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還未下葬,嫂子卻抱著宮偉消失了。
沒人知道娘倆去了哪裡,能找的地方全翻了個遍,仍然沒有消息。
最後一致認為,嫂子受不了刺激一時想不開,等過幾天情緒穩定,會回來的。
結果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沒有音訊,直到宮乾安剛調到東河省沒多久,宮偉登門找他,還給他帶來一封信。
原來這麼多年,嫂子帶著宮偉遠走他鄉,獨自撫養這個孩子一直到現在。
一年前,她得了絕症,彌留之際,就把埋藏二十幾年的真心話,通過這封信全都告訴了宮乾安。
宮偉是宮乾安的親生兒子,哥哥宮乾寧長期酗酒,早就沒了生育能力,孩子就是那晚宮乾安犯下錯誤的結果。
宮乾寧死後,嫂子感覺對不起他,這才傷心離去,從此和宮家再無聯繫。
臨終前,考慮到兒子未來,她便讓兒子去找宮乾安,並帶去這封信。
但她從沒告訴宮偉真相,始終堅稱宮乾安是他的叔叔。
只有宮乾安明白,宮偉是他的兒子。
世間萬物其實挺有意思的。
冼國平出生後,宮乾安始終劃魂,這是自己的親兒子嗎?
從五官到臉型,沒有一個地方像的。
還偷偷做了親子鑑定,結論顯示,孩子真是他的。
反而看到這個幾乎從自己臉上扒下來的宮偉,宮乾安同樣起疑心。
他不相信,哪有這麼巧的,一次就能懷上?
暗地裡也做了親子鑑定,結果印證了嫂子說的是實話,宮偉是他兒子無疑。
想到這些年,嫂子含辛茹苦把孩子養大,自己這個當父親的沒有盡到一點責任,宮乾安愧疚萬分。
所以對宮偉在允陽胡作為非,他始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縱容兒子。
關鍵宮偉惹上白晴,這可是觸碰了他的底線,他絕不能容忍。
上次把宮偉關了半個多月,以為兒子長了記性。
萬不成想,他還敢再次招惹狀元樓,尤其這裡面有白晴的股份。宮偉自己找死不說,還要搭上老子,這是宮乾安萬萬不能允許的。
這才有了宮乾安怒不可遏,暴揍宮偉一頓,把他打得遍體鱗傷,哭爹喊娘。
樓上,宮乾安老婆對丈夫毆打侄子,置若罔聞。
聽著宮偉一遍遍的求饒哭喊,她索性把耳朵堵上,權當啥都不知道。
丈夫對侄子好,她倒沒多想。宮乾安和宮乾寧本來就是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
何況侄子像叔叔,這種情況多了去了,血緣關係嘛,很正常。
反正這一天,對於宮偉來說,就是噩夢。
挨了好幾個嘴巴子不說,又被叔叔暴打,估計這輩子都忘不掉。
僅僅過了兩天,邵瘸子就給厲元朗打來電話,宇文端有消息了。
任誰都不會想到,大名鼎鼎的宇文端,竟然躲在允陽下面一個小鎮的旅館裡。
把自己關了好幾天不出門,僅靠幾桶方便麵充飢。
當厲元朗見到眼前這個眼窩深陷,鬍子拉碴,萎靡不振的男人時,很難把他和照片上那個意氣風發的華宇老總宇文端聯繫在一起。
看到眼前陌生的男人,宇文端警覺的問:「你是誰?」身體本能的堵住門口,根本沒有放人進來的意思。
「宇文總,你好,我叫厲元朗,是戴鼎縣的縣長。」厲元朗自報家門,並亮出工作證件。
厲元朗這個名字,宇文端一時沒想起來。
倒是戴鼎縣的縣長官職,讓他赫然感覺到,準是為了那個半拉子工程明哲院子而來。
「對不起,你認錯人了,我不叫宇文端。」說罷,宇文端就要把門關上。
厲元朗伸出一隻腳,別住門縫,表情坦然說:「宇文總,我找你不是談明哲院子的事情,是談眾籌融資的問題。」
宇文端一個愣神,喃喃自問:「眾籌融資?」
「你也許不知道,眾籌融資已經被銀監會勒令停業整頓了。華宇欠眾籌融資的三十個億,你可以通過律師起訴眾籌融資,對於不合理的計息標準予以重新認定。」
什麼?
宇文端大吃一驚!
這幾天,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想了很多,也考慮了多種後果,唯獨沒想的是,竟然來了個驚天大逆轉,眾籌融資被勒令整頓,真的假的?
「你這位縣長,你不會跟我開玩笑吧?」
厲元朗嚴肅著臉,非常堅毅的說:「宇文總,你要不相信,可以」
用眼角餘光掃了掃房間,只有一台大屁股電視,連個電腦都沒有。
他拿出手機,遞給宇文端,「你可以打電話聯繫公司的人,聽一聽他們怎麼說。」
宇文端似信非信的接過來,顫抖著手指撥出一串號碼,剛張開嘴,裡面卻傳來驚呼聲。
他語氣平靜的說道:「你趕緊查一查,我聽說眾籌融資出了事,被勒令整頓。」說話間,還看了看厲元朗。
不知那頭說的是什麼,反正宇文端掛斷手機後,表情由不可思議,逐漸轉變成難以理解。
但是,他不在像剛才那麼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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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元朗微微一笑,「宇文總,我們可以進房間談嗎?」
「可以可以。」宇文端連連點頭,側著身子,放厲元朗進去。
說實在的,這裡的條件真不敢恭維。
桌子上是泡麵盒子,菸灰缸里的菸頭堆積如山。
床上的被子翻卷著,房間裡有點冷,暖氣摸著只是不凍手而已。
真搞不懂,宇文端為何選擇在這裡待著。
他名下住宅有好幾套,哪一個不比這裡強。
坐在椅子上,宇文端仍舊處於一種高度蒙圈狀態。
「宇文總,還有件事我要告訴你。華宇在鏡雲市寒水灣投資興建的樓盤,正在接受鏡雲市有關部門審核,如果手續齊全,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們就可以開盤出售了。」
「這個」宇文端腦子又不夠用了。
一個眾籌融資解決掉不算,公司在鏡雲市遇到的困難,又要迎刃而解,好消息接踵而來,他一時接受不了。
好一會兒,宇文端才問道:「這位縣長,你的消息可靠嗎?從哪裡聽說的。」
厲元朗也不隱瞞,直接暴露出他的另一個身份。
「宇文總,我叫厲元朗,是水副書記的女婿,谷政川書記是我妻子的大舅」
原來是這樣!
宇文端恍然大悟,怪不得乍一聽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不過姓氏古怪,他沒有記住。
「厲、厲縣長,我」宇文端雙手緊緊握住厲元朗的右手,眼圈發紅,嘴唇哆嗦著,再也講不出來話了。
宇文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好幾天,想了很多,甚至想到一死了之,就是沒有想到峰迴路轉。
在寒水灣開發樓盤可以售賣,預示著資金回籠,還有眾籌融資不合理的高利息,申訴成功的話,又能減少一部分壓力。
此消彼長,他目前面臨的困境輕鬆解開,華宇重新煥發生機,他的好日子又要來臨,能不激動嗎。
厲元朗卻誠懇的批評道:「宇文總,我不得不說你幾句了。遇到事情,尤其難事,不要想著躲避,要想辦法解決。」
「你可能不知道,這些天來,華宇經歷了多大的動盪。公司上到對你忠心耿耿的高層,下到普通員工,要承受多麼大的壓力。」
「你一走了之,沒有音訊,你的家人和你手下上萬員工怎麼辦?你想過他們的難處沒有。」
「你是公司的主心骨,是家裡的頂樑柱,就要在最關鍵的時刻挺起脊樑,和大家一起共度難關。你在,讓大家看到希望,你這一躲,誰都慌了神。這對你今後的信任度,會大打折扣的。」
宇文端被厲元朗說得臉漲通紅,半晌,他緩緩昂起頭,向厲元朗深深道出一句話:「厲縣長,我接受你的批評。可還有件事,我需要你幫我解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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