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硬生生的,陸越川把那個『操』字兒給憋了回去,換了一個相對比較溫雅的字眼。
「擦——」
心有餘悸的輕輕順著自己的胸口,陸越川又是一頭一脊背的冷汗,「嫂子,別嚇人啊……」
雖說是『一場烏龍』吧,可不管怎麼說,家裡還是闖進了幾隻小老鼠。是,對五爺跟小追命他們說,這些就是幾隻小老鼠。有五爺跟小追命他們在旁邊,他也覺得是幾隻小老鼠。可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這就不是小老鼠了,這他媽是洪水猛獸啊!是一張口就能把他整個吃進肚子裡的猛獸啊!
剛剛經歷了一場小驚險,這冷不丁的他剛關上客房臥室的門,背後就冒出來一個黑影兒,他能不被嚇得魂飛魄散麼?
估計也覺著自己的表現太慫包了一點兒,陸越川不動聲色的就把話題給轉移了,「嫂子,怎麼不在書房休息一下,跑上來幹什麼?」
「來解救你陸師爺啊。」安寧掃了一眼那客房的門,勾勾手指,率先向樓下走去,「欣然這丫頭從來不耍酒瘋,可偶爾耍一次酒瘋,那簡直對她身邊的人來說就是災難。」
徹頭徹尾的災難!
而且她剛才在書房也聽權煜皇說了欣然『誤打誤撞』的事兒。明白了前因後果,心裡就更是擔心。不是擔心蔣欣然,而是擔心陸師爺。
她太清楚陸師爺的性格了,沖她跟蔣青雲的面子,甭管欣然提出什麼過分苛刻的要求,他陸師爺都會一一的滿足。可偏偏呢,蔣大小姐不是一個好伺候的傢伙。她那莫名其妙的要求,層出不窮的,還一個兩個都是你想都想不出來的點子花樣兒。
她是真怕陸師爺給蔣大小姐玩兒壞了,這不是,放心不下上來瞧瞧。
不過看樣子,人陸師爺處理的挺好的呢。把那個難伺候的大小姐,治的服服帖帖的。
果然不愧是陸師爺啊,幹什麼事兒都是得心應手的。
看著自家嫂子默默給自己比出來的大拇指,陸越川很無奈的掐了掐眉心,「蔣大小姐其實也沒有那麼的刁蠻任性。」
除了最開始抱著他的脖子咔咔一頓猛啃之外,剩下的蔣大小姐都很正常。還透著點可愛跟嬌憨來著呢。
他尚且還能應付自如。
「那就好。」安寧輕輕拍了拍陸越川的肩膀,「你今兒就最辛苦了。」
先是被她拉著去陪蔣大小姐喝酒,又抓著她『逃命』,然後又給蔣大小姐一番折磨。
總覺得吧。今兒啊就是他陸師爺的受難日呢。
「嫂子客氣了。不沖你的面子,我也得沖陸部長的面子。」陸越川苦笑兩聲,無言的訴說了其實伺候蔣大小姐對他來說也是一件蠻辛苦的事兒,「更何況,其實蔣大小姐沒有那麼的難以伺候。好好跟她說話,她是會聽進去的。」
「我跟欣然說了太多,她都有點……抗藥性了。如果是你陸師爺去跟她說的話,或許會收穫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所以嫂子你剛才就跟五爺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丟下我一個人去應付蔣大小姐嗎?」
安寧有點心虛的『嗨』了一聲兒,「這不是能者多勞嘛。」
「得了吧,嫂子。」陸越川無奈的失笑搖搖頭,「蔣大小姐心裡邊明白著呢。什麼道理,她自個兒心裡都明白。」
「明白是一回事兒,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多少給蔣大小姐點時間吧。畢竟十多年,已經占據了蔣大小姐一半的歲月。她有整整一半的人生,都是在喜歡明淮九。現在要她忽然放下明淮九,沒個一年半載她走不出來。」陸越川知道自家嫂子擔心蔣大小姐,於是不等安寧詢問,便將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嫂子,可能我跟蔣大小姐的接觸還很少,對她的了解還不夠全面。所以我對這事兒的看法,跟你稍微有點出入。」
安寧微微挑起娟秀的眉頭,「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搞不好你陸師爺就是因為跟欣然不熟,所以你才看的更準確一點兒。」
而她,因為一直陪在欣然的身邊,所以有些事情,她會有一種先入為主的觀念。這反而並不能夠讓她看的比陸越川更清楚。
「嫂子,我倒是覺得,蔣大小姐是真心喜歡明淮九的。她對明淮九的感情,就是單純的喜歡。不參雜其他任何的雜質。我認為啊,蔣大小姐對明淮九的感情,不是你所理解的那種執念。」
「繼續說。」
「怎麼說呢?」陸越川考慮了一下措辭,這才慢條斯理的說道,「蔣大小姐衣食無憂,因為有蔣部長在,她是真的什麼事兒都不需要操心。她就每天高高興興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人生是輕鬆的,肩膀上也沒有任何的負擔跟責任。這樣的她,單純又簡單。蔣大小姐過的是無憂無慮的日子,活的像個不食煙火的仙子。她什麼都不需要去思考,只需要好好的去喜歡她的心上人。」
安寧稍微有點不太明白陸越川在說什麼,「嗯?」
「這樣簡單的千金小姐,一旦喜歡誰,那就是最純粹的喜歡。不因那人的任何光環外物,只是單純的喜歡那個人。而這樣純粹的喜歡,在我這種人看來,最要命。」陸越川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有些輕蔑,「因為蔣大小姐什麼都有了,她什麼都不缺,所以她只是單純的喜歡明淮九這個人。她不圖明淮九的錢,不圖明淮九的利,不圖明淮九的權。她就是喜歡明淮九,想跟明淮九在一起。太單純的感情,不是容易受傷,而是一定會受傷。」
安寧輕輕點頭,贊同陸師爺的觀點。
「打個比方吧,海雨晴喜歡五爺,自然有她喜歡五爺的因素。但我想,海雨晴之所以會喜歡五爺,更多的,還是因為五爺的身份地位。從知道五爺這個人的時候起,海雨晴就是帶著一種崇拜與敬畏的感情,她的這種喜歡,與蔣大小姐純粹的喜歡,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喜歡。海雨晴的喜歡,才是執念。而蔣大小姐的喜歡,就是單純的我喜歡你,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得不到五爺,海雨晴會痛苦,會不甘,會嫉妒……可得不到明淮九,蔣大小姐只有絕望。」
絕望的人,那是連生活的希望都沒有的。
安寧撇撇嘴,「陸師爺,直接說結論。」
「我剛才也跟蔣大小姐說的很直接,她啊,就是滋潤的日子過的太久了,閒的蛋疼沒事兒給自己找罪受。我這話說的很重,也很不客氣。不過也是事實。若是蔣大小姐連吃飯都成了問題,她哪兒還有時間去難受自己無疾而終的暗戀。」
「那你的意思是……?」
「不用過分的去擔心蔣大小姐,她其實跟嫂子你一樣,內心都是十分強大的姑娘。在蔣大小姐難受的時候,需要人的時候,我們陪她小喝兩杯就是了。真的沒有必要太如臨大敵的將她失戀當回事兒。蔣大小姐是那種別人越是關心她,她就越是忍不住要鬧脾氣的類型——」微微一頓,陸越川覺得這話也不合適。
於是改口道,「也不算是鬧脾氣吧,就是我們越關心她,她就越忍不住想要撒嬌。」
安寧挑眉,「你說欣然其實是在跟我們撒嬌,而不是她真的有多痛苦?」
「嫂子,她能有多痛苦?」陸越川平靜的反問,「她喜歡了明淮九十幾年,這十幾年的時間裡,明淮九一直在拒絕她。就像你說的抗藥性,被拒絕的多了,真的,沒有那麼痛了。早就有了承受的能力。要是蔣大小姐連這點承受的能力都沒有,她還能活到現在?早就忍不住自殺了吧。」
陸越川這話說的真的特別冷漠,也很無情。但,人陸師爺的話,還真就是事實。一點兒沒有誇張的成分。
「對蔣大小姐,我的建議是:我們只給她必要的關心,多餘的擔心,就免了吧。不然,咱們越是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她,她才越是會沉浸在悲傷的心情中。她自己能走出來,她自己都不願意走出來。只因為,她身邊的人都太把她失戀當會誰人了,太慣著她了。簡而言之一句話,小孩子摔倒了,如果身邊沒有家人,他自己爬起來拍拍灰塵一點兒事情都沒有。反倒是身邊有了家長,那小孩子才會哭的嘶聲裂肺,感覺自己受了多麼大的委屈。」
這是一種想要跟身邊人撒嬌的心情。也是一種想要得到身邊人關心的心情。
安寧點點頭,「陸師爺,我聽你的。」
「因為我說的有道理,所以嫂子才會聽嘛。」陸越川笑了笑,「在外邊受了委屈的孩子,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可不知道有多堅強呢。但一回到家,一看到自己的家人,那眼淚就會嘩啦啦的止不住。跟蔣大小姐是一樣的情況。也不是說咱們就一點不關心她了,蔣部長畢竟把他託付給了咱們,咱們只要給予蔣大小姐適當的關心就足夠了。」
過分的擔心,能免就免。
不然,真該把小孩子給慣壞了。
「偏偏欣然這丫頭,本來就是個被蔣部長慣壞了的小公主。」
「有蔣青雲這個哥哥,蔣大小姐不知道有多讓人羨慕。」
「是吧?」安寧哼唧了一聲兒,嫉妒的說道,「能嫁給權煜皇算什麼值得給人家嫉妒?能給蔣青雲當妹妹,才是最該被嫉妒的呢。」
「嫂子講講道理好吧,能嫁給五爺被五爺捧在手心兒含在嘴裡,跟能當蔣青雲的妹妹,是一樣的該被人嫉妒怨恨啊!」
「那也要能嫁給他權煜皇一輩子,能被權煜皇捧在手心含在嘴裡一輩子呢。」
「嫂子,你瞧你,又多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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