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短暫地頓了頓,淡聲道:「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後廚有僕從忘記熄滅爐灶里的火,引起了火災。」
徐靜微愣。
這麼巧?
而且,蕭逸方才那停頓,多少讓人有些在意。
是事情確實就這麼簡單,還是因為什麼原因,起火的原因不方便告訴她?
徐靜不由得打量起了面前的男人,蕭逸卻已是一把抱起蕭懷安,淡淡一笑道:「先進去罷,也不好一直在這裡站著。」
說完,轉身便往屋子裡走去。
徐靜只好暫時把這件事放到一邊,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用眼角餘光看身旁的男人。
蕭逸感覺到了她的目光,側頭看向她,揚了揚眉道:「長笑一會兒要去上文夫子的課,大概要一個時辰。」
徐靜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看向他懷裡的蕭懷安,「長笑,你今晚想在家裡陪阿爹,還是跟我回去?你若是跟我回去,我就等你下課一起回去,可好?」
蕭懷安從方才起就覺得自家老父親可憐兮兮的,這段時間他也確實很少見到阿爹,忍不住脫口而出,「我今晚留在這裡陪阿爹!」
徐靜和蕭逸都不禁有些訝異。
自從徐靜來了西京,這小傢伙便總是雷打不動地選擇徐靜,仿佛自家老父親不存在似的,像現在這般這麼堅定地選擇蕭逸,還是頭一回。
蕭懷安突然像想到了什麼,輕輕掙扎了起來,「阿爹受傷了,不能抱我,我自己走就行啦。」
蕭逸向來尊重這小傢伙的每一個決定,聞言垂眸看了他一眼,把小傢伙放了下來,「阿爹的傷沒事,但長笑想自己走也行。」
蕭懷安下了地後,立刻一隻手牽起了徐靜,另一隻手依然拉著蕭逸的手,抬頭眼巴巴地看著徐靜道:「阿娘,我今晚留在阿爹這裡,但阿娘能等我下課嗎?」
他雖然想陪阿爹,但還是捨不得阿娘的。
他好怕他上完課出來,阿娘已經走了。
徐靜微愣,無奈地勾了勾嘴角,道:「好,我等你上完課出來再走。」
她本來想著,若小不點留在這裡,她探完病後就回去了,她這身份在這裡待久了也尷尬,何況她還一堆事情要做呢。
但看著小不點充滿渴望的眼神,她一如既往地說不出拒絕的話。
蕭懷安這才滿足了,眉飛色舞的,一手牽著徐靜一手牽著蕭逸,蹦蹦跳跳地往裡走,一直到閒雲要帶他去上課的地方,才依依不捨地鬆開了阿爹阿娘的手。
閒雲一邊雞賊地往後張望一邊帶著蕭懷安快步離開。
小郎君懂什麼。
他繼續留在那裡就煞風景了,這種難得的時候,就該讓徐娘子和郎君多多單獨相處啊!
徐靜和蕭逸目送蕭懷安離去後,徐靜剛想讓蕭逸不用管她,把她隨便丟到一邊,他自去做事就行,蕭逸卻已是在前面帶路了,道:「徐娘子,這邊。」
徐靜微愣,跟了上去,就見蕭逸把她帶到了前段時間他們和聖上吃飯喝酒的那個涼亭里。
涼亭里已是擺好了茶具,徐靜看到那些茶具,立刻想到了自己買的點心,道:「對了,我買了些盛美齋的點心給你,我聽說盛美齋的點心是西京最好吃的。」
絕口不提小不點說他阿爹不愛吃甜食的事。
反正,咳,心意到了嘛。
蕭逸在位置上坐下,聞言看了徐靜一眼,嘴角微微一揚,「徐娘子有心了。」
他今天穿著一身家居的月白色繡銀邊大袖袍服,頭髮依然一絲不苟,只用一根祥雲狀木簪子隨意地固定著,頗有幾分閒雲野鶴的出塵之感,配上他嘴角淡淡的笑意,倒真有幾分像那不問世事的謫仙人了。
奇怪,以前的蕭逸有這麼喜歡笑嗎?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他眉頭緊鎖薄唇緊抿,渾身散發出一股子冷冽肅然之氣,看著就十分不好接近。
如今,他周身的氣息好像柔和了不少,是因為受傷的緣故?
徐靜在他對面坐下,想了想道:「你身上的傷還好罷?聖上批了你幾天的假?」
蕭逸煮茶的手微微一頓。
他方才說過他手臂上的傷沒有大礙,她這會兒問的,只能是他後背上的傷。
他知曉她前天去過趙家,他後背上的傷只怕是長予那個多嘴的小子告訴她的。
他淡聲道:「不算大事,聖上他們大驚小怪了,非要我在家裡休息七天。」
徐靜微微挑眉,「想不到聖上還挺體恤手底下的官員嘛,我聽趙六郎說,你前一段時間去處理兵器庫的事情了,可是處理完了?」
蕭逸搖了搖頭,「剛處理了兩個,就中了他們的埋伏,剩下的交給蕭禾去處理了,否則我也不能那麼早回來。」
也是,他先前也就出去了七八天吧,那四個兵器庫定然不在一個地方,要在七八天裡把所有兵器庫處理完,也不太可能。
徐靜想起趙景明說的話,忍不住道:「我聽趙六郎說,你先前還參過軍,倒是沒想到,幸好如今大楚還算太平。」
蕭逸微愣。
那小子,竟連這件事也說了。
他把煮好的茶倒了一杯,放到徐靜面前,仿佛想到了當年的兵荒馬亂,血流遍野,臉色微微沉肅道:「確實,小時候我時常聽祖父說,皇朝動盪,最可憐的是百姓,然而他們也最身不由已,生活在什麼樣的時代,不是他們可以選擇的。
我初初還不了解祖父這句話的意思,直到我親歷過戰亂,才知曉家國安康是多麼難能可貴的一件事。」
徐靜不自覺地看著面前的男人,感覺他說這番話時,渾身的氣場都似乎變了。
她莫名就有些好奇,他當初為什麼不繼續在軍中發展,而是出來考了科舉?
只是,這屬於蕭逸的私事,她隨便問出口好像不太好。
就在徐靜有些糾結的時候,一個侍從突然走了過來,行了個禮道:「郎君,大理寺那邊方才來了人,把所有關於微笑殺手這個案子的卷宗都送過來了。」
聽到某個熟悉的詞,徐靜訝異地看了過去。
蕭逸卻依然一臉淡然,拿起杯盞啜飲了一口,道:「嗯,把卷宗都搬到我書房裡去。」
「是!」
看到侍從走了,徐靜不禁看向蕭逸。
看到女子眼中掩不住的蠢蠢欲動,蕭逸不動聲色地低低一笑,最能吸引這女子注意力的,還是案子,主動道:「因為王五娘的案子,聖上對微笑殺手這個案子也關注了起來,前幾天早朝時,他質問了大理寺,說這個案子影響惡劣,為何這麼多年都破不了。大理寺本來就對這個案子頭疼得很,便借著聖上的質問,以我參與了王五娘這個案子,多少也與微笑殺手這個案子沾邊為由,把這個球踢給了我。」
徐靜聽得目瞪口呆,這也能算理由?!
不過,更讓她訝異的是另一件事,「你就真的接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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