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思琪睡到半夜,覺得口渴,迷迷糊糊爬起來,眼睛卻沒有張開,拿腳去找鞋子,找了半天沒找到,她乾脆赤鞋就下了地,伸著兩隻手摸索著站了起來。
沈孟青盤著腿坐在對面的沙發上,靜靜的看著她,既不動也不出聲。
蘇思琪眯了眯眼睛,嘟嚕了一句:「怎麼又忘了關燈了。」手扶著邊上的東西就想往廚房裡去。剛一邁腳,身子卻往下滑溜,並沒有摔下去,而是跌進了一個熟悉又溫暖的懷抱。
她趕緊摟住了他的脖子,任他將自己拉起來,靠在他懷裡,喃喃自語:「陸天臣,你瞞我做什麼?突然冒出來這麼大一兒子,多好的事啊,別人求都求不來呢……陸天臣,你放心,我不會妨礙你的,我只是,只是……不甘心……」
男人垂著手,一動不動的站著,任女人趴在自己懷裡胡說八道。
蘇思琪整個人都吊在他身上,全靠摟著男人脖子的兩隻手支撐著,時間久了,她便有些乏力了,身子又往下滑,她又抱住男人的腰,半埋怨半嗔:「你快抱住我啊,要掉了。」
男人遲疑了一下,彎腰把她撈起來,女人的手自覺自動的又搭上他的脖子。男人黑著臉,看來這動作她沒少練習。
「你好象長高了呢,」女人嘻嘻笑著拍他的臉:「我都快夠不著了。」
男人沒看她,目光冷冷的盯著玻璃罩里的一篷翠竹。
「親我,」女人突然嘟起嘴,嬉皮笑臉的往他臉上湊:「親一下嘛,你不是一直想親我來著,現在機會擺在你面前,可別不珍惜呀,錯過這個村就沒下個店了。」她一直嘟著嘴,又不停的講話,樣子看起來相當滑稽。
男人微微往後仰,躲閃那隻泛著水光的唇。
蘇思琪看男人一副不樂意的樣,心裡烘起了火,踮著腳,偏要往上貼,象一隻小獸,濕漉漉的吸來吮去。男人的唇柔軟卻不帶一絲溫度,緊緊抿著,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怎麼也撬不開冰冷的唇,蘇思琪發了狠,一口咬上去,男人吃痛,一把將她推倒在沙發上。仿佛是震怒:「蘇思琪,你發什麼瘋?喜歡陸天臣就找他去,跟我這演什麼苦情戲!」一甩手,拂袖而去,噔噔噔上了樓。
蘇思琪坐在沙發上,迷迷噔噔的看著男人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你不就是陸天臣嗎?還找誰去?你家裡什麼時侯有樓梯了?
她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突然看到那篷翠竹,眼睛立馬瞪圓了,嘴巴也張大了,酒醒了大半,她對那竹子印象非常深刻……這是沈孟青家。
方卓越那個挨千刀的把她扔沈孟青家裡了!
這個認知足以讓她驚魂,接下來的認知卻幾乎讓她去魄,因為她後知後覺的記起了剛才的事。
蘇思琪驚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她她……居然親沈孟青了,這比上次勒脖子事件更惡劣,金餑餑一樣的人物,居然讓她親到了,貴人一定視為奇恥大辱!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她就象韓劇里的女主角一樣,一連問了自己十幾個怎麼辦?到後來乾脆變成了:窩多k?
跑吧,趁著月黑風高,趕緊跑吧,然後裝醉酒失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什麼都不記得,一切照舊。對,就這麼辦!
蘇思琪鞋也不敢穿了,拎在手裡,悄悄的走到門口,一拉門,紋絲不動,她又改道,準備從窗子走,一推窗,還是紋絲不動,她彎著腰仔細看,琢磨了半天,也沒瞧出來窗子是怎麼鎖住的,光禿禿的啥也沒有,憑什麼就推不動啊?
她還就不信邪了,卯足了勁,連吃奶的力都使上了,窗子不但沒動,反而嗡嗡嗡的叫起來,嚇得蘇思琪腿一軟,差點坐了個屁股墩。
安靜的屋子裡,這聲音尤為刺耳,蘇思琪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四處亂竄,警報都響了,再不逃就真的晚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冷峻的面容隱在暗處,只有那雙眸子寒光閃閃,足以讓蘇思琪心跳狂亂。
「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我其實,我……」她語無倫次的解釋,卻不知道自已該說些什麼?是為觸動了警報道歉,還是為親他的事?
男人輕輕抬手,讓蘇思琪狼狽不堪的嗡嗡聲立刻嘎然而止。屋裡重歸安靜。
蘇思琪鬆了一口氣,卻覺得氣氛更難堪了,男人不說話,無言的沉默著,只是冷冷的看著她。看得她手足無措,恨不得自己傾刻變成一把沙,從地縫線里漏出去。
她想說點什麼來打破這難堪的沉默,幾次張嘴,終究無果。
男人眼裡的寒意漸漸散去,變成她熟悉的嫌棄,良久才說:「又髒又臭,去洗個澡。」手一抬,扔了什麼東西下來。
白色的衣服飄在半空象一隻展翅的大鳥,蘇思琪頭還有些暈,身體的平衡感也還欠缺,可是她非常利落的把東西接到手裡,唯恐貴人的衣服掉在地上,又因此又多了一宗罪。
只可惜最後落下的東西她沒接住,重重的砸在頭上,她本來就平衡不好,和那東西一起裁在地上,這才看出來是只大枕頭。她抱著大枕頭,半天都沒站得起來,一抬眼,貴人的臉色倒是沒那麼難看了,非但不難看,仿佛,好象,依稀,還有一絲笑意。
看她象個小丑似的玩雜耍,所以貴人才開心了吧?
什麼玩藝兒!硬是要把自已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嗎?蘇思琪低眉垂目,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撿起枕頭放在沙發上,然後拿著衣服去洗澡。乖順的樣子倒令樓上的男人有些愣神。
剛認識的時侯,她就象只小野貓,亮著鋒厲的爪子,呲著小尖牙,警惕的看著他。好象只要他一動,她就會張牙舞爪的撲上來。可是那次他生了病,她卻收起所有防備,低眉垂目的端藥遞水侍侯,就是這樣乖順的樣子,象個小媳婦似的,看得他心裡柔柔的。
後來,他忍不住抓了她的手,她紅著臉快速彈開,卻沒有象平常那樣炸毛,咬著唇默默的走出門去,讓他惶恐又悵然若失,過了一會,她又走進來,低著頭,一副鼓足了勇氣的樣子對他說:「你以後能不能別這樣?」
他說:「好。」
她大概沒想到他答應得如此痛快,接下來也不知道該說點東西,兩個人便都沉默著。
她看著地,他看著她。
那時侯的她就象一朵半開的玫瑰花,嬌艷芳香,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他發著燒,半倚在床頭,看著這樣的她口乾舌燥,終於忍不住說:「我想親你。」
她立馬抬頭,眼裡嗖嗖飛出兩把小尖刀,他便垂下了頭,再也不敢吭半句。
那時的他年青氣盛,放、縱不羈,且山高皇帝遠,終日隨心所欲、過著無法無天的生活。身邊的美女如雲,只有他看不上的,沒有他弄不到的。
唯獨她是個例外,對他顯赫的身世,英俊的相貌,揮金如土的氣派,完全不屑一顧,眼裡除了敵意還是敵意,大概因為如此,才勾起了他的興趣。
起初只是逗她玩玩,沒想到逗來逗去,倒把自己繞進去了,一入情門深似海,用盡了辦法,他也沒出得來,如今只能這樣乾熬著,等哪天把自己熬幹了,熬成了灰渣,散向茫茫天地間,才能算一了百了吧?
蘇思琪這個澡洗得很慢,她很認真仔細的把每一寸皮膚都擦洗乾淨,不是怕貴人嫌她髒,而是拖延時間,希望她出去的時侯,沈孟青已經不見了。
她刷了兩次牙,還噴了一點口潔素,看到台了上還有潤膚露,雖然是男用的,但氣味很好聞,是淡淡的檸檬香,她也不嫌棄,全身都擦得香噴噴的,這樣總不會把他的沙發睡臭了吧?
拿起衣服抖了抖,還是上次給她穿的那兩件,白襯衣加短褲,她慢吞吞的穿上,襯衣扣到第一顆扣,褲腰帶紮緊,對著鏡子左照右照,確實沒發現什麼紕漏,才敢走出去。
磨蹭了這麼久,貴人一準睡得呼呼的了,蘇思琪邁出來不到三步就停住了,沈孟青還站在樓梯口發愣,神情淡淡的,但目光柔和,就象……蘇思琪搜腸刮肚,對,就象在追憶失去的青春!
蘇思琪能想像沈孟青的青春,一定是鮮衣怒馬,驕橫跋扈,放、縱不羈,無法無天,擱古代就是一個提籠騮鳥,當街調戲良家婦女的惡霸少爺!
擱現在其實也差不多,從認識他到現在,禍害在他手裡的女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蘇思琪不敢打攪貴人追憶青春年少的狂放往事,悄然移動腳步,希望在貴人發現她之前,已經躺到沙發上去裝睡了。
沈孟青環抱著手,饒有興趣的看著樓下的女人,收肩縮脖子,悄無聲息向沙發挪過去。
他也不做聲,嘴角擒著一絲笑,靜靜的看著,一直到女人終於挪到了沙發邊,他才不輕不重的咳了一聲。
蘇思琪受了驚嚇,抬起來,卻看到男人一臉似笑非笑。不用說,剛才她那縮頭縮腳小心翼翼的樣子,自然又被貴人當成了笑料。正囁囁的要說話,男人卻轉身走了。似乎不屑的與她說話。
走了最好,蘇思琪鬆了一大口氣,覺得自己跟沈孟青絕對是八字不合,不然為什麼每次跟他單獨在一起,她就象個小丑似的狼狽不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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