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切都毫不所知的安律師,先是猶猶豫豫了好半天,最終因為不放心讓九處的那些修羅煞神照顧小糰子的心情,勝過了心疼那高昂的出租車費。好不容易下定決定決定攔出租車回那凡爾賽宮殿,結果安律師又煩躁了起來。
她都站在馬路牙子上快半個小時,一輛空著的出租車都沒有!
倒是有不少出租車停在了她的面前,拼車什麼的安律師也不介意。可問題,問題是——壓根就沒有乘客是順路跟凡爾賽宮殿一個方向的!
明明已經錯開下班的高峰期了啊,京城怎麼還是這麼多人!
哼哧哼哧等了半天,安律師認命了。
連老天爺,也不允許她這個在貧困線上掙扎的窮人,奢侈這麼一次,做出租車回家。哦不對,是回權五爺的府邸。
因為已經不再是下班高峰期,公交車也有專屬的公交車道,所以坐公交車也沒有特別慢。
在終點站下車,安寧背著那大到誇張的白色帆布包,快步的向下一個公交車站走去。
路上的行人,都是行色匆匆的,臉上的神色與她也都是如出一轍。
住在京城的郊區——那幾乎已經不算是京城的地界兒了,每天上下班要往返超過三個小時的人,也是一抓一大把。
都是為了生活。
安寧拉了拉包帶,再坐到一輛公交車的終點站,她就可以爬山了……
心裡正在思考陸師爺今天早上的提議。
「嫂子,你每天上下班路途太遙遠了,要不就別坐公交車了,讓家裡給你配輛車得了。別咱們九處的嫂子出門,還得坐公交車。哦,當然了,坐公交車也沒什麼。可傳出去給人家聽見了,該笑話我們這些底下人,不懂事兒了。」
「那不行。九處的車,再破,那掛的也是軍方的車牌。你是成心要我出名?」
「這個簡單,嫂子你想低調點。那就讓五爺自個兒掏腰包,給嫂子買輛代步車。十萬之內,這總不現眼高調了吧?只要嫂子你點頭,我明天就去辦這事兒。」
「我考慮考慮吧!」
「嫂子,您別怪我多嘴。您現在都已經嫁給五爺了,沒有那麼多的見外。再者說了,五爺當初跟您結婚的時候,那可沒做婚前財產公證。一輛十萬之內的代步車,真的不算什麼。」
「行,我考慮考慮。」
「哎……好吧!嫂子你想好了就告訴我,我去給你辦。」
要不……就讓陸師爺給她整一輛十萬以內的代步車好了?她看田姑娘的那輛甲殼蟲,就蠻不錯的!
正思考著回家跟陸師爺張口的事兒,安寧感覺忽然有點不對勁。
抬起頭一看,公交車站嗚嗚泱泱圍了不下二三十個人。各個穿的流里流氣,嘴巴上也叼著香菸,一群人聚在一起,特別吵。
隨意的斜睨了一眼,安寧微微蹙了蹙眉頭。
她不是一個以貌取人的人,可聚集在公交車站的那群人,明顯就是一副想給別人知道,我們都不是好人的模樣兒。
想了想,安寧站在丁字路口,並沒有過去。也沒別的理由,就是不想吸二手菸。
等會兒公交車來了,她跑兩步就得了。
心裡稍微有點感慨。
要是人人抽菸,都能抽出蔣部長的那一股子優雅勁兒,還有權五爺的那一股子慵懶的華貴勁兒,那她可能真會心甘情願的去吸二手菸。
估計,也就沒有禁言的這一說了。
畢竟那倆人在吞雲吐霧的時候,真挺迷人的。
「小妞兒,站那麼遠幹嗎?來,過來跟哥哥們聊聊唄!」
無奈,她都已經刻意的迴避了,對方卻還是把目光瞄在了她的身上。
安寧攤攤手,不是她以貌取人吧?
她對別人穿著打扮跟紋身,真的沒有一點介意的地方。
大冬天的,聚集在公交車站的『哥哥們』像是故意要炫耀自己的紋身一樣,各個都把袖子擼的老高。生怕誰看不到他們的文身。
文身這東西……安寧說實話還真不排斥。
曹大律的左臂上,就有一個花臂。
是司法女神,朱蒂提亞的肖像——
古羅馬的造型,披白袍、戴金冠、右手持天平、左手持長劍、戴著眼罩的女神。
惟妙惟肖,又栩栩如生。
任誰看了都會讚嘆這文身真好看!
別說,連安寧看了,都有點動心了,如果不是她特別怕疼,真想去給身上也搞一個文身。
文身真的沒什麼,但也得有品位才行嘛!
安寧瞥著沖她走來的兩個小混混,那手臂上的紋身……那玩意兒不叫文身,叫毀皮吧?!
「小妞兒,叫什麼名字啊?長得還挺漂亮!沒想到在這兒也能碰見一個大美人兒。哥幾個今兒運氣真不錯。」
掀起眼皮,平靜的掃了一眼。
安寧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別演戲了,你們演技很差的,自己不知道嗎?」
因為她這一句話,迎面走來的兩個小混混結結實實的一愣。
「二三十個人聚在一起,這沒什麼。可我一出現,你們就一直盯著我,當然,這也有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但你們看一眼手機,再看一眼我,看看手機,又看看我,這就真的不是我的錯覺了。說吧,是誰派你們來這兒堵我的。」
「嘿!」為首那個脖子上掛著她小拇指粗細金鍊子的混混老大一招手,原本聚集在公交車站的小混混,一下子就涌了過來,「小妞兒聽聰明的啊!」
安寧冷漠的斜睨了一眼將自己圍成一圈的小滾滾,清冷的勾了勾嘴角,「不管是誰讓你們在這兒堵住我,他肯定都沒有告訴你們,我是什麼職業。」
「知道,大律師麼!」為首的混混老大冷笑一聲,將菸蒂狠狠的仍在地上,色眯眯的上下打量著安寧,「可她倒是沒有說,你長得這麼好看。」
「謝謝。」
「嗯?!」
「你誇我長得好看,謝謝你。」
為首的混混老大顯然沒有想到被一群男人包圍起來的女人,還能這麼冷靜,「嗬!不愧是大律師哈,竟然一點都不怕。」
「我為什麼要怕?」安寧冷笑一聲兒,隨手將白色的帆布包放在腳邊,背著太累了,「你們……會比九處的修羅煞神更可怕?」
她都嫁給了九處那殺人集團的頭子當老婆不說,還跟九處的修羅煞神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那混混老大根本聽不懂什麼『九處』是個什麼玩意兒,「小妞兒,別他媽太囂張了。有人要給你點顏色看看,我——」
「第一。」安寧伸出一根手指,「為了報復他人、爭霸一方活著其他不正當目的,糾集眾人成幫結夥地互相進行毆鬥,破壞公共秩序的行為,稱之為聚眾鬥毆。」
「第二,根據《刑法》第二百九十二條:聚眾鬥毆的,對首要分子和其他積極參加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第三,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對首要分子和其他積極參加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安寧平靜的扁了扁粉嫩的唇瓣,「具體的,我就不說了。不過你要想是聽聽,我也不介意在等公交車的時候跟你好好解釋一下。」
混混老大惡狠狠的一擺手,「被他媽給老子講法律!老子不吃這一套!」
「是。」安寧認同的點點頭,「你要是吃這一套,你也不會帶著你的『好哥們、好兄弟們』在這兒堵住我了。」
「操!」混混老大怒罵一聲,一抬手,那群小混混就逼了上來,將包圍圈縮小。他死死的盯著安寧的眼睛,妄圖從她那雙狐狸眼兒中,找到一點點的驚恐與害怕。
然而,讓混混老大失望了。
安律師是真忍不住笑出聲兒來,她伸手點了點唇角,「吶,你們知不知道找你們過來,給我點顏色看看的人,到底為什麼要讓你們來堵我?」
「老子那人錢財替人消災,不問那麼多!」
「你以後再接活兒的時候應該多問問的。」安寧頗有些無奈的攤攤手,「知道麼,海雨柔——哦,可能你都不知道找你來的女人叫海雨柔吧?不過沒有關係了,你現在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了。給你一個提醒,不管被抓到哪裡去,只要把海雨柔三個字清清楚楚的說出來,能保你不死。」
混混老大死死的盯著那張不施粉黛也照樣讓人意亂神迷的漂亮臉蛋兒,心中……反而心虛了?
為什麼這單身的女人,可以這麼的冷靜?
她憑什麼可以這麼的冷靜!
而且,還說保他不死?
「你這賤貨,到底知不知道現在誰才比較危險?」
「不就是你咯?」安寧笑著反問,「你真不知道我老公是誰?」
「老子管你他媽的老公是誰!甭管你老公是誰,老子照打不誤!」
安寧佩服的點了點腦袋,「有骨氣。」
希望這傢伙,在見到權五爺之後,還能如此雄糾糾氣昂昂的說出這句話吧。
「這賤貨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混混老大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心慌意亂。
明明是他幾十個兄弟,將這柔柔弱弱的女人給包圍了起來。可他也搞不清楚是什麼原因,他竟然會被這女人給震懾到。竟然、竟然有點不敢動手了?
狠狠的咬了咬牙根,混混老大一抬手,「給老子把這賤貨扒光——老子倒是要看看,把這女人扒光了之後,她還能不能這麼冷靜!」
「我勸你們,還是別碰我的比較好。」安寧後退一步,卻不是因為害怕,「如果你們沒碰我,你們還能撿回一條命。一旦你們碰我一根頭髮絲兒,相信我,你們一個人都活不成。」
「媽的!」一個頭髮染了幾縷黃毛的小混混都到了混混老大的旁邊,惡狠狠的罵道,「老大,這小妞兒還威脅咱們呢,能忍?!操,不就是個律師麼,怕個鳥?咱們兄弟,誰他媽沒蹲過幾年牢子?!」
安寧輕輕的嘆了口氣兒。
這年頭,蹲過牢子那都是可以拿出來炫耀的資本了麼?
這種新時尚,她怎麼不知道?
真是可笑……原來還真有人會把蹲牢子當做是炫耀的資本吶?
她進入檢察院之後,該不會每天都要跟這些人打交道吧?
想想就覺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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