己手裡始終在燃燒的菸頭,「這樣的我,是不是很不襯你的心意?」
「我是個不懂女人的男人,是不是又活該得不到心愛女人的心?」權默的這話是少見的頹廢。
偏生這樣的他,讓以九見了,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當然,心裡多的那一抹,是對自己的怨責。
「我不是這個意思。」以九遲疑了半晌,好不容易才說出了口。
「那你是什麼意思?」權默把菸頭一滅,突然轉過身來,瞪大了瞳眸,仿佛用盡畢生力氣一般,凝視著眼前這個女人。
他修長有力的手掌,緊緊地捁住她的手腕兒,沒多久,以九的手腕兒上,就泛起了一抹紅。
然而,眼下顯然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
以九看著這樣的他,突然心裡輕嘆口氣,到了這個份兒上,看來有些話,真的該徹底說開,「你先放手。」
以九皺了皺眉,率先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但她哪裡想到,偏生這個時候的權默變得格外的執拗,他咬了咬牙,忿忿堅持道:「不放!」
以九看他這個態度,自然也明白正是氣頭上的男人壓根兒就不好勸,於是,她抿了抿唇瓣,思索一瞬,還是決定算了,「既然你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要不就趁今晚,我們好好談談?」
權默聽到她的話,皺了皺眉,顯然他的心裡是有些不願意的,但礙於提出這話的人是她,那他就願意給她這樣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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