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元朗仔細一瞧,這不是黃立偉麼!
水慶章在廣南擔任市委書記時的秘書,後來在他離任之時,把黃立偉派到烏瑪縣擔任副縣長了。
想不到,黃立偉在烏瑪縣蟄伏一段時間,竟然會被老岳父重新啟用,調到身邊當起了秘書。
真是大大出人意料!
水慶章的身軀,在黃立偉手搭涼棚下,慢慢走出轎車。
一看是厲元朗和水婷月,他朝著厲元朗點頭打招呼:「剛回來?」
「爸,您今晚下班這麼早?」
水慶章擺了擺手,一指房門,「進屋說。」
說著,水慶章走在前面,厲元朗夫妻緊隨其後,黃立偉則在水慶章身後的斜右側。
這樣既不會阻擋厲元朗和水婷月,又能隨時跟在老闆身邊伺候。
走進別墅,黃立偉的任務也算完成。
水慶章卻對他說道:「晚上在家裡吃飯吧,正好元朗也回來了,你們應該好久沒見過面了吧。」
看得出,黃立偉是真想留下來,他跟厲元朗本就不外,況且老闆也發話了。
不過考慮再三,畢竟是領導的家宴,他一個外人在場實在不合適。
便朝水慶章微微一躬身:「老闆,我還有事,就不打攪了。」
水慶章也沒強留,告訴厲元朗,「去送送立偉。」
就是岳父不說,厲元朗也會出去送的,藉此機會和這位好大哥聊一聊。
走出家門,厲元朗笑著打起哈哈,「我是叫你黃哥好,還是叫你黃處好。」
按照慣例,水慶章這位三把手,他的秘書會兼任辦公廳秘書二處處長,這是實職的正處級,和厲元朗一個級別。
黃立偉之前已經解決了副處,這一次能夠重新回到水慶章身邊,水漲船高,級別肯定會往上升半格。
「你這個元朗,許久不見,還是愛開玩笑。」黃立偉笑道:「叫我黃哥吧,私底下的。我才調過來沒多久,沒有擔任秘書二處的處長。」
厲元朗則說了一句:「早晚的事兒。黃哥,你能調到我岳父身邊,我是一點風聲沒聽到,保密工作做的挺好啊。」
黃立偉解釋說:「你人不在家,偏偏你老婆對這方面興趣不大,整天就知道圍著你兒子轉,你的消息自然不靈光。」
「其實這事運作有一段時間了,主要是」黃立偉看了看周圍,指一指厲元朗的途觀車,「去車裡說吧。」
二人坐進後,厲元朗剛掏出一支煙,猛然想到黃立偉不抽菸,便沒有點燃。
「給我一支。」萬不成想,黃立偉竟然朝他伸手要煙。
「黃哥,你不是討厭煙味不抽的嗎?」
黃立偉點燃之後,熟練的深吸一口,感嘆道:「人都會做出改變的在烏瑪縣的時候,整天心情煩躁,慢慢地學會了抽菸,這玩意能解憂解愁解心寬,抽過一支賽神仙。」
厲元朗沒有追問,想必黃立偉在烏瑪縣過得並不開心。
當然,這不是今晚講話的重點,厲元朗迫切想知道,黃立偉為何調過來,唐文曉是怎麼安排的。
「唐文曉調走了,去允陽下面的一個縣當副書記,你老丈人給了他一個不錯的安排。」
或許猜出來厲元朗的想法,黃立偉直接道出唐文曉的去處。
唐文曉之前已經解決了副處級,這一次去下面的縣城任三把手,看得出來,水慶章對於唐文曉還是認可的。
在厲元朗的印象中,唐文曉還是不錯,人有眼力見,做事中規中矩。
「其實,我這一次重新回到老領導身邊,是因為老領導職位升遷,所面臨的環境不同,也複雜,身邊急需一個信得過的人。你也知道,我在老領導身邊工作多年,他熟悉我,我也熟悉他,工作起來得心應手,配合默契。」
儘管黃立偉沒說太直白,厲元朗馬上猜得到。
現在宮乾安和岳父關係不睦,而岳父又跟曲炳言走得近一些,如此一來,形勢就複雜了。
身邊有個黃立偉,岳父會省心不少。
唐文曉人是不錯,可他缺乏處理複雜關係的經驗,水慶章擔心他這方面的不足,會成為他的軟肋。
「你怎麼樣?戴鼎縣可不好弄,窮山惡水出刁民,還經歷過書記和縣長雙雙罹難的事情,你做事可千萬要小心,切不可急於求成。」黃立偉將半截煙扔出車窗外,關切的詢問道。
「多謝黃哥提醒。」厲元朗客氣道:「哎,一晃我去戴鼎縣也有月余,怎麼說呢,不算好也不算壞吧,還行。」
「我是知道你的,從甘平縣到西吳縣再到如今的戴鼎縣,我始終在關注你。」
「你在關注我?」厲元朗非常好奇。
「當然,除了咱們私底下的關係,你在西吳縣搞那麼大的動靜,拿下黃維高,查處莫有根和他的翱翔公司,並在臥龍山違建別墅發現大量文物珍品,保證了文物沒有流失,抓貪治腐也取得很大的成績,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
黃立偉頓了頓,繼續說:「都是廣南市下轄縣,你的一舉一動,別的縣豈能看不見聽不到?況且我們烏瑪縣的書記就是朱方覺,他可是從西吳縣調來的。」
「朱書記是不是背後說過我?」厲元朗很有興趣朱方覺對他的評價。
「你想聽嗎?」
「當然想聽。」厲元朗自嘲道:「不過允許我猜一猜,我猜朱書記肯定會認為我是一個不安分的人,特別能搞事情,對吧?」
「元朗,我跟你說實話,這你可是錯看朱方覺了。他對你評價非常的高。」
「是嗎?」厲元朗眉頭一展,「他說我什麼了?」
「只親耳聽過朱書記說的一句話,他是這麼說的。厲元朗這個人有一點我非常讚賞,他有一顆正直不徇私情的心,這點難能可貴。」
「他真是這樣說的?」厲元朗想不到朱方覺會對他這樣高的評價。
是正面的,還是褒獎的。
想當初,自己在堅持原則方面,可是跟朱方覺較量過。
「的的確確。」黃立偉點頭肯定,「朱方覺的老領導沈錚失勢,他幹完這一屆就要退下,什麼事情都看開了,才會說出真實想法。」
厲元朗心中感慨萬千,直到黃立偉離開後,他又在車裡坐了一會兒,才返回家中。
進來之後,厲元朗本想去樓上看看兒子,好久沒見小傢伙了,因為和黃立偉聊天的耽擱,他此刻的心情變得更加迫切和急不可耐。
「兒子正在睡覺,再者你身上有涼氣,等你暖和過來再上去看一看,不急於這一時。」
聽著妻子的相勸,厲元朗那顆躁動不安的心慢慢降下來,但是眼睛已然飄向樓上,兒子睡覺的房間。
水慶章今晚回來早,並不是因為厲元朗,而是他吃完晚飯還要去參加外事活動。
考慮到會跟外商共進晚餐,吃的肯定是西餐。
那玩意他吃不慣,半飢不飽,沒有在家裡吃家常便飯舒服。
所以提前回來,先墊一墊肚子,省著到時候挨餓難受。
自然了,今天晚飯就不能喝酒,只是專門吃飯。
即便沒有特意準備,晚飯還是挺豐盛的,四菜一湯,新來的保姆廚藝不錯,非常合胃口。
望著佳肴,厲元朗真想喝上一口,要不然就對不起這麼好吃的菜了。
水婷月看得出來,給厲元朗的碗裡夾了一口菜,並說:「為了兒子,你以後少喝酒吧,尤其在家裡。兒子可不想從小就聞他爸爸一身酒氣,這對他將來的成長可不利。」
「我懂。」厲元朗看了看老婆,誠懇的點頭答應。
殊不知,他的話音剛落,坐在斜對面的丈母娘谷紅岩,突然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發出清脆聲響,雙眼圓睜,怒視厲元朗,說出一句冷冰冰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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