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後,陳婉在客廳坐了一會兒,後面實在熬不住就上樓睡覺去了,陸筱然跟明詣出門散步也是很久都沒見回來,客廳里就剩下陸祁言與沈沉兩個人面面相覷。
兩個人都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索性都不開口。眼見時間也不早了,想著明早還要上班,她還要趕回宿舍,就像陸祁言請辭。
聽沈沉說要走,坐在沙發上的陸祁言抬頭看著她:「這麼晚了還回去?」
「嗯,我有些資料還沒有弄完,明天早上要交給陸總監審核的。」沈沉站起身去拿自己的手提包。
陸祁言想了想,抬起手腕看時間差不多快十點了,「既然你執意要回去,那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不用麻煩你……」
「如果真不想麻煩我,今晚就在這裡住下?」
沈沉啞口無言。
陸祁言說:「你不願意留下來,我就親自送你回去,不然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沈沉眼角餘光掃見二樓上的一道身影,她立即明白了陸祁言這話是對誰說的,收回目光,她笑著點頭:「那好吧。」
陸祁言還在納悶沈沉怎麼突然答應的這麼快,想起她剛才在往樓上看,起身時故意往樓上望了一眼,看見陳婉的裙擺時,他心裡大約是明白了。
向阿姨交代了句,陸祁言走到櫥窗處拿起車鑰匙走出了門,沈沉跟在後面。
從別墅到沈沉住的公寓有些遠,不堵車的情況下也要接近半個小時,好在此時已是深夜,一路也算是暢通無阻。
車廂里的兩個人依舊保持著沉默,陸祁言是在專注的開車,沈沉卻在想自己的事,思緒越陷越深,到最後都忘了身邊坐著的是陸祁言。
不知過了多久,快速行駛的汽車忽然減緩了速度,沈沉回過神來看著陸祁言,「怎麼了?」
陸祁言將車子停靠在馬路邊,然後解安全帶,「剛才感覺到車輪出了問題,你在車裡等一會兒,我去看看。」
沈沉見陸祁言下了車,她也急忙解開安全帶下車去查看車況。
果不其然,後輪左邊的車輪有些變形,沈沉打開手機電筒照在車輪上,與陸祁言一起蹲在地上查看情況。
檢查了好半會兒,陸祁言才在車輪的縫隙中找到一塊微小的發光物,他拿過沈沉的手機仔細照看,是一枚釘子正深深的陷入車輪中。
陸祁言皺眉看著那枚釘子,眼下這種情況肯定是沒辦法開車送沈沉回去了,他琢磨了一會兒,沉聲道:「你給劉叔打電話,讓他開車過來,順便找人將車子拖去修理了。」
「可是,我沒有劉叔的電話。」
「手機在車裡,密碼是060621。」
「哦。」沈沉聽話照做地回到車裡在置物筐內找到陸祁言手機,但並沒有直接解開鎖,而是將手機拿到陸祁言面前,遞給他:「還是你給劉叔打電話把。」
陸祁言站起身,看著眼前這個一臉認真的女人:「有什麼區別嗎?」
「這是你的手機。」
陸祁言笑笑,最終還是接過手機解開鎖,找到劉叔的號碼撥打了過去,然對方卻處於無法接通的狀態,陸祁言又打了好幾次,好在總算是接通了。
簡單的說了情況,陸祁言利落地掛斷了電話。再看沈沉時,後者已經站在馬路邊上了。
方才陸祁言說起那一串數字的時候,沈沉是覺得很耳熟的,當時也沒用心去想,後面陸祁言打電話期間她才醒悟過來。
那一串數字不是別的,正是她走進監獄那一天。
零六年六月二十一日,曾經她人生中最重要也是最不值得回憶的一個日子,在得知沈江的所作所為後,那也是一個最可笑最充滿諷刺的日子。
夜晚的風有些寒涼,吹得沈沉微微泛冷,她下意識地環起雙臂。陸祁言走過來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為她披上,沈沉怕陸祁言冷,拒絕了他的好意。
只是這個人的行為從來由不得她。
陸祁言將大衣披在沈沉肩頭,並且牢牢的按著。
沈沉拗不過他,就提議說會車子裡等劉叔來,轉身準備走的時候,手腕突然被陸祁言拉住,沈沉還未回過頭來,人已經被陸祁言拉近了懷裡。
陸祁言一隻手輕輕按著沈沉後腦勺,另一隻手牢牢地圈著她的後背。身高只及陸祁言下巴的沈沉耳朵緊緊貼在陸祁言胸口,腦袋裡一片混亂。
寬敞硬朗的胸膛,心跳隔著衣物有力地跳動著。除了這個人臂彎的力量和他的心跳外,她什麼也感受不到,什麼也聽不清楚。
「陸……陸祁言……」沈沉此刻完全是懵的,她無措的任由陸祁言摟著:「你怎麼了?」
「你不是很冷嗎。」陸祁言的下巴抵在沈沉頭頂,「這樣會不會好一點了?」
「這樣……」雙手的力量更重,壓得沈沉快要喘不過氣來,她想將人掙脫開,可這人力量實在強橫,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這樣是會好一點,但是我們直接回車廂不就好了麼?這樣叫別人看見了多不好。」
「怕什麼,我們現在可是正兒八經的情侶。」想到母親不再反對自己和沈沉在一起,陸祁言心情就大好。
可沈沉卻不這樣認為,她一直以來都分不清陸祁言對自己到底持有什麼樣的感情,或是怎樣的目的,上次陸祁言答應了和她一起合作對付沈江後,她在心中就認定了兩個人之間只有合作的關係。
所以方才在陸祁言家中,她才會盡力配合陸祁言去演戲,讓陳婉與陸筱然他們都相信自己真的在和陸祁言交往。
可是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沈沉心裡是很矛盾的,甚至帶有一絲痛苦與反感。
聽著對方的心跳,感受著他比肩的力量和溫度,沈沉靜靜地說:「陸祁言,你覺得,我們要一直這樣下去嗎?」
「什麼?」
「假裝情侶到什麼時候?」
陸祁言手上力度一僵,看著不遠處的馬路邊上停靠的另一輛黑色轎車,他低聲說:「至少等跟蹤我們的人離開吧。」
沈沉隱隱約約的……明白了陸祁言的意思。
而所有的所有都在剎那間化為一句話:原來是這樣。
劉叔來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一點,他們換了另一輛車回公寓,劉叔則將車子開區4s店進行維修。
到了公寓,陸祁言仍是堅持地要送沈沉上樓,礙於一直跟著回來的那輛黑色轎車,沈沉只好答應了他。
走在安靜的小區公園裡,沈沉一臉沉靜地問:「是清雅吧。」
陸祁言沒有回答。
「已經進小區了。」
陸祁言微微皺眉,仍是沒有開口。
沈沉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對著陸祁言,她望著他那張俊朗又略帶冷漠的臉,笑說:「一定要這樣嗎?」
陸祁言回望著她:「你不想?」
沈沉冷笑:「我的目的是沈江,跟清雅無關。」
陸祁言饒有興致地說:「但是……從一開始你就已經在傷害她了。」
沈沉明白陸祁言說的一開始是什麼時候,那天在奶奶壽宴上,她沒有向所有人解釋清楚,而是選擇逃避的做法,已經給清雅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
低眉笑了笑,沈沉側目看了那躲在樹木後面的身影,心裡多少有些歉疚,而陸祁言的聲音再度響在耳畔:「走吧,上樓去參觀參觀你的房間。」
不等沈沉回應,陸祁言率先進了樓。
沈沉無奈,只好跟著回去了。
回屋途中,沈沉似乎料到了陸祁言接下來的打算,而陸祁言也果然應了她的想法,今晚留宿在她這裡。
沈沉住的是julie提供的房子,據說是陸氏自己開發的樓盤,剩下的幾套是特意留下來以備不時之需的。三室一廳的房子,有足夠場地去容納這位不速之客。
安排好陸祁言的房間,沈沉洗漱完畢後回了自己臥室。然而她剛睡下還沒來得及關燈,臥室門突然被人大力推開了。
「你做什麼?」沈沉抓著被子一臉警惕地看著門口那個只裹了一條浴巾的男人。「進來還不敲門,你知不知道這樣很沒有禮貌?」
一米八五的身高將整個門都堵住了,小麥色的肌膚上還有沐浴乳的泡泡附著著,寬闊結實的胸膛能看見肌肉健朗的輪廓,發梢微有些打濕,黑髮有少許貼在臉上,看上去性感又不失冷峻。
只是那一堆泡泡有些礙眼。
陸祁言手撐著門框,看上去仿佛要吃人似得:「停水了。」
「啊?」沈沉表示很無語,突然想起昨天物業已經通知過今晚十二點要停水的,是她忘了而已。
看著陸祁言肩頭的那些泡泡,她心裡既好氣又好笑,吞了吞口水,沈沉故作生氣道:「停水了就停水了,我能有什麼辦法,你裹著一條浴巾跑到我房間來也沒用,我又不是龍王。」
「所以你說怎麼弄?」
「什麼怎麼弄?」
「我還沒完澡。」
「那就不洗了,直接擦乾淨好了。」沈沉暗笑。
陸祁言是看出來了,「你故意不說今晚要停水的?」
「不是!」沈沉義正言辭地說:「我發誓,我只是忘了這件事而已。」
陸祁言冷冷地盯了沈沉好半會兒,安靜的氣氛中,有某種信息在空氣中縈繞流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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