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末倏忽提及掛名徒弟卿九影,書逸倒是真的沉下了臉,不悅道,「他雖不受本王的待見,你也不該在背後論他是非。」
「公子,若是那日跟在王妃身側的是屬下而不是他,也不會弄出這麼大的亂子來,他除了會唱些淫詞艷曲,教壞了王妃,還有何用!」
因卿九影搶了軒轅末拜師的機會,每每提及卿九影,軒轅末都是一臉憤然。他雖不贊同南潯暖挑事,有一點卻是深合他意的——卿九影不配做書逸的徒弟。
「怎麼,你還想本王調教出第二個魅影來麼?」書逸挑眉,哂笑,「鋒利的刃一把就夠了,打磨前還得先看看這劍鋒是戳向別人的還是戳向自己的。」
軒轅末擰眉,「公子懷疑他有二心?」
「有二心倒也未必,只是他眉骨不正,心志不堅,恐容易為小人蠱惑策反。總之——不堪重用。」
書逸輕輕幾字,便給卿九影下了論斷。他看似對很多事不聞不問,其實早已底定在心。
軒轅末恍然,「怪不得公子素來未傳過他任何功法。」
「平凡於他來說,才是最好的。」書逸嘆息里摻入了點無奈。
依書逸之意,卿九影若是此一生安於梨園戲曲,只在他這無心居內安穩度日,或許才是他最好的歸屬。
可書逸也知,既入了這無心居,萬眾矚目之地,又何談平凡。
書逸抬掌,自濕了的畫上輕輕撫過,內力撫過的畫紙,即刻幹了。書逸瞧著畫上模糊了的影像,忽而扯唇一笑,「美人遠兮隔雲端,倒是別有幾番韻味。」
書逸打開右手側的一個檀木雕花木匣,將畫一卷,輕輕放了進去,才發現,不知不覺,竟已畫了滿滿一屜。
合上木匣,撫著匣蓋,終究又忍不住低低一嘆,嘆得一張白玉臉上,眼角眉梢都透著汩汩的愁。
那滿臉的相思意,軒轅末一目了然。
「公子,其實屬下一直不明,為何皇不允許您出玥城?」
軒轅末一直隨侍在書逸身側,君隱往來大都不掩蹤跡,時而閒聊也並不避人耳目,因而這一統四海八荒的皇雖是神秘,軒轅末倒也算是熟識。而此事在他心頭盤桓已有三兩日,自那日畫心獨身去青城而書逸竟未追隨而去,他便想問了。
「皇兄做事向來有分寸,他這般吩咐自有緣由,若非迫不得已,本王不會輕易逆了他的意。」
書逸輕輕晃著茶盞,君隱的用意麼,他大概也能猜到些,大概和當年他初醒時的一身血污有關,至於其中梓密,君隱不想說,他也從未追問過。
軒轅末也知不該多嘴,正思量著怎麼轉了話題,自門外疏忽閃進來一個黑影,軒轅末立即正了臉色,端坐一旁,又恢復了平日裡一身肅殺不苟言笑。
書逸眼皮抬都不抬,只微微挑了挑眼角,問,「青城又傳來消息了?」
「是。」子一躬身行了一禮,又道,「副殿主親自傳的信,說這或許是有關王妃的最後一份情報。」
「王妃怎麼了!什麼叫最後一份情報!」書逸霍然起身,一臉驚怒,冷聲沉沉。
子一知道言語有失,立時惶恐,他們這位公子啊,以前如冰山一樣,喜怒從不形於色,可自從娶了王妃以後,竟變得如此喜怒無常,不但學會了笑,還學會了暴躁。
方才子一在外面瞧的清清楚楚,這冷麵王爺是如何興致盎然地調戲了他們堂堂幽冥殿殿主——江湖聞風喪膽的第一殺手魅影的,因此覺得時機不錯,一陣錯愕後,立即立即趁著書逸龍心大悅時進來匯報,可……
可為什麼輪到他這就變了呢……
難道他就生得這般欠罵麼……
子一斟詞酌句,小心翼翼地解釋著,「王妃無恙,今日一早,已隨和光同塵安然入府了。不過公子是知道的,幽冥殿無法探及的地方,一個是涼城,另一個便是和光同塵所居的卿樓。」
「無恙……就好。」書逸立即鬆了一口氣,緩緩坐回軟墊,冷眼掃過軒轅末,又看向子一,蹙了蹙眉,「但凡與她相關的,偏偏都是本王力所不能及的。」
那個女人,總是讓他有失控的感覺,與她相關的人,竟無一是碌碌庸輩。
書逸幾乎已經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屬下無能,請公子恕罪。」子一聽出書逸語間不虞,自責地跪地請罪。
其實,這還真不算是幽冥殿能力不夠,涼城,數萬年來都是極其隱秘的存在,而卿樓里住的可非一般人等,近不得身,又只有和光同塵與其徒孤居,也安插不進去眼線。
「上次我讓魅冥查的事,想必還沒有進展吧。」書逸抬指叩著桌面,一邊思慮一邊緩緩道,「聽說青城出了名厲害的弟子——傾君墨,去過涼城,還殺了人,現在應該是回了青城,可以讓魅冥順著這條線查下去。」
「是,屬下自會匯報給魅冥冥主。」子一依舊伏在地上。
「現在青城是不是只有曲千殤在?」
「是,副殿主是隨著黛純兒一同出使青城的,因有副殿主在,因此並未加派人手。」
書逸自然是知道曲千殤一直是跟著黛純兒的,玥城第一美人麼,裙下之臣多,消息自然也廣泛,當初還是他親自搭的線。
「讓魅冥去青城尋到傾君墨,儘快查探清楚涼城的事,順便協助曲千殤,務必守護好王妃。」
「可是……」子一猶疑,他自然知道書逸的心思,只是此事幽冥殿確實做不到。
「可是什麼?」書逸的指節敲在冰涼的檀木上,語氣,卻比那檀木更涼。
寒意順著空氣蔓延到子一,子一涼颼颼地一個哆嗦,硬著頭皮回道,「魅冥長老怕是去了,也無濟於事,卿樓的消息,幽冥殿曾試過各種手段探知過,向來是密不透風。」
案上新栽的一盆墨蘭芳芳幽吐,書逸微闔的眸緩緩睜開,在指間的一盞茶徹底涼透時,緩聲道,「既然暗中安插不進去人,那就明目張胆送個人過去。」
「何人?」能送進卿樓!還明目張胆!子一微訝。
書逸將茶盞一擱,又微微闔上眼,「你們都退下吧,叫羽兮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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