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雅致小屋,韓漠從少年之時便開始獨居此處,對這裡的擺設清清楚楚,便算此時屋內漆黑一片,目不能視,他卻也依然能夠對房裡的各處瞭若指掌。
他的左腿向後一踢,座下的椅子帶著犀利的勁風打向了床底,整個人如同獵豹一樣,徑往床邊撲過去。
在椅子打過去之時,床底下也發出一陣響動,一隻拳頭已經帶著狠厲的氣勢迎向椅子,「咔嚓」一聲,已經將椅子打成粉碎,也就幾乎在同一時間,一把長劍如同毒蛇般從那床底下鑽出來,劍手就想從地上滑出來一樣,在這漆黑之中,卻依然十分準確地刺向韓漠。
韓漠此時已經確定,在這床底之下,埋伏的竟不是一人,而是兩個人,第一個人擋住了椅子,而另一名劍手則趁機出手刺殺。
但是他向床邊的身形,卻在這瞬息之間陡然一轉,腳尖在地上一點,整個人卻已經向左側的布帘子撲過去。
這道布帘子,還是當初柳如夢在這裡隱蔽時,韓漠特意布上的布帘子,外面屬於他的地盤,帘子後面的內室則是柳如夢的地方。
此時的韓漠,快如閃電,左手成拳,竟是放下床底下的刺客不管,而是直往那帘子擊打過去。
只是他的人還未靠近帘子邊上,從那帘子後面,陡然就有一支袖箭穿透了布帘子,從那後面直射出來,這一支袖箭出其不意,又快又急,韓漠此時近在咫尺,幾乎沒有任何閃躲的餘地。
但是韓漠並沒有閃躲,他的身上穿有范老太君的護身之甲,刀槍不入,也正因如此,他才會放手一搏。
這裡面埋伏著三名刺客,韓漠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解決這三名刺客,而且絕不能讓其中任何一人逃脫。
「噗」的一聲,從帘子後面打出來的袖箭正擊在韓漠的胸口,雖然護身甲保護,無法穿透進去,但是那袖箭的勁道不小,打在胸口卻是頗有些疼痛。
而袖箭擊中韓漠胸口的一剎那,韓漠的拳頭也已經重重打了出去,正打在那帘子正中,卻聽得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音響起,韓漠這一拳,已是擊中了帘子後面的刺客。
他習練《長生經》,力道之大,無與倫比,這一拳之力,可斃獅殺虎,那刺客便是在強大,但是血肉之軀,又如何能禁受得住這樣一記霸王之拳,被擊中面門,面骨碎裂,整個人更是直飛出去。
韓漠一拳擊中,卻不再進去,他自知這一拳擊中,那人已經不可能起身逃離,而他在這漆黑的小屋之內,卻已經感到一陣寒厲勁氣從自己的背後襲來,知道是從床底竄出的那名劍手殺到。
劍氣陰冷,在這樣的環境下,對方能夠在瞬息間便能判斷位置殺到,顯然也不是泛泛之輩。
只可惜劍手面對的卻是韓漠,集三大奇功於一身,已經修成恐怖之體的韓漠。
韓漠的反應速度,已經遠超常人,等他回過身來之時,那劍手的長劍堪堪殺至,韓漠的咽喉甚至已經感到了劍尖的寒意。
但是這劍尖到得韓漠的咽喉,卻沒能繼續往前刺去。
韓漠在回身之時,右手緊握的那枚匕首卻已經順勢打出,就如同暗器一般,直射入了那劍手的咽喉,這匕首的速度太過迅猛,劍手感覺到涼意之時,那把匕首已經穿透了他的咽喉。
他只覺得咽喉處泛起一股熱意,而他手中的力量在一瞬間完全消失,等他感覺到咽喉處傳來一陣劇痛之時,韓漠的身形已經從他身前劃開,直往最後一名刺客追過去。
不錯,是追過去!
那名抵擋過椅子的刺客,顯然在一瞬間就判斷出了形勢,感到了韓漠的恐怖,所以在韓漠匕首插入劍手咽喉之時,他整個人就已經如同一陣風般飄然而走。
他沒有沖向房門,因為韓漠進門之時,已經將房門帶上,此時沖向房門,無疑是無路可走,所以他選擇的方向是那扇緊閉的窗戶。
此人的隨機應變能力分強大,他或許也意識到,相比於破門而出,穿窗而出而把握性會大的多。
而他的選擇似乎也沒有錯,韓漠追向他之時,他已經用最快的速度破船而出,雖然這一撞之下,他的身上被窗欞劃破幾處傷痕,但是相比於死在韓漠的手中,這點皮肉之傷自然是太值得不過的。
外面風雨雷電交加,他破窗之聲在雷雨聲中隱於無形,而他破窗之後,整個人撒開腿便往西邊跑,其速度之快,卻是非同小可。
他速度快,韓漠的速度絕不比他慢,一個漂亮的豹子前撲躍出了被破開的窗戶,抬起右臂,在迅速的追擊之時,已經做好以袖箭射殺對方。
三名刺客,屋內一死一傷,他倒不在乎這人死活,畢竟屋內還有那名傷者可以審問。
韓家西府後花園十分龐大,花草樹木環繞其中,一般人還真不容易繞出去,韓漠卻是閉著眼睛都能夠走遍花園的沒一個地方。
此時風雨交加,四下里依然是漆黑一片,韓漠卻不擔心這傢伙真的能夠跑出去。
那人果然對這花園十分不熟悉,在風雨中跌跌撞撞,一頭撞進了一片竹林之中,驚恐地回頭,卻見到韓漠正如影隨形地跟在身後不遠處。
他心中驚駭無比,往前奔出一陣,猛地卻見到前方立著一個人影,那人影卻也是戴著斗笠,亦穿著蓑衣,打扮與韓漠十分相仿,若不是知道韓某還在後面追趕,這刺客都以為韓漠會鬼魅之術到了自己的前方。
那人就如同一塊石頭,雖然四下里很是漆黑,但這刺客能夠前來執行這樣的任務,還是有幾分本是,在這昏暗無比的雨夜之中,卻也依舊能夠依稀周的情景。
韓漠此時也已經一步步走過來,走的很慢,但是越是走的慢,帶給這名刺客的死亡感就越是濃郁。
刺客握住了拳頭,對面那人紋絲不動,雨水打在他的斗笠上,又順著斗笠的邊緣向下滾落,一聲驚雷過後,刺客陡然想到什麼,驚聲道:「你……是你……原來……原來你在這裡?」
對面那人終於動了,他抬起手,將斗笠微微掀起,聲音冷淡無比:「你們潛伏在這裡六日,我也在這裡們六日,你們竟然對我的存在一無所知……他派出這樣的刺客,實在是太小瞧了五少爺……!」
韓漠此時也已經走上來,距離刺客不過四五步之遙,方才刺客停步,韓漠自然也瞧見了那名突然出現在竹林中得斗笠人,本以為又是一名刺客鑽出來,但是瞧那人的動靜,卻似乎並不是刺客們一夥。
對面那名斗笠人見到韓漠走過來,這才摘下了斗笠,露出了面龐來,韓漠打量一眼,瞬間辨認出來,眼中顯出吃驚之色:「小朱!」
在這竹林突然出現的,卻是朱小言。
韓漠可以猜到許多可能,但是實在想不到朱小言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西府的後花園。
朱小言微微躬了躬身子,是在向韓漠行禮,隨即用一種冰冷帶有殺意的聲音向那刺客道:「將你知道的……都告訴五少爺……如果你不想立刻就死在這裡的話!」
前面是朱小言,後面是韓漠,刺客自然知道這兩個人的恐怖,便算有十個自己,也不可能是這兩個人的對手。
此刻的臉部已經滿是雨水,他身上的衣裳也已經濕透,那濕漉漉的衣裳貼著他的身體,冰冷的雨水和心中的恐懼結合在一起,讓他的臉部肌肉扭曲,似乎在猶豫什麼,又似乎在衡量什麼,終於,只見這名刺客的身體晃了晃,隨即軟綿綿地癱倒在地上,他的身體在地上抽搐幾下,便再不動彈。
韓漠緩步走上前,張已經發紫的臉龐和那雙凸起的如同死魚一般的眼珠子,淡淡道:「他嘴中含有毒藥,自盡了!」
朱小言道:「恐怕他的主子手腕高明,握有他的把柄,讓他不得不自盡而死!」
「把柄比不上性命。」韓漠慢悠悠地與朱小言分析起此人的情況:「能夠讓他自盡,只能說明他自以為這條命送出去,能救下其他人的命!」
「只能是家人!」朱小言點頭贊同。
韓漠這才凝視著朱小言的眼睛,沉默片刻,終於問道:「我想不到今夜會在這裡見到你!」
朱小言緩緩道:「恐怕天下間也沒有人知道,五少爺已經回到了東海!」
韓漠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子,上前去,打開瓶子,將裡面的藥劑倒在了此刻的臉上,一陣煙霧冒起,很快,這具屍體迅速融化,不消片刻,一具屍體連帶衣物都已經一絲不剩,那一灘血水很快也被雨水打散開去。
做完這些,韓漠才抬起頭,神情冷峻,盯著朱小言的眼睛,一字一句問道:「我的二伯……被何人所害?」
朱小言臉上顯出一種很奇怪的神色,半晌過後,他才平靜道:「或許天下人都會覺得,韓總督是我朱小言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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