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人散……
再多的戀戀不捨,在《再見》結束之後,這些熱鬧的情緒也隨著冰冷的海風,慢慢地消散在了今天有些朦朧的夜色中。
而觀眾離開後,現場已經安靜了下來。
即便音樂節的工作人員還在熱熱鬧鬧地聚集著在主舞台上,拍照合影,歡聲笑語,但在台下,早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喧鬧、擁擠。
只剩下東倒西歪的護欄,一地腳印、一片狼藉的沙灘,還在祭奠著剛才人潮的狂歡。
戴羽妮坐在之前導播的沙灘椅上,裙子露出來的白皙的大腿上蓋著楊謙給她準備著的外套,怔怔地望著還被燈光照亮著的舞台。
「在想什麼呢?」
楊謙找了一張椅子,拉著過來,坐在她的身邊,陪著她吹吹海風。
喧囂過後選一處安靜的地方呆呆,這是一種很特別的體會。
「我在想,今晚的一切,是真實的嗎?」
戴羽妮如同夢囈一般,輕輕地呢喃幾聲。
然後才轉過頭來跟楊謙微微一笑,解釋起來:
「櫻桃舞台算是我以前盼了兩年多的舞台,今晚忽然就站了上去,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唱歌,就感覺很奇妙。」
她不知道是不是中午沒休息,有點困了。
眼睛有些許的迷離,眼神也有點兒慵懶,像倦惰的小貓咪一樣!
讓人看著有些心疼,有點想將她擁入懷裡,輕輕地撫摸著她柔軟鬆散的頭髮,好好地呵護一下。
「不能算是奇妙吧,我覺得這更像是我們花了近一個月的準備,厚積薄發,最終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獎賞。」
楊謙仔細思考一下,跟她慢慢地分析起來。
戴羽妮浪漫的想法有點飄忽,楊謙沉穩的話語,卻是讓她平靜下來,腳踏實地。
不過,腳踏實地的後果有點不好。
戴羽妮不看舞台了,她懶散地窩在沙灘椅里,脖子靠著靠背的彎曲處,跟要睡覺一樣,腦袋側躺著,全神貫注地看起了他。
「你看著我幹什麼?」
楊謙都被她這樣含情脈脈地看得不好意思繼續對視了,抬手摸了摸鼻子。
「看你的樣子呀!你不是叫我『牢牢記住你的臉』嗎?」
戴羽妮俏皮地嘻嘻一笑。
這是《再見》裡的歌詞。
「這歌不是這樣理解的……」
楊謙哭笑不得。
「誰說不是,我們明天回去荷城,我收拾收拾,然後就要離開熟悉的地方和你,就要回去魔都了!你猜我到時候會不會掉眼淚?反正我肯定會想你的!」
戴羽妮雖然是借著歌詞的內容來開玩笑,但最後一句話是她自己的真心話。
兩個人牽了手之後,楊謙還有些拘束,像之前一樣,保持著距離,說著很有分寸的話。
戴羽妮卻滿不在乎,她大大方方地把自己內心的想法表達出來,也不怕楊謙知道。
反正這傢伙有賊心沒賊膽。
果然,楊謙跳過了她最後一句話,哭笑不得地回應道:
「掉什麼眼淚?我們兩個以後又不是沒機會見面了,不是還說好了,聖誕那個周末我去魔都找你玩嗎?」
「還有一個月呢……」
戴羽妮眨了眨大眼睛。
其實戴羽妮知道自己等不了一個月,可能回去魔都休息一下,等楊謙在羊城找好住的地方,她就會迫不及待地飛過去找他了。
藉口她都想好了——「戴師傅指導小楊同學彈鋼琴」!
嘻嘻!
「好好看書學習做試卷!一個月時間很快的!」
楊謙沒好氣地抬起手。
但那是下意識的動作,他意識到這是戴羽妮,不是自己親妹妹,便趕緊停住了。
然而,戴羽妮認得他這個動作。
她不但不抗拒,還很順從地伸長脖子,把自己的腦袋送了過去。
楊謙愣了幾秒,無奈之下,只好改暴栗為揉頭髮,輕柔得跟沒摸到一樣,點到為止。
戴羽妮滿意地坐回去,但她還想跟楊謙繼續聊天,就兩隻手扒著椅子扶手,身體微微向這邊傾斜,跟好奇寶寶一樣問起來。
「謙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再見》這首歌,你是唱給很多很多同學聽的呢?還是唱給某個同學聽的?」
嘶,這個問題犀利了。
楊謙都忍不住撓了撓頭。
「這不是因為這首歌,感覺太像是唱給喜歡的女生的嘛!我就是想要了解一下,涵涵說你都沒跟她說過感情方面的事,不知道你這首歌是唱給誰的……」
戴羽妮還解釋了一下。
就知道,果然跟楊詩涵這丫頭有關係!
「哪有唱給誰?《再見》其實就是唱給全部同學的,給我們大學生活,畫一個句號。涵涵就是喜歡胡思亂想,你別聽她瞎說。我沒給她講什麼感情方面的事,是因為都沒有啊,我又不能像寫歌一樣跟她瞎編。」
「寫歌也算是一種藝術創作,就好像我寫散文,經常會描寫一些我沒去過的地方一樣。藝術創作有時候是需要虛構,需要誇張的。」
楊謙無奈地跟戴羽妮攤了攤手。
戴羽妮才不在意他什麼藝術創作呢!
她就是擔心以後跟楊謙在一起,會有什麼前女友蹦出來,說自己插足了他們的愛情。
「大學四年都沒談過戀愛?你又會寫歌,又會寫文章,而且長得也不差,沒有女生喜歡你嗎?」
戴羽妮覺得有點難以置信。
「怎麼說呢,有是有……」
楊謙不想撒謊。
但也不能把人家女生怎麼給他塞情書、怎麼偷偷找他表白的過程說出來啊!
他猶豫一下,言簡意賅地接著說完:
「但可能是我覺得那時候不太想談戀愛吧,大學時候我修了兩個專業,平時沒什麼時間。然後都是班裡的同學,我也怕答應了,到時候因為性格不合適,鬧得不好收場,以後同學也做不了。」
確實是這樣,跟楊謙表白的那些女生,基本上都是他們班裡的,或者是學校社團里認識的同學,關係還算不錯。
但楊謙見過太多了,大學時期談戀愛的沒幾個好下場,基本上後面都老死不相往來了……
當然,穆岳良是一個例外。
「嘻嘻,小伙子,大學時候沒談過戀愛,又不是什麼壞事,姐姐不會笑話你,因為我也沒有呢!咱倆是患難與共!」
聽完楊謙的話,戴羽妮心情一下子就舒暢了起來,她喜滋滋地伸出手,拍了拍楊謙的大腿。
自爆「糗事」,戴羽妮很淡定,她覺得楊謙跟她坦白了,她跟楊謙說說也挺好的,說不定他也在乎呢?
「你跟誰姐姐呢?跟誰倆呢?」
楊謙莞爾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會兒的楊謙也放鬆了下來,還用跟舍友學來的東北腔跟她調侃起來。
「哈哈,沒有啦,我開個玩笑。不過剛才你說給大學生活畫上一個句號,我就很有感觸,當時看你在畢業典禮上唱《再見》的時候,我就特別感動,覺得要是我畢業的時候,也能這樣唱就好了,那該是多麼美好的記憶啊!」
戴羽妮是真的很感動。
不過不是因為唱歌,之前那個表白的男生唱得一般,戴羽妮也不覺得有什麼好感動的。
但楊謙不一樣,他唱得很好,而且用自己的原創,給他和他的同學們的大學記憶多了一個可能誰也忘不掉的句號。
可能別人畢業很長時間後,連舍友的名字、同班同學的名字、老師的名字都忘了,但肯定不會忘記那年夏天感動了他們的楊謙。
「你也可以唱啊,明年到你的畢業典禮了。你看你是喜歡唱《再見》呢,還是喜歡唱《朋友》,這兩首歌都挺適合畢業典禮唱的。」
楊謙笑著,很慷慨地表示戴羽妮可以隨便挑。
「我喜歡你來現場給我唱……」
戴羽妮剛想這麼說,但楊謙接下來的話讓她把這情意滿滿的話憋了回去。
「不過,這兩首歌都不太適合你的嗓音,我得重新想一想,看看能不能給你量身打造一首。」
楊謙意識到戴羽妮唱這兩首歌可能不太好聽,就改了口。
「你說的呀,我可記住了!不過要是寫不出你也不用太著急,我唱不了,你可以來我畢業典禮上唱給我聽嘛!嘿嘿……」
戴羽妮也很機智地改了口。
他們聊得正開心的時候,楊謙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甄雲嫣打過來的,她問他們跑哪裡去了。
現在大伙兒,包括一些明天沒有行程的歌手、樂隊們正準備一起去吃夜宵慶功。
「去嗎?」
楊謙捂著手機問戴羽妮。
「去呀!之前我每次都去蹭吃蹭喝的!」
戴羽妮重新跟打了雞血一樣,一點也不慵懶地揮舞起了小拳頭,興致勃勃的樣子。
他們計劃明天再一起回去荷城的,今晚也沒有繼續跟歌迷歡聚的打算。
而且,戴羽妮也沒有覺得自己現在跟唐郡同台了,就高高在上,不需要跟其他小歌手、小樂隊混在一塊。
不是說好的,就算成名立萬了,也要善待別人嗎?
妮爺還是很接地氣的呢!
「好,我們現在過來。」
楊謙一邊站起身,一邊笑著跟電話里的甄雲嫣說一聲。
不過,旁邊的姑娘還伸著手,眼巴巴地等著他拉上一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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