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斯拉克大草海。
天空晴朗,白雲悠悠。
草葉輕輕搖曳,蕩漾起微微漣漪。
寧靜的環境裡,空氣中漸漸飄蕩大火焚燒的焦臭味。
某座羊人村莊。
「殺光,女人都捉走當奴隸!」
「哈哈哈」
大火點燃房屋,村莊各處迴蕩痛哭哀嚎與多斯拉克騎兵的猖獗大笑。
一間露天羊圈前,綿羊全都被趕走。
幾十名皮膚白淨的羊人婦女被關在髒臭的圈裡,任由多斯拉克人隨意欺凌。
「不要,放開我。」
許多女人奮力掙扎,尖叫與眼淚只換來更殘忍的施暴。
「咩咩~~」
綿羊成群結隊,發出驚懼的啼叫。
伊蒙看著一幕幕慘劇,不忍心道:「非要這樣嗎?」
「這是規矩,部落遷徙需要補給。」
疤臉血盟衛騎馬跟在身邊,高高在上的答覆。
一邊說著,隨意瞥了一眼。
伊蒙就站在羊群里,銀金披肩發有些灰撲撲,被慌亂的綿羊撞的動搖西晃。
就像遭受虐待的羊人婦女一樣,都是多斯拉克人眼中的待宰羔羊。
「她們是無辜的,殺光男人還不夠嗎?」
伊蒙仰起頭,試圖勸解:「部落搶光了羊群和錢財,沒必要趕盡殺絕。」
即使不是第一次見到多斯拉克人的暴行,內心依舊無法接受。
維斯特洛大陸包括峽海對岸的自由貿易城邦,從來沒有過如此隨意的屠殺。
彷佛不壞事做絕,不能彰顯部落的強大。
噼啪!
一鞭子貼著臉頰抽過,鞭撻在綿羊身上。
伊蒙嚇了一跳,被躁動的羊群差點擠倒。
疤臉血盟衛陰沉著臉,沉聲道:「我們不搶她們,也會有其他人來搶,殺光男人放過女人,女人也沒法活下去。」
大草海上沒有仁慈,只有最原始的弱肉強食。
「你們每摧毀一座村莊,往後就少了一個補給點。」
伊蒙轉換思路,開始講起利益。
「哈哈哈。」
疤臉血盟衛放聲大笑,像是聽到了可笑的笑話:「人是殺不完的,我們都知道。」
「對,我們都知道。」
「哈哈哈」
一夥肩扛麻袋的多斯拉克人騎馬路過,肆無忌憚的吹著口哨。
羊人是最好欺負的族群,就像綿羊一樣繁殖快速。
大草海水草豐美,養的起一茬又一茬的肥羊。
伊蒙暗暗咬牙,譏笑聲分外刺耳。
他直觀感受到人與人的善惡觀點不同。
「現在,你要將羊群趕走。」
疤臉血盟衛笑過之後,用馬鞭指著銀髮小子,譏諷道:「無龍的龍,就和綿羊一樣柔軟,你得好好適應多斯拉克人的生活。」
他可不想訓練出一個軟蛋。
伊蒙緩緩低頭,站在原地不動。
就在十幾米外,羊圈裡的哭喊越來越慘烈。
那幾個多斯拉克人放下洗劫的糧食,走進羊圈將女人拖出,像牲畜一般進行交媾。
稍有不順,便是一頓拳打腳踢。
刺啦!
亞麻衣裙被撕扯零碎,露出羊人特頭的奶白皮膚。
多斯拉克人毫無憐憫之心,甚至會拿出馬鞭鞭打新俘獲的女奴。
伊蒙默默摸了摸獸皮衣下的後背。
隔著皮衣都有些硌手,那是最初被鞭打的傷疤。
聽到一聲聲慘叫與鞭撻聲,恢復的傷疤似乎都在隱隱刺痛。
「不該是這樣的。」
伊蒙恍惚了一下,輕聲呢喃。
「你說什麼?」
聲音似蚊喃,疤臉血盟衛沒聽清楚。
伊蒙猛地抬起頭,紫色眸子兇猛起來。
父親說過,人要對生命抱有敬畏之心。
多斯拉克人這樣做是不對的。
他是一個坦格利安,不是缺少教化的多斯拉克人或多斯拉克人的奴隸。
「我不會這樣做。」
伊蒙迎著疤臉血盟衛的目光,一字一頓的咬字清晰。
疤臉血盟衛沒聽明白,卻意識到銀髮小子心生叛逆,臉色徒然陰冷:「如果你不服從命令,就要和奴隸一塊走在泥濘里。」
多斯拉克人的傳統中,騎馬的才是值得尊敬的人。
不能騎馬行走,只有奴隸與無用之輩。
伊蒙聳了聳肩,淡定道:「隨你,我從不渴望一匹馬。」
說完脫下獸皮衣,露出滿是疤痕的後背,推開羊群走向另一群羊。
他活夠了。
沒臉回家,也回不去家。
黃金女巫所說的前往奴隸灣,也根本沒有機會。
他受夠了忍耐這群野蠻的多斯拉克人。
肆無忌憚的殺戮、毫無人性的洗劫。
「站住,否則你就是叛徒!」
疤臉血盟衛一聲大喝,翻身下馬抽出彎刀。
「我說了,隨你。」
伊蒙頭也不回,走到一個按著女人施暴的多斯拉克人身後。
動作果斷,抬腳就踹。
砰的一聲,多斯拉克人被迫下馬,狼狽的翻滾在地。
「起來,到那邊去。」
伊蒙扶起衣衫不整的女人,將其擋在身後。
女人年紀不小,用驚恐的眼神看著他。
「我不是多斯拉克人。」
伊蒙搖了搖頭,順手從地上撿起一根燃燒的木棍。
一轉身的功夫,周邊那些享受戰利品的多斯拉克人全都被這邊吸引。
有人動作不停,一邊聳動腰身一邊嘲笑:
「牧羊小子長大了,敢和勇士搶女人玩了。」
特地指著從地上爬起來的多斯拉克青年,嘲諷被一個沒馬背高的小子踢翻。
「啊!你敢搶我的戰利品!」
多斯拉克青年盛怒無比,褲子都沒提,拎起彎刀就要動手。
周圍人都在看戲,期望看到為了女人引發的血腥事件。
伊蒙冷靜極了,一手拿著火把,一手取出族劍真火。
通體漆黑入夜的瓦雷利亞鋼劍憑空出現,頓時引來多斯拉克人的貪婪目光。
多斯拉克青年最為不堪,面目猙獰道:「你會血巫術,該死的雜種!」
提著褲子向前,彎刀似柳葉攔腰揮舞。
殺了眼前的銀髮小子,瓦雷利亞鋼劍就是他的新戰利品。
噹啷!
伊蒙從容揮劍,等身高的手半劍搖搖欲墜的撥開彎刀。
多斯拉克青年繼續進攻,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伊蒙臉蛋緊繃,揮劍一退再退。
終於,腳踩在羊群踐踏出的泥坑。
「去死吧,雜種!」
多斯拉克青年眼神兇狠,迎頭下劈彎刀。
噗呲!
利刃刺破血肉,引來在常人的驚呼。
只見多斯拉克人青年舉到僵在原地,臉色突然變的慘白。
伊蒙大岔開步子,身體前傾將族劍真火捅進對方的肚子。
刺啦!
伊蒙臉色發白,後退一步將真火拔出。
多斯拉克人青年口吐鮮血,踉踉蹌蹌的正面栽倒。
整張臉砸進泥坑裡,刨開的腹部稀里嘩啦的流出腸子。
人死了,死的很乾脆。
在場的多斯拉克人無不震驚,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隨即,收起看戲的心思。
被壓在身下的女人趁機掙扎,哭嚎著連滾帶爬的往羊圈裡跑。
伊蒙擋在她們身前,緊盯著從各個角落走來多斯拉克人。
也沒有多少,卻也有十幾人。
謹慎的提好褲子,虎視眈眈的逼近。
「放了她們,你們不需要這些戰利品。」
伊蒙強自鎮定,進行最後的努力:「我可以給你們更珍貴的珠寶,用來交換她們。」
只要能回到維斯特洛大陸或鐵王座統治下的自由貿易城堡,他就能信守承諾。
然而,回應他的是沉默。
多斯拉克人步步緊逼,冰冷的神情暗藏狡黠的光芒。
見狀,伊蒙無奈嘆息:「那就是沒的談嘍。」
趁著沒人近身,冷不丁將火把丟出。
羊圈附近都是乾草垛,以及被大火點燃的木頭房舍。
火把落在乾草垛上,立馬隨風點燃周圍的零散乾草。
伊蒙緩緩退卻,手中真火的劍柄末端紅寶石閃爍紅光。
火焰似乎有了生命,像火蛇般吐著信子,在大風下越演愈烈。
呼啦啦!
一陣狂風將乾草垛吹翻,燃燒的乾草漫天飛舞,轉眼將羊圈周圍全部包圍。
「怎麼回事?」
多斯拉克人驚呆了,躲避著火焰連忙後退。
有人看向火焰中的伊蒙,立刻大呼小叫。
「他是血巫師!」
方才就憑空變出一把瓦雷利亞鋼劍,現在還能借風縱火。
「血巫師?」
伊蒙被火焰阻隔視線,聽到叫嚷不禁苦笑。
他要是就好了。
隨手點了一把火,哪知道真有變大的架勢。
環顧一圈,火焰與多斯拉克人將他包圍。
身後是擠在一塊的羊人婦女,抽抽嗒嗒的望著他。
小小的身影,大大的偉岸。
伊蒙嘆了口氣,坦然道:「完蛋了。」
終於要完蛋了。
可以去找騙人精相會,要是靈魂的還能跨海看看父親母親和貝妮拉。
噼里啪啦!
大火燒空乾草,逐漸將羊圈的木頭圍欄點繞,火勢來到最大。
伊蒙平靜的站在大火里,緩緩閉上眼睛。
他不會助紂為虐,更不會甘心當一個小牧奴。
龍有龍的死法,現在剛剛好。
「把火撲滅,別讓這小子就這麼死了。」
突然,大火外面傳來呼喊,急躁的腳步聲紛至。
那麼多女奴與雜種小子都在火里,全都燒死他們都要被卡奧懲罰。
伊蒙詫異睜眼,火焰才蔓延到腳邊。
這不徹底完蛋了嗎?
咻!咻!
驀然間,雨點似的冷箭密集落下,伴隨馬蹄踐踏的喧鬧。
「殺光他們」
喊打喊殺聲突然響起,瞬間席捲整個村莊。
伊蒙大為吃驚,隔著火焰看不清外面。
他們這支多斯拉克人足有五萬人,分出數千人洗劫這座村莊。
他是最好的牧羊人,被疤臉血盟衛帶來看管羊群。
怎麼聽外面的動靜,好像部落被襲擊了呢?
事實證明,他所料不差。
一支數量更龐大的多斯拉克人沖入村莊,二話不說對著洗劫戰利品的多斯拉克人同族揮舞屠刀,殺了一個措手不及。
一時間,村莊再次淪為人間煉獄。
伊蒙瞪大眼睛,不知所措的呆愣。
「孩子,快跟我來。」
身後伸出一隻大手捂住嘴巴,指節的粗糙老繭磨得臉蛋生疼。
伊蒙嗚嗚叫著,來回搖頭掙扎。
匆匆一瞥,看到方才救下的羊人婦女。
女人年近中年,栗色的捲髮凌亂不堪,身材走形早已不苗條。
還算和藹的面孔此刻布滿淚痕,眼角的深深尾紋都被青紫遮住。
中年女人用撕破的亞麻裙子包裹住伊蒙,動作麻利的拖回羊圈裡。
一群女人沉默不語,自覺的將中年女人擋在角落。
「你們幹什麼!?」
伊蒙掰開捂嘴的手,並不想束手待斃。
「噓,他們不會殺有價值的女奴。」
中年女人比了噓的手勢,從一個頭顱破裂的女人屍體上拔下衣裙,套在伊蒙的身上。
銀金色的披肩發,漸漸養白的皮膚,半大孩子纖細的身形。
中年女人又將糞土抹在伊蒙臉上、身上,摟在懷裡假扮成女孩兒。
伊蒙怔怔出神,任由對方一陣擺弄。
等到回過神,已經趴在中年女人豐滿的胸懷裡。
大火逐漸熄滅,廝殺聲停止。
砰!
羊圈柵欄被踹開,一夥渾身是血的多斯拉克人闖入。
「把女奴都帶走,奴隸灣的奴隸販子等著呢。」
嘶啞的多斯拉克語響起,決定羊人女人的命運。
這伙多斯拉克人行事果決,捆綁住女奴立馬就走,只留下遍地死不瞑目的屍體。
轉眼,半個月後。
奴隸灣,彌林。
吱嘎吱嘎!
馬車輪子轉動在坑窪大道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奴隸主騎馬在隊伍前面,不時回頭瞻望長龍似的奴隸們。
健壯男人與老人、孩子用麻繩牽成線,扛著貨物走在車後面。
女奴捆住雙手,分批關押在囚車裡。
左右兩側還有多斯拉克人隨行護送,等著抵達奴隸城邦交換「見面禮」。
多斯拉克人的習俗,厭惡且鄙視交易的行為。
與奴隸灣交換奴隸和物資,更喜歡稱為互相贈送的禮物。
一輛囚車內。
中年女人藏著掖著,掏出一個水袋,低聲勸說:「孩子,喝點吧。」
伊蒙縮在她懷裡,眼神有些麻木。
脖頸上的項鍊丟了,族劍真火成為一個多斯拉克卡奧的佩劍。
先前的部落也散了。
奧卡.卡奧被一對一絕對殺死,數萬人的部落一鬨而散。
全都被另一支卡奧名為「奧斯.卡奧」統治的龐大部落打散吞併。
也不知道莉亞是死是活?
伊蒙心如死灰,拒絕投餵的清水。
本來想以龍的死法解脫,不想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不過,真的快到奴隸灣了。」
伊蒙扭動僵硬的脖子,遠遠看到彌林城市的鷹身女妖青銅雕像。
「喝一點吧,到了城市我們就得分開。」
中年女人自己喝了一口,硬塞給伊蒙也灌了一口。
經過半月的趕路,原本破爛的亞麻裙子縫縫補補好。
縮在囚車的一角,頗為怡然自得的休息。
伊蒙被嗆到,不禁咳嗽起來。
抽空瞥了女人一眼,沉寂的內心活泛一絲。
對方神態雍容,一舉一動都不是鄉下人該有的平淡自如,彷佛常年受人尊敬的一類人。
聽同車的羊人女人的稱呼,對方似乎是村莊裡的女祭司。
「別看我,你救了我,我也救你一把。」
中年女人輕輕嘆息,看似接受現實。
可伊蒙的角度看的清楚,對方眼底有化不開的濃濃仇恨。
被多斯拉卡人毀掉村莊,燒毀祭壇砸碎神像,自身還被輪流施暴。
怎麼會不仇恨呢?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販奴隊進入彌林。
轟!
隊伍停在大競技場,多斯拉克人將奴隸全部趕下車,聚在一塊。
奴隸主環視一圈,冷漠道:「男人關進競技場,女人送到廣場交易。」
此言一出,奴隸士兵立馬行動,挑牲畜般分揀男女奴隸。
人堆里,伊蒙被擠的喘不上氣。
中年女人埋著頭,一把摟住伊蒙躲避,壓低聲音:「安靜,別讓他們發現。」
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鈍掉的小刀,揪住伊蒙的頭髮割斷。
成了短髮還不夠,又將頭髮剃成發茬。
不合身的亞麻裙子扯開口子,變成破破爛爛的褂子。
在伊蒙不解的眼神中,中年女人嚴肅告誡:「女奴沒有好下場,你要分配到競技場,男孩兒在哪才能平安長大。」
說完就將伊蒙塞到男奴堆里。
這個銀髮男孩兒的身份不同尋常,從之前多斯拉克人的反應與瓦雷利亞鋼劍、血巫師就能窺見一二。
奴隸灣是個邪惡的魔窟,聖潔的孩子落入裡面也會墮落。
只有隱藏好自己,才能慢慢長大。
伊蒙張口欲言,卻很快被人潮擠走,看不到中年女人的身影。
奴隸主不是吃素的,分揀奴隸非常迅速。
太陽落山前,便分配到各處販賣。
入夜,烏雲遮月。
大競技場,地下牢房。
伊蒙雙手抱膝,靠在潮濕陰冷的牆壁上。
周圍都是新買來的男奴隸,似牲畜般擁擠在逼仄的牢房裡。
滴答、滴答!
牆壁滲出水滴,落在生出繭子的小手裡。
伊蒙低頭舔了舔,濕潤乾裂的嘴唇。
抬頭望天,牆壁唯一的小窗口只有巴掌大,勉強可見到外面的夜空。
伊蒙不禁失神,思緒飄忽不定。
感受身邊人的擠動,鼻子嗅到的汗臭尿騷味。
這一刻,相信了黃金女巫的預言。
他真的來到了奴隸灣。
同樣還有所謂的「失去一條龍,獲得一條龍」的預言,他明白了。
只剩發茬的腦袋冰冰涼,白日裡被人隨意打罵買賣。
騙人精死去,換取他在墜海活下來。
如今,伊蒙.坦格利安也死在奴隸監牢裡,只剩下奴隸伊蒙。
「我得活下去。」
伊蒙眼神從未有過的堅定,試圖透過烏雲看到月亮。
不能就這麼沒有尊嚴的發爛發臭的死掉。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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