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稽郡清吏司司衙門如同會稽郡和當初的渤州郡一樣,分為左右兩司,歸其原因,自然是因為一郡之內存在兩個世家的緣故。
清吏司衙門,那是戶部下屬機構,等同於地方戶部,負責賦稅等地方經濟賬目,說白了,那是一個管理銀子的地方。
東部三縣是由左清吏司衙門負責,而西部四縣,則是由右清吏司衙門管理。
吏部從京里派蘇克雍令人來到地方,這徹查的開端,毫無疑問就是要從清吏司衙門開始,那是首先要方上稅銀徵收以及工程款項支出的賬務,雖然誰都知道清吏司衙門必定在賬目上做了足夠精心的準備,但是行內人的知道,最完善的賬目,那也是有漏洞的。
這天下絕無至美之事,太過完美,那本身就是最大的漏洞。
蘇克雍這一次帶來的,那自然是也是做好了充足的準備,除了執事的吏部官員,還有不少專門從事核對賬目的算師,精通的就是賬目之道,那一個個都是火眼金睛,只要能窺視到一絲漏洞,就能順著漏洞,將賬目給你鑽出大窟窿來。
一大早起,蘇克雍便領著一幫子人進了左清吏司衙門。
左清吏司衙門本設在新義城,但是大水圍城,左清吏司衙門亦是極為重要的衙門,自然是卷著賬目轉移到夕春縣,在縣衙門騰了一處地方安置。
這是一處不大的院落,結構是三合院模式,中間是賬目儲存室,兩邊則是官吏們辦差的地方,這清吏司是重要部門,上上下下,連上雜手,那也有好幾十號人。
蘇克雍帶來的算師們那是左手拿著大算盤,右手一本又一本地拿起成堆的賬目,一目十行,該略的略去,該細是細細查時候小半天就揪著一處賬目思索盤算,就是想從裡面窺視出門道來,十多名算是濟濟一堂,自大清早開始,專門為他們設下的查賬屋子就霹靂啪啦地不停地想著算珠子的聲音,而清吏司衙門的大部分官員都是在屋子外面等候著,隨時聽候在屋子裡的那幾名吏部官員的傳喚,進去盤問一些賬目上的細節。
這群清吏司衙門的官員自然也是早有準備的,雙方一問一答,那都是問的高明,答得巧妙,斗盡心思。
語和氣,實際殺機浮現,雙方都清晰地認清對方就是敵人,一個就是要找你的簍子,置你於死地,而另一個則是全力掩飾,極近默契,就是要你花上大把的時間來查一些經過處理的賬目,全力思索應對之策,絕不教你戴著把柄去,甚至等著時機,反守為攻。
蘇克雍似然性情衝動耿直,但是真要辦起事兒來,卻也有了淡定之心,顯然明白這種事兒是萬萬急不得的,只有耐心地去一點一點發掘,才有可能找到突破口。
在如今的情勢下,要想找到宜春官員的漏洞破綻,從而對宜春官員進行打壓,也只有在清吏司衙門找突破口。
他知道,在賀家的地盤去扳倒賀家的官員,困難之大,絕非旁人能夠想像的出來。
堂堂九大世家之一,賀家的老巢,一個吏部右侍郎蘇克雍若是能夠輕易便撼動他們的根基,那還真是見了鬼。
其實蘇克雍一開始,也無法理解蘇觀涯為何要派他前來宜春郡。
蘇克雍是各有自知之名的人,他知道,自己的優勢,再與考核選拔官員,而並不擅長於這種**權勢的整治貪官污吏。
但是蘇觀涯既然給了他這個差事,他自然是要全力辦好。
他雖然性情有些衝動,但是並非愚笨之人,漸漸地明白,蘇觀涯派他前來,未必是的才幹,或許是有其他的心思。
他雖然不願意用最壞的心思去揣摩蘇觀涯的意圖,但是有一點他卻很是清晰的,蘇觀涯那是一定要借這次機會,好好地打壓賀家,從而削弱蕭賀兩家的聯盟實力,只有這樣,蘇家才可以更加輕鬆地應對蕭蘇兩家的聯盟,從而減輕整個蘇氏家族承受的壓力。
所以蘇克雍也不再多想蘇觀涯究竟是什麼意圖,他只知道,自己要用力地砸,砸開賀家這塊硬殼,哪怕粉身碎骨,也要砸開一條裂縫來。
……
自大清早開始,直到午後,蘇克雍一直是坐在偏廳里,就像一塊石頭,只是偶爾喝著茶,在旁陪著他的清吏司賀達。
賀達是賀家旁系子弟中出類拔萃的人物,善於錢財調拔統計,是深得賀慶之和賀學之的信任,在這清吏司的位置上,那也是坐了很多年。
三十五六歲的賀達,或許是用心過多,倒像四十多歲的人,髮絲間竟然已經夾含著白色,確實操勞不少,只是究竟是為民操勞還是只為自己的家族操勞,他的心裡自然是比誰都清楚的。
自吏部官員進入清吏司衙門開始,他的臉色一直都很難然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蘇克雍帶著一大幫子人,前來清吏司衙門大查賬目,搞得清吏司衙門每個人都是心中惶惶,那總是讓人很不舒服的事情。
更讓賀達心裡不舒服的,便是自始至終,這蘇克雍都沒眼,就算眼,那眼中也滿是不屑,就似乎是將賀達當成待審的犯人一樣。
賀達在宜春郡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蘇克雍這樣的態度,能真是讓他心生無比的怨怒,這股怒火也直接表現在臉上,只是不好發作而已。
過了飯口,蘇克雍依舊像石頭一樣坐著,賀達忍住怒火,上前勉強笑道:“侍郎大人,已是過了大中午,大人是否先用餐?讓大家用過午餐再做事豈不更好?”
蘇克雍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賀達,你就如此忍不住嗎?本官也曾兩連續兩日粒米未進,一頓飯,實在算不得什麼。有些事情,只要稍微歇一下,只怕就給人留下空子了。”
賀達神色微變,收起笑容,道:“侍郎大人此話何意?下官倒是有些聽不懂了。下官是一片好意而已!”
“好意惡意,本官並不知道。”蘇克雍語氣逼人:“總之這賬目既然開始查,就歇不得手,不查出個三四五六來,這就不能完!”
賀達冷冷一笑,道:“聽大人的意思,倒像我這清吏司必有貓膩,必不乾淨。那好,侍郎大人願意查,下官自是奉陪!”
蘇克雍冷哼一聲,眼眸子滿是寒意,在賀達身上掃著。
賀達毫不畏懼,與蘇克雍對視,那眼中也滿是寒氣,口中更是道:“侍郎大人奉旨下來徹查巧立名目增收賦稅一事,下官已是極力配合了。侍郎大人也該知道,如今你們所查的,已經涉及到多項稅收,甚至查上工程款項銀兩的拔出,這本不是吏部所能管轄的範圍……至少該由戶部派人來核查,至於朝廷拔下來的地方工程款,甚至需要工部的官員來核對……!”
蘇克雍現出怒色,冷笑道:“賀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在說本官越權嗎?”
賀達淡然道:“若真要下官來說,侍郎大人確實是越權了……侍郎大人自稱是奉聖旨查辦,要從我清吏司衙門開始徹查賬目,下官不得不從,不過該提醒大人的,自然也是要提醒。”
“好一個不得不從。”蘇克雍猛一拍桌子,“砰”的一聲響,桌上的茶盞都跳起來,茶水從杯中濺出,灑到桌面上,指著賀達道:“你要真是聽本官的吩咐,那邊將巧立名目收取賦稅的事兒老老實實告訴我,本官定會在聖上面前為你美言,從輕處理!”
賀達淡淡笑道:“侍郎大人,莫怪下官沒有提醒你,如今監察使凌大人就在春園暫居,你沒有任何證據,對下官以及下官同仁滿嘴污衊,監察使大人那也是奉了聖上的旨意,要過問此事的。”
蘇克雍豁然站起,惱怒道:“你事要辦出凌壘嚇我嗎?本官做事,從不畏懼任何阻礙。”
賀達針鋒相對:“下官自問清白,也不怕任何人誣衊!”
二人的嗓音都極大,門外不少官員聽到,都探頭探腦往這邊望過來。
那大門未關,不少人竟是清晰地蘇克雍手指著賀達,口沫橫飛,一副極為強橫的樣子,官員們面面相覷,都想不到蘇克雍的脾氣這般大,更想不到蘇克雍竟是如此衝動,指著賀達的鼻子訓斥,這一群官員都是清吏司衙門的大小官吏,見狀也都是心中大生怨意。
已經有人忍不住低聲道:“這蘇侍郎對清吏司大人都這般無禮,不成體統,這真要被他抓到什麼把柄,咱們只怕都要萬劫不復了!”
四周眾人深以為然,間屋子的神情,也就愈發地陰沉與怨怒。
片刻之後,就見賀達氣沖沖地從那屋子裡出來,一臉的惱怒之色,到了院子裡,又回頭往那屋子裡瞥了一眼,眼眸子滿是怨毒之色。
早有幾名官員圍上來,紛紛勸解,賀達只是冷笑道:“京官是官,咱們下面當差的就不是官了?我等兢兢業業為國盡忠,卻也受到如此欺辱,這官不當也罷了……!”
旁邊立刻有人低聲勸道:“大人息怒,只要他們找不到證據,那也不敢將我們如何……大人莫氣壞身子,不要與他一般見識,那人就是一塊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正是正是。大人息怒,他要是胡作非為,咱們還有郡守大人,還有大老爺,還有監察使大人,也不會由著他翻天的!”
賀達冷冷笑著,那眸子裡顯出殺意,低聲道:“在咱們的地面上,還如此猖狂囂張,這人還真是……不怕死!”
眾清吏司衙門官吏互相也都握起拳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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