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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誠咬牙追上:amp;ldquo;您若不放心我,要不就去求程總督幫忙,他是老太爺的好友,又統管漕運多年,讓他派一些兵丁給我,策應我晚上的行動。一筆閣 m.yibige.comamp;rdquo;
顧彥宜停步看向對岸的漕運總督府,六扇朱漆大門洞開著,門前那對白礬石獅昂首呲牙,威風凜凜睥視整條運河。
amp;ldquo;程明宣若能隨意介入漕幫之事,那陛下又何必遣李烈來?amp;rdquo;顧彥宜勾唇,amp;ldquo;amp;hellip;amp;hellip;何況,程明宣憑什麼幫我,或者說是幫大皇子?amp;rdquo;
程明宣任漕運總督,正二品的實權,是皇帝的親信。不說程明宣會不會幫他,就算他願意借兵了,那他也不能用的。
他們要做的事那麼隱秘。
再者,大周的漕幫雖受僱於漕運總督府,但其組織內部卻紀律嚴明,怎會輕易相信總督府安排進來的人,不在後面下黑手就已是顧誠的大造化了。
顧誠也不過想勸顧彥宜回揚州才這般說,剛才公子捏紙條手都發白了。但漕幫裡面關係千絲萬縷的,他自己也應付不來,否則他們的人早就拿到總賬了,公子也不至於急匆匆從揚州趕來,這才讓李烈鑽了空子。
他們努力了兩個多月,也只拿到了三個分舵的賬冊,還要兩個分舵的賬冊,一個在兩淮北邊,一個在兩淮南邊,短時間內根內就趕不及。
最穩妥、最快捷的方法,就是直接在總舵里拿到總賬。
公子一旦決定的事,不是輕易就會改主意的。
成敗就看今晚了!
顧誠沒敢再勸顧彥宜回揚州,但卻還是很擔心:amp;ldquo;就怕今晚起事時,潘文謀不讓您留在總堂,會遣您回青江分舵坐鎮。amp;rdquo;
潘文謀是漕幫青江分舵的堂主。
半個月前,顧彥宜在裏運河幫了潘文謀的大忙,潘文謀有意留他在青江分舵當副堂主,但顧彥宜一直沒表態,即不拒絕,也沒反對。
顧彥宜知道顧誠的顧慮,青江分舵剛丟了賬冊又損失了幾條船,若不是今日幫主陳應海五十大壽,又點明要顧彥宜赴宴,潘文謀此時都不放心離開分舵的。
顧彥宜只淡淡道:amp;ldquo;見機行事amp;hellip;amp;hellip;你安排下去,陳三得手後,城隍廟那邊立即策應。amp;rdquo;
顧誠拱手應諾。
主僕兩人下了河堤,徑直就往繆家巷走去,漕幫總堂就設在那裡。
剛過未時,漕幫總堂門前已停了好些馬車。
潘文謀正代主家在門口迎客,見到顧彥宜,笑呵呵就迎上了來:amp;ldquo;顧老弟上哪逍遙去了?幫主上午就要見你的,門房卻說你出去了,此刻卻又不得見你,陳總督過來了,正在裡面說話呢。amp;rdquo;蒲扇大手拍在顧彥宜肩頭,amp;ldquo;待會開席敬灑,顧老弟可要記得多孝敬幫主兩杯。amp;rdquo;
顧彥宜拱手:amp;ldquo;承蒙大哥抬愛。amp;rdquo;
潘文謀誒了一聲:amp;ldquo;你這文縐縐的,跟我客氣啥,若不是你,老哥我這分舵主如今怕是不保了,就是項上人頭還在不在都不一定的。amp;rdquo;
邊說邊前頭帶路請顧彥宜往裡去。
顧彥宜隨潘文謀往裡走。剛穿過前檐,就看到有兩個人正站在照壁前說話,其中一人頭戴烏紗帽,身穿緋紅色正二品獅子補團官袍。
影壁周圍還站了五六個身穿程子衣的佩刀護衛。
顧彥宜皺眉,程明宣怎麼來漕幫了。
潘文謀已收了腳,低聲跟顧彥宜說:amp;ldquo;幫主正程總督說話,我們等等再過去。amp;rdquo;
顧彥宜點頭,別臉去看別處。
陳應海穿了一件朱紅色福字紋長袍,他拱手跟程明宣講話:amp;ldquo;大人放心,您撥冗來訪已是鄙人天大的面子,某定當儘快調度漕船,不會讓九邊將士陷入無米可炊的境地。amp;rdquo;
amp;ldquo;陳幫主高義,那我就選替九邊將士謝過陳幫主。amp;rdquo;程明宣擺擺手,amp;ldquo;今日是陳幫主壽辰,程某認得路,還請幫主留步。amp;rdquo;
不過是客氣的場面話,陳應海哪裡敢不送他出大門,忙道榮幸之致。
程明宣也沒再說什麼,大步就朝大門走去,身後的人立即簇擁跟上去。
顧彥宜依舊沒轉頭看程明宣。
潘文謀以為他是怯場了,不敢目視朝廷正二品的大員,遂嘿了一聲,笑道:amp;ldquo;那天我看老弟懟得知府老爺話都說不順了,怎麼如今竟不敢看那姓程的?amp;rdquo;
顧彥宜只是笑笑沒說話。
半盞茶的功夫,陳應海去而復返。
潘文謀迎上前,問他:amp;ldquo;大哥,程明宣找你說什麼事,怎麼跟九邊扯上關係了?amp;rdquo;
陳應海瞪了他一眼:amp;ldquo;還不是你誤的事,怎麼偏偏就遇到上了雲南銅船隊,那九千石糧食可是要給九邊軍儲備的冬糧,船都誤了,程明宣能不著急?!朝廷要是問責下來,首當其衝就是你!amp;rdquo;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潘文謀就來氣:amp;ldquo;大哥,那明明是銅船的錯。amp;rdquo;
半個月前,他帶船隊運糧北上,漕船剛出永濟河口進入裏運河,就遇到雲南運往北直隸的銅船。當時,他們的漕船已經下了桅杆減速,又儘量靠左駛入裏運河了,但押運銅船是個極苦的差使,因此銅船上的水手,在行船時都持放任的態度,那銅船直直就撞了過來,直接掀沉了他們五艘中型漕船,船上所載五千石糧食頃刻沉入江底。
單是米糧的就值近十萬兩白銀,更不論五條漕船二十多萬兩的損失。
漕船在他手裡損失的,他還可能被判重罪!
漕幫自行船以來,就沒少吃銅船的虧,但這次損失巨大,不是他潘文謀個人,或者他的分舵、甚至是整個漕幫能承受得了的。
他當時抱著僥倖心理,當即就在出事地所轄縣衙報官,跟銅船幫打起了官司。
判決當天就下來了,與過往卻並無不同:銅船無過,漕幫免罪。
縣衙都判了,他當時就是想上告也不過是做無事功而已。因銅船船身重,吃水深,不易控制,運道中都形成慣例了,只有別的船讓銅船,銅船無法讓別的船,別的船自己不小心,撞沉了只能自認倒霉。
amp;ldquo;你也別全怪別人,入裏運河前怎麼就不知道要派小船前面探路,等銅船隊過了再走。amp;rdquo;陳應海見潘文謀要發火的樣子,就適時地冷哼了一聲,amp;ldquo;也算你好運,遇上貴人了。amp;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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