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權煜皇的話,汪三叔苦笑連連。
他抖了抖眼皮,又問:「煜皇,如果我沒有答應你的要求。是不是你就會……」
「一定是。」權煜皇毫不猶豫的便點頭,證實了汪三叔的猜想:「五爺從不會強迫別人做什麼。如果你答應了五爺的條件,五爺就確定你汪家是真心想要道歉,真心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那麼五爺自然會給你汪家一條活路。可如果你不答應的話,那麼,五爺只能將此視為是你的拖延之計。其結果,你心中明白。」
汪三叔的臉龐上,仿佛一下子多了許多的皺紋,他看上去也蒼老了許多。
「原來……原來你早就已經想好了……」
他不是汪家的功臣,他只是因為自己對權家的愧疚心,無意中挽救了汪家。
如果他剛才有所猶豫,沒有答應下來的話,那麼別說汪權兩家的恩怨能夠有機會結束。就連汪家……很有可能都會滅亡!
跟境外的間諜勢力勾結,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啊!往小了說,汪氏集團與境外的間諜勢力有所合作,資金來源不明,這是要被商檢會徹查的!往大了說,汪家這就是叛國啊!
權煜皇所率領的九處,是擁有權力可以先斬後奏的。就算是把他汪家人全部鋃鐺入獄,那也是九處的權利所在。權煜皇並沒有絲毫的公報私仇。
汪三叔不但相信權煜皇的為人,相信權煜皇不會為了報仇,就重傷造謠汪家。權煜皇,還不是這麼不大氣的男人。他不會使用栽贓污衊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既然權煜皇說了,那麼汪華晟就一定干出了這種天理不容的事情!
另一方面,汪三叔沒有再多問,也是因為他早已有所察覺,對於汪華晟所做的事情,汪三叔又不是瞎子不是聾子,多多少少,他這些年也能夠覺察到一些。只是汪三叔不願意逾越了規矩,卻插手汪氏集團的事情,所以他才不便過問。再加上汪三叔的心中對汪華晟總還是一份期待在的,他覺得汪華晟不至於去做這樣自取滅亡的事情,而且事情也沒有鬧出來,汪三叔便睜隻眼閉隻眼的在自欺欺人。
現在權煜皇把血淋淋的現實就擺在了他的眼前,他再不願意相信,也必須直視真相。
真相,總是那麼的殘忍,總是那麼的令人難以接受。
汪三叔的痛苦,是沒有人可以想像的。
他捏緊了拳頭,咬緊了牙根,「大哥當年因為嫉妒,做出了不可饒恕的事情。我本以為,有我的耳提命面,小晟總不至於也走上他爸爸的後路,可我……我還是太失敗了!當年我沒能阻止大哥,現在我又沒能阻止小晟。想來,我也真是可笑。我這一生,都是充斥著失敗。」
「人要自取滅亡,你是攔不住的。」權煜皇說這話倒也不是安慰汪三叔,他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人有心自救的話,不需要旁人的幫忙,他也一樣能夠懸崖勒馬的自救。人若是無意自救,只想自取滅亡,那誰攔得住?老天爺怕是都攔不住一個一心求死的傢伙,不是麼?
汪華晟自取滅亡的事兒,乾的多了。權煜皇都懶得跟汪三叔一一說明。
「證據,五爺也給你帶來了。」說著,權煜皇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內存卡,放在茶几上,「五爺相信你的為人,有關汪華晟這些年犯案累累的證據,五爺就給你了。三叔,你可千萬不要辜負了五爺對你僅存的信任。」
他會提前將存有這些證據的內存卡交給汪三叔,完全是信任汪三叔這個人。對於汪家?別說信任了,他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是信任汪三叔的為人,才會提前把存有證據的,卻沒有複製過的內存卡交給汪三叔。但他也不怕汪三叔出爾反爾,拿到了證據之後翻臉不認人。
這些證據,九處能搜索來一次,那么九處也能搜索來第二次。更何況,他雖然沒有把證據複製拷貝過第二份,但他敢把證據給出去,還怕汪三叔翻臉不認人麼?
只要汪三叔敢有任何的反悔,他多的是辦法,讓汪家遭受比這些證據更凌厲的後果!
這一點,汪三叔從不懷疑。
權煜皇的手腕,他是曉得的。
更何況,汪三叔既然能夠一口答應下來權煜皇的條件,足以說明他的真心實意。他是真真正正想要結束兩家的恩怨,他也是真心想要彌補和道歉的。
既然如此,這證據是提前給他,還是等二十年後再給他,又或者是權煜皇壓根不給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權煜皇信任汪三叔的為人,同時,汪三叔也相信權煜皇的為人。
只要他們汪家沒有出爾反爾,那麼權煜皇,也絕對不會幹過河拆橋的事情!
所以想了想,汪三叔沒有伸手拿過那內存卡,反而將內存卡又向權煜皇的方向推了推,平靜的說:「煜皇,就當是我給你的一個誠意吧。這內存卡,你收好。這二十年中,一旦汪家有反悔之意,你便將這內存卡之中的內容,公布於眾。讓世人看看,汪家都做了什麼事情。就……就當是一個籌碼吧。」
汪三叔為何會這麼做,權煜皇一清二楚。
他冷笑一聲兒,「怎麼?對自己就這麼沒有信心?」
汪三叔居然點了點頭,他說:「我還能再活幾年?在我活著的時候,我有自信汪家絕對不會出爾反爾。可等我死後呢?說實話,煜皇,儘管汪家的族長是我的親生兒子,我也不敢百分之百的保證什麼。人心莫測,人心易變。就算是我的親生兒子,我也無法保證什麼。所以,就當做是懸在我汪家頭上的一把利刃好了,這內存卡,我希望你收回去,好好的保管。一旦,一旦汪家有任何異動的話,我希望你能阻止。」
權煜皇冷笑,「你這哪裡是表達誠意,你分明是把責任推給了五爺。」
「是。」汪三叔承認下來了,他目光懇求的看著權煜皇,「煜皇,我已經眼睜睜看著我大哥,我侄子繼而連三的犯下了如此大錯。我卻沒能阻止他們。我……我活著的時候,我有自信,可我死了,我真的沒有自信。汪家的責任,很抱歉,我居然推給了你。可你就念在還喊我一聲三叔的份兒上,幫幫三叔,可以嗎?」
汪三叔如此懇求的囑託,權煜皇難以拒絕。
他這不是在懇求,是在交代身後事!
對權煜皇來說,汪家的責任他沒有責任,可汪三叔的懇求,他卻不得不考慮。
「煜皇,只要你還保存著這張內存卡,我汪家便不敢輕舉妄動,也不敢心生異心。算三叔求你了,煜皇,你就幫幫三叔吧。幫三叔好好看著汪家,好好看著這些不成器的孩子們。我知道以我們兩家現在的關係,我來求你這些,真的是太過分了。可我……我真的沒有辦法了。我也沒有一個能夠交代身後事的人,我唯一能信得過的人,只有你了。你——」
「三叔,不必多說。五爺答應你。」權煜皇伸手,將內存卡重新放進自己的口袋裡,平靜的說道:「這玩意兒,五爺就幫你保管了。在你死後,汪家五爺幫你照看了。你還有什麼遺願,現在都說了。五爺能答應你的,不會推辭。」
汪三叔猛地瞪大了眼睛,「煜皇你——?!」
權煜皇嘴角單邊勾起,漆黑的妖眸中隱隱有怒氣兒在,「你那點破事兒,還能瞞得過誰?你瞞得過所有人,也瞞不過五爺的眼睛。」
汪三叔張了張嘴,緩緩的點頭,苦笑連連,「原來你早就知道了。我……我命不久矣。如果不是知道了這一點,煜皇,你只怕還不肯輕易的原諒我吧?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你是個溫柔的孩子,你念舊,你心腸軟。我都知道的。謝謝你,煜皇。」
「謝就不必了,我爸死前最放心不下的不是他的親生骨肉,而是你。」權煜皇冷冷的說了這麼一句。
汪三叔的笑容,越發的苦澀了,可這苦澀之中卻又帶著欣喜。
「你爸爸……他才像是我真正的大哥。我總是讓他擔心,原來在他臨死之前,還是放心不下我。」
「他說你空長了一張陰險狡詐的臉,實際卻敏感又懦弱。汪家做的這些事情,傷的最深的恐怕還不是我權家,而是你。」
「我……」汪三叔狠狠的搖頭,「煜皇,你別再說了。我大哥對你爸爸做了這樣的事情,可你爸爸非但不恨我,反而處處念著我,擔心我,放心不下我。我……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們權家人了。我……我欠你們權家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啊……」
他已經病入膏肓,他在臨死前,只想彌補權家什麼。他想要化解權家姐弟心中的傷痛。就算無法結束汪權兩家的恩怨,他也想要在自己臨死前,對權家姐弟做點什麼來補償他們。
權煜皇……他可真是個溫柔的孩子啊……
知道他病入膏肓,沒幾天可以活了,便回應了他最後的心愿,讓他可以死的瞑目。
「煜皇,我命不久矣的事情,沒人知道。希望你再縱容一次三叔的任性,幫我隱瞞下去吧。就目前而言,我還不能死,我生病的消息,也不能讓底下的孩子們知道。如果讓他們知道了,那該壞了大事兒。」
權煜皇寒著一張英俊的臉龐,「你早就查出來自己得了癌症,明明有機會可以治療,你卻放棄治療。汪三叔,你到底是在懲罰誰?」
「懲罰自己。」汪三叔平靜的笑著看著權煜皇,「查出來的時候是肺癌中期,還有機會可以治療。可不管怎麼治療,我也只能拖上幾年罷了。那治療,太痛苦了。你爸爸也說過,我是一個膽小的傢伙。我沒有勇氣去面對那樣痛苦的治療。所以……還是不治了。化療太痛苦了,我試了幾次,就再也熬不住了。」
權煜皇的臉龐上被一層寒氣所籠罩,「你懲罰自己,汪家的錯過就能被一筆勾銷麼?」
「是不能一筆勾銷。可我……我也活夠本了,不是嗎?」汪三叔笑呵呵的臉,讓權煜皇很想衝上去抽他幾個大嘴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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