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枝霜清帶露濃,一線天光方乍破。
雲映玉色競月白,風拂青絲似染墨。
一道清逸的身影迎著朝陽徐徐走來,全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金光,清冷淡漠,宛若神祗。
一萬年了,他還是當年的模樣。
只是似乎,清瘦了一些。
這些年,他定是受了許多磨難吧,而她卻一無不知。
心跳突然靜止,幾乎要窒息過去,直到手中木棍上的火燒到了她的手,畫心才回過神來。
這就是他麼?
他真的來了?
來找她談情還是復仇?
一見到君逸,畫心秒慫,這是她數十萬年以來的不治之症,哪裡還有將他打得跪地求饒的氣勢……
畫心低頭看看自己穿著男裝,大大咧咧地席地而坐,手裡還拿著一根黑乎乎的燒火棍,左手邊是比家養的狗還諂媚搖尾邀寵的萌寵小白,右手邊是剛扒下不久的血淋淋的兩張兔皮……
這形象……著實……不那麼美好……
與設定差的好像有點多……
按她設想的劇本,他們的初相逢,不是在落花前,也該在明月下,不是舉杯飲清風,也該撫琴聞知音……
萬不該是現在這副模樣啊……囧!
畫心慌忙撒手丟開燒火棍,伸手抓起鮮血淋漓的兔皮,四處看了看,沒處藏,急的額上滲出涔涔汗珠,索性眼一閉往火里一扔,然後正襟危坐,若無其事地抬手擦了一把臉……
擦了一臉黑灰和兔血而不自知……
書逸緩緩走來,亦是目不轉睛地看著畫心,同樣心跳漏跳了三拍,面上卻不動聲色。
書逸看看篝火,又看看畫心黑紅交染的臉,想起她方才的一連串麻溜又慌張的小動作,不由忍俊不禁。
她,還真是有意思,大張旗鼓地奪了月神榜,卻只是來烤兔子……
而且,似乎她真的認識他呢,否則原本氣定神閒,怎麼一見他就方寸大亂呢?
書逸一步一思量,走地極緩……
「哪家的公子今兒個興致這麼好,出來爬山踏青?」
「我這有烤兔子,肉肥味鮮,你要不要來一隻兔腿?」
……
畫心耐不住沉默地尷尬,心想著,反正他也不認識她了,指不定還認為她是個男人呢,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了……
什麼高冷矜持,端莊優雅,賢良淑德,都見鬼去吧!
今天,她要釋放本性,放飛自我!
君逸,哦不,書逸書公子,現在,我們重新認識好了。
然,畫心鼓起勇氣嘮嘮叨叨有話沒話扯了半天,從天上扯到地下,書逸卻一言不發,他提起衣擺……盤腿坐在了小白的旁邊,似乎對她視而不見……
他以前何曾這般冷待過她?
原來,被冷落,是這般讓人心痛難過。
她此時才明白,那十幾萬年,她的故作冷漠,曾傷他有多深。
所以,因果輪迴吧,現在換他來折磨她了。
這種相見不相識的場景,勾起畫心翻湧的回憶,心痛如絞,悔不當初,不由鼻子一酸,幾乎要掉下眼淚來。
沒事,一切從頭再來,坦誠以待,他們還會有很多個十幾萬年的。
吸了吸鼻子,畫心抬起頭來,她的坦誠以待就是……看著書逸,粗魯地撕下一條兔腿,強行塞到他手裡,看著他挑了挑眉,道,「啞巴了?你這張嘴,不會說話,總會吃肉吧。」
書逸眉頭一跳,這女人……手上還沾著一手的黑灰和血毛呢……
這手抓過的肉,還真是讓人無福消受……
清俊素雅的書公子……嫌棄地皺了皺眉,不識趣地將兔腿一把塞進了白虎嘴裡。
這是拒絕,外加……挑釁!
畫心立即指著小白,凶神惡煞地瞪著它說,「不准吃!吐出來!還給他!」
赤裸裸地虎口奪食啊……
書逸眉頭皺得更深了……吐出來……似乎更噁心了……小白可是從來不漱口的……
白虎左看百~萬\小!說逸,右看看畫心,一雙瞪得如銅鈴般大的虎眼不知所措地眨巴眨巴,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它好像嗅到了空氣中劍拔弩張的硝煙味……於是心虛地顫巍巍地慢慢直起龐大的虎軀,緩緩退了兩步,然後一溜煙跑沒影了。
遠離是非之地,免得引火燒身。
「冷公子是吧?果然是個冰坨子!」畫心仰著臉看向書逸,故作狂態。
「高處不勝寒。」書逸冷回。
「那你爬這麼高來做什麼?要不……咱換個暖和的地方再聊?」畫心故意挑丿逗。
暖和的地方麼……紅綃帳暖……
畫心以為她已經很放浪了,然後……
「爬你的床。」
書逸緩緩地撥弄著篝火,輕描淡寫地吐出這四個字,臉不紅心不跳,沒臉沒皮,不羞不臊,仿佛在說今天的陽光還不錯。
畫心暗暗驚嘆這黛純兒散播消息的速度,無雙閣閣主也真是好手段啊,為了拉攏她,還真的連美男計都用上了……
畫心艱難地抬起頭,連百~萬\小!說逸的眼神都變了,他怎麼可以同流合污呢……
讓他來爬床他還真來,男女不忌……
「原來你還真的好男色……」畫心想到那個江湖傳言,不由苦笑。
「你是女的。」書逸回的乾淨利落,一字不多。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畫心瞠目結舌,以書逸目前的修為,應該看不破她的仙障才是。
「方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人間套路深啊……
畫心已徹底凌亂……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像君隱那隻老狐狸一樣狡猾了……
還是失憶後的他也徹底放飛自我,露出狐狸本性了?
書逸抬頭看了一眼畫心,見她滿臉懊惱的表情,不由失笑,這女人還真是好詐。
看著看著,書逸清冷的眸子終於閃過一絲暖色。長吁一口氣,微微釋懷。
她,果然是女兒身。
「你們無雙閣的人,都是這麼隨隨便便就爬床的嗎?」畫心覺得自己怎麼好像更氣了呢……
好想指著他的鼻子問他到底爬過幾個人的床了……
又怕受不住打擊……
「也不是很隨便。」濃郁的肉香飄過來,書逸揮劍將兔肉片成一片一片的,用芭蕉葉裹好遞給畫心,繼續說,「既然要爬床,自然是要先娶回來的。」
什麼?要娶她?
畫心一臉不可置信地向書逸看過去,從他孤寒的眼睛裡看到自己震驚的神情,一緊張磕磕巴巴地問,「娶……娶我?」
「怎麼,你不願意?」書逸挑眉,一臉吃定了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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