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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顧懷玉的院子內,顧容珩坐在顧懷玉的床前的交椅上,眉目清疏,沉眉睨著顧懷玉,帶著扳指的手上把玩著手裡的玉雕。
顧懷玉被顧容珩的眼神看得發毛,連忙笑著求饒:「大哥,這次我又做錯什麼了?」
顧容珩冷哼一聲,眼底儘是冷色:「我讓你在那邊假意受傷回來,你倒好,胳膊成了這幅模樣,母親都快與我成了仇。」
顧懷玉撓了撓自己的耳朵,不好意思道:「我本來也是想假裝一個失手讓那蠻人砍兩刀,然後裝作重傷回來的。」
「誰知道那蠻人逮著機會就下死手,那刀又下了死力氣,說實話,我這胳膊當時沒被他砍斷就是運氣好了。」
說著顧懷玉又笑道:「不過我也不是好惹的,他看我受了重傷想要再砍過來,被我一桿長槍戳破喉嚨了。」
顧容珩看了眼顧懷玉那纏的結結實實的手臂,手上把玩的動作一頓,冷清眼眸看向顧懷玉的臉:「今日可好些了?」
顧懷玉連連點頭,本還想展示一下自己的雄風,哪想剛抬起手就呲咧嘴的嗷嗷叫起來,痛的找不著北。
他尷尬笑了笑:「本來路上的傷口都是癒合了的,也不知怎麼一用力還是痛。」
顧容珩無奈瞧著顧容珩這般大咧咧的樣子,低聲道:「這些天手就別動了。」
「要是你的手真廢了,我叫你回來也無用。」
顧懷玉這才收了臉上的表情,俊秀的臉上現了些不解,看著顧容珩道:「大哥這次匆忙叫我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顧容珩的臉半隱在燭光里,淡淡看著顧懷玉道:「皇帝年後就要下詔廢黜太子了。」
顧懷玉的臉色一驚,不由自主坐直身子,換來的又是一陣痛苦噓聲。
總算是老實的靠在床頭,他這才看向顧容珩:「皇上怎麼會忽然要廢太子?」
「我在軍營里都聽了一些風聲,難道皇帝真如外頭傳的,寵得那個珍妃這般著迷,要立那個六皇子為太子?」
顧容珩疲倦的揉了揉著眉頭,手指點著扶手,這才看向顧懷玉道:「之前太子喜好男色的事情被皇帝撞見,當時皇帝震怒,但卻保全太子名聲沒有宣揚出去,只是處死了東宮的幾個陪讀和侍官。」
「不過太子卻未收斂,又好幾次招了些男妓進去玩樂,又被皇帝知曉了。」
「皇帝曾召見我,過問我的意思,太子的確明顯有失德行,但換太子不是小事,且蕭家還握著軍權,牽一髮便是亂局,只讓給太子換個老師。」
「但近來蕭家聽到了些風聲,手伸到了珍妃那處。」
「珍妃背後母家太弱,宮內有蕭家的人,她保不住六皇子,就來求我。」
顧懷玉一愣,連忙道:「難道大哥真打算幫珍妃?」
「換太子不是小事,那可是逼著蕭家謀反。」
顧容珩眼眸淡淡:「最近皇帝對太子的態度越發冷淡,且珍妃找我的事情已泄露出去,蕭家已記恨上我,朝堂上處處與我作對。」
「皇帝年事已高,讓太子登了基,對於顧家來說,已不是好事。」
顧懷玉就追問:「換太子不是小事,皇帝當真能下得了決心?」
顧容珩靠在椅上,看了眼顧懷玉道:「上月東宮又出了件大事,太醫院的張醫正忽然去求見皇上,說太子那處噴了血。」
「皇帝趕過去時,見到太子的寢殿內狼藉不堪,四五名衣衫不整的男伶跪在下面,而太子大叫著,那處白液與血一起掛著,太醫診斷是壞了根本,再想子嗣已是很難。」
顧懷玉驚的合不攏嘴:「太子小時候一起玩的時候那樣木訥老實,我長了他幾歲,還被我欺負呢,現在怎麼成這樣子了。」
「再說玩男人也能玩成這地步,我倒好奇他究竟怎麼玩的。」
顧容珩冷笑:「張醫正是我的人,讓太子成這樣,不過是讓皇帝早些下決心。」
「不過東宮那些太監過早讓太子嘗那些禁果,十二三便嘗了滋味,虧空是遲早的事情,後頭那些太監又去搜些傷身藥物,成這地步也不奇怪。」
顧懷玉就感慨的嘖嘖兩聲,又疑惑道:「可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顧容珩看了眼顧懷玉,黑眸深深:「皇帝當時就處死了太子的老師邢太保,夜裡急召我進宮,要內閣擬詔廢太子,又與我商議立誰為太子。」
「這境況本已水到渠成,但想起你還在邊關,我只得勸住皇帝讓他先封了消息,再軟禁太子在東宮,等年後再下詔書。」
「又順帶提了六皇子,且六皇子沒有根基,需要依仗顧家的還有許多,對於顧家來說的確是最好的人選,。」
說著,顧容珩看向顧懷玉道:「我之所以拖住時間讓你回來,一是先穩住蕭家,二是怕到時候蕭家造反,到時候正好讓你去平息反叛。」
「若是成功了,你為護國功臣,即便你不封爵,你有軍功在身,將軍副總督總會有的。」
顧懷玉就嚇了一跳:「那要是我失敗了怎麼辦?」
顧容珩就眯眼冷笑:「那要是蕭家勝了,第一個清算的就是顧家。」
「皇帝要廢太子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蕭家早已在背後開始動作。」
「不過是皇帝老眼昏花,對太子尚有一絲仁慈,沒想要去動蕭家。」
「這次動兵也是你立功的好時機,介時我會讓任你為總兵,拿著皇帝給你的兵符調動兵力,到時候我就是你的助力。」
說著顧容珩嚴肅看著顧懷玉:「不過蕭家現在已經蠢蠢欲動,平陽節度使那裡已經有了動作,只是皇帝認為太子軟弱不放在心上,你還是早點把傷養好才是。」
顧懷玉整個人僵硬住,欲哭無淚的看著顧容珩哀嚎:「大哥,你是存心不讓我歇著啊。」
顧容珩挑眉:「現在你不是歇著了?」
顧懷玉無語:「這樣歇著算什麼回事,啥都做不了,路上還想著回來與朋友出去喝酒呢。」
顧容珩眉目挑了挑,話已說完,手撐在扶手上就打算走。
顧懷玉見狀,連忙拉住顧容珩袖子問:「我聽母親說你納四月為妾了?」
手上的玉雕頓在手中,長指摩擦著玉色,顧容珩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顧懷玉的表情有些震驚,張開口正要再說話,卻見顧容珩已經站了起來。
只見顧容珩一隻手放在身後,一隻手將手旁的兵書扔到顧懷玉的面前,挑眉道:「這些天動不了就好好看看書,顧家的人,別成了別人口中有勇無謀的莽夫。」
顧懷玉拿著兵書欲哭無淚的求饒:「大哥,你明知道我最討厭看書了。」
顧懷玉露出一個涼涼的笑意:「明日我就來考察你,要是沒好好看,我就開始給你物色親事了。」
顧懷玉一聽見要議親,整個人都垮了下去,求饒了幾句,看顧容哼都是那樣冷淡表情,低著頭老實的沒敢反抗。
顧容珩看著顧懷玉笑了笑,讓丫頭進來伺候著,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走到院門口,顧容珩修長的身影頓住,回頭看了眼顧懷玉的院子,又仰頭看向天上明月,臉色寂寂,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長林在旁邊問:「大人今夜去哪?」
顧容珩就淡淡道:「去梨花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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