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日頭依然很足,此時的大壯和葉柳,已經快將金華區所有的紋身店跑遍了,依然毫無收穫。
但他們只能接著跑,不能放過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老闆,這個圖案見過嗎?」
染著黃頭髮的紋身師抬眼瞅了一下,便又開始忙自己手上的事情了,「沒見過。」
葉柳皺起秀眉,直接將證件甩了出來,「警察辦案,請配合一點。」
那紋身師顯然沒想到來的人是警察,轉身撒腿就跑。
但是並沒什麼卵用,被大壯一把給揪了回來。
「跑什麼跑?最近又犯什麼事了吧!」
「沒有,絕對沒有。」被拎著衣服的黃毛紋身師,彎著腰討好的說,「這不是之前進過局子嘛!條件反射,條件反射。」
「看不出來,你還進過局子,犯什麼事了?」
「就是打架鬥毆,被拘留了幾天,之後,我都沒犯過事兒,我發誓。」說著還真的舉起三根手指。
「不過我之前借過幾次錢,都還沒還,這不算犯事吧?」
大壯懶得和他瞎扯,直接說:「今天來不是找你事的,仔細想想,見過這個圖形沒?」
紋身師接過圖片,這次到老老實實的看了起來,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這個圖案,好像是蛇的獠牙。」
「你怎麼知道是蛇的獠牙,不是別的什麼動物的。」
「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們幹這行的,可是很追求完美細節的,你看著牙上還掛著毒液呢!」
聽到這裡,葉柳和大壯對視了一眼,心想著終於有點眉目了。
「這是你紋的嗎?」
「當然不是,我的店裡,只紋小圖案,什麼花啊,草啊的,我的技術不太到家,這種爬行動物,暫時紋不了。」
「那你知不知道,同行有誰擅長紋爬蟲嗎?」
「誒!說到這個,我還真想起一個人。」紋身師向後仰了仰,示意大壯先放開他的已領,有話好好說。
「還真有這麼一個人,他特別喜歡蛇,自己就養了幾條,最喜歡給別人身上紋蛇了,一般有客戶想給身上紋條蛇的,我都會介紹去他那裡。」
「他人現在在哪?」
「這個時候,一般都在店裡,喏,他的店離這也不遠,開車也就十分鐘的樣子。」
「既然不遠,那就麻煩你順便給我們指個路吧。」
小黃毛說的沒錯,這家名叫『爬行』的紋身店離他確實不遠,甚至沒用到十分鐘。
這裡是金華區北邊的一條步行街,就是那種最低檔次的步行街,衣服鞋子都是最廉價的那種,基本上100塊錢可以從頭買到腳。
倒是路邊開著好些家賣小吃的,看著還不錯,大壯想著一會可以試試。
來這裡逛街的,基本都是些年輕的女孩或者小情侶,現在不是周末,人也不是特別多。
步行街禁止車輛通行,大壯只好將車停靠在路邊,準備下車走進去。
「兩位警官,那就是『爬行』。」黃毛紋身師指了指不遠處的店,「你們看,我就不去了吧。」
黃毛一臉為難的說:「我上個月借梁哥五百塊錢還沒還,這下也不好意思見梁哥啊!」
「不好意思?」大壯扯著嗓子說:「我看你小子,是根本不打算還人家錢了吧。」
「這絕對沒有的事,我下次見他就還,下次就還。」
「行了,你走吧。」大壯也沒怎麼為難他,只是告誡他早點還錢,就讓他走了。
『爬行』在街邊的一個巷子裡,位置雖然隱蔽,但是招牌很顯眼,也不難找。
和一般的紋身店不同,『爬行』裡面很是昏暗,四周的牆壁上貼滿了各種蛇的海報,紛紛向你吐著獠牙,就像是被蛇給包圍了,讓人不寒而慄。
饒是大壯一個鐵骨錚錚的硬漢,心裡都不免有些不舒服。
到是葉柳一個女孩子,神色未變,鎮定自如,一點事都沒有,這讓大壯很是佩服。
其實大壯想錯了,葉警官號稱市局第一警花,就算是眼前山崩地裂,四海翻騰,她也會表現出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爬行』的老闆叫做梁兵,此時正在接待一名客人,盤繞在胸口的響尾蛇,只剩下最重要的一點尾巴就完成了。
二人並沒有出聲打擾梁兵,等他忙完最後一點,送走客人後,這才上前問道。
葉柳將圖片遞給梁冰,「我們是警察,正在調查一起案件,希望梁老闆配合,這個圖案是不是出自你的手?」
梁兵此人腰寬背粗,身材魁梧,兩隻手臂上分別紋了條大黑眼鏡蛇,纏繞在胳膊上,互相對望。
即使如此,梁兵幹著與他身材嚴重不符的精細的工作,竟也沒顯得多麼違和。
梁兵接過照片,仔細瞧了一會,才說:「這確實是在我這裡紋的。」
「這是條眼鏡王蛇。」梁兵從書架上取下一本圖冊,打開說道:「就是它,毒蛇之王。」
「你還記得紋身的人是誰嗎?」
梁兵回憶了一下,才說:「記得,這個人我還是有點印象的,十八九歲的一個少年,我看著就是一個社會上的小混混。」
「紋身的時候說,城中村是他的地盤,讓我給他紋個最厲害的蛇,就是最厲害的地頭蛇的意思。」
「結果紋的時候疼的齜牙咧嘴的。」
「挺有意思的吧,就一個小混混,連黑道都沒混過,還說自己是地頭蛇。」
葉柳笑了笑,不可置否,「他叫什麼名字?」
「我查查看。」梁兵打開資料夾,翻了好幾頁,才找到。
「他叫張暘。」
「喂,旭哥,我們已經查到死者名字了,叫張暘,住在北郊的城鄉結合部,我們現在需要你在局裡,查一下張暘的具體信息。」
「嗯,好,我和小葉一會去城鄉結合部打聽一下。」
······
翠屏山,a市中的一個別墅區,不過此刻我們身處在翠屏山外圍,住在這裡的,基本都是買的起別墅,但買不起豪華別墅的偽有錢人。
李翊的父親是名律師,年輕的時候打贏了幾起特別漂亮的官司,從此身名大震,一躍成為業內翹楚。
過了幾年自己開了家律師事務所,培養了好些業內精英,同時也積攢了一些家產,便在這裡買了一棟別墅。
依山傍水,景色秀麗。
李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高考結束後,李翊的門禁時間寬鬆了許多,但他還是手心出汗了。
「回來了。」
沙發上突然傳來中年男子的聲音,嚇得李翊打了個顫。
「爸爸,這麼晚了,您還沒睡?」李翊斟酌了一下語言,才小心問道。
「我剛剛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想著你回來的晚,就做了兩個菜。」
昏黃的燈光下,飯桌上放著還在冒著熱氣的飯菜,李翊忽然的鬆了口氣,心想,還好,一切正常。
李氏父子在飯桌上一向都是彼此無言相對的。
不過今天,李鴻波卻率先打破了沉默,「小翊,你長大了,這麼快就高考完了。」
李翊有點驚訝,但還是只回了一個字,「嗯。」
「這麼多年,是爸爸對不起你,爸爸沒有照顧好你。」
「爸爸,我覺得挺好的。」是的,正常情況下,一切都好。
「小翊,爸爸以後不喝酒了。」
李翊拿著筷子的手抖了抖。
「噢,你以前也這麼說過。」
李鴻波知道多說無益,便不再開口,口頭上的承諾是最容易被忘卻,這一點,他們父子兩人有著難得的共識。
過了好一會兒,李翊才開口說道,「我想讀政法大學。」
「什麼?」
「我想讀政法大學,省里的政法大學,全國一流,你當年讀過的大學,我要學犯罪心理學。」想了想,李翊又加了一句,「志願已經填了,下午的時候已經提交了。」
這就意味著無法更改,李翊這就是先斬後奏。
李鴻波顯然沒想到,「為什麼想學犯罪心理?」
李翊抬起頭,看著李鴻波,眼睛裡毫無波瀾,一字一字的說,「窺探人心。」
「犯罪心理,我想知道人類複雜的情感,在犯罪過程中發揮了什麼作用。」
李鴻波像是想起了什麼,他想阻止,但是他想不到理由,更沒有立場,只能在心裡嘆氣。
「你要是喜歡就去吧,爸爸聽你的。」
李翊抬起頭,顯然是很驚訝的樣子。
「你都快18歲了,離開這裡,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好。」
李鴻波的臉色很是憔悴,更是一副心事忡忡的樣子,李翊看見他兩鬢的頭髮又白了幾根,看著又老了幾歲。
其實李翊的長相是隨了李鴻波的,都屬於秀氣挺拔的類型,加上這麼多年事業上的成功,即使年齡見長,出門依舊是受年輕女孩追捧的成熟精英大叔。
只是李鴻波入世多年,顯得更有俗世氣息一點,李翊身上則多了股清冷的少年味道。
李翊不知道他怎麼了,心裡想笑,又想哭,強烈的情緒縈繞在他胸口,找不到出口。
他覺得應該說點什麼,又什麼都不想說。
「我會回來的。」
「好,爸爸在家等你。」
李翊想,暫時,就先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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