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心,你以為你真的打得過他麼?你以為你為什麼一路殺上蓮華山暢通無阻?是他淨無塵讓著你,你要什麼他都願意給你,給了你他的心還不夠,還要給你他的命,你真是個自私的女人!」
宙靈寒厲聲呵斥著。
過往的一幕幕自畫心腦中閃過,她這一生經歷過的男人,一次次為她出生入死的君逸,一次次為他一意孤行的書逸,一次次為她破戒忍辱的淨無塵……
她到底愛的是誰?
她以為她這一生只愛了一個君逸,可到頭來與這麼多人產生了那麼多無法割捨的糾葛,她到底要如何?
這一刻,畫心突然生了厭世的念頭,她累了,她愛不動了,她無法選擇了,所以,她想逃避了。
她想……死了。
畫心這般死念一動,立即給了宙靈寒機會,她立即集中了她體內所有的神力,試圖吞沒畫心的神識。
這一下,要麼成,要麼滅。
和光同塵在畫心身側看得清楚。此時畫心心神恍惚,壓根沒有一絲防備。
或者說,畫心壓根就沒打算防備,她已然心如死灰,心都死了,還要這身子作甚?
和光同塵心急如焚,卻又束手無策。
就在這緊要關口,淨無塵伸掌,金光掌印立即向著畫心和宙靈寒壓了過去。
那佛掌里還帶著紅蓮印。
宙靈寒原本穩穩占了上風,見狀不由大駭。
「淨無塵」她尖利的叫了一聲。
隨即便被那道赤金的佛光逼出了畫心的身體,還不止如此,她的魂魄正在被紅蓮業火吞噬著。
宙靈寒覺著體內灼熱,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從頭部以下,全部無根無源生起的業火,正在一點一點燃燒她的身體。
宙靈寒急忙伸出雙手去扑打身上的火焰,企圖將其撲滅,卻突然發現……發現她的雙手也在自燃,從五指開始,蔓延至掌心,手掌燒光了,就順著往下燃燒胳膊……
紅蓮業火逐漸由宙靈寒的雙足蔓延至戚容儀的前胸和雙臂,她的身子也開始焚燒,一寸寸化為灰燼……
她被燒毀的靈體成為冰藍灰燼,翩翩飛舞在空中。
「淨無塵」
宙靈寒直勾勾地盯著淨無塵直呼,焰火赤紅,她臉色卻慘白。
她看著他。仿若看到了什麼恐怖至極的窮兇猛獸。
她不由揮舞著殘肢向淨無塵哭泣控訴,「你又殺了我一次!你怎麼對我就這般狠心」
她的身體寸寸燃燒,她哭喊聲聲悽厲,令和光同塵看了聽了,心頭也不由跟著揪了起來。
淨無塵卻似無一絲一毫地波動,聲平八方,「我佛慈悲,吾何曾殺過女施主,百萬年前,女施主乃觸怒天地,喪於因果報應,天理循環。今日,女施主乃**於執念而生的業火,與我佛無關。」
宙靈寒業火焚骨灼心,痛苦無法言喻,卻依舊高高上揚起兩邊嘴角,挑起一道孤傲的弧度。
「好好好」她仰天大笑,「這才是我認識的淨無塵。」
宙靈寒自脖頸以下已經全部燃盡,獨獨留一顆頭顱懸在空中,眉開眼笑,笑成最璀璨的模樣。
笑意卻突然轉為陰狠,她猛然向著已然昏怔的畫心撲去。
試圖用她身上的無根業火將畫心一同焚盡。而畫心顯然已經完全失了神,不知危險已至,不躲不避。
淨無塵猛然將手中的佛珠擲出,強大的佛法竟逼得畫心垂垂倒下,趁佛珠擊中宙靈寒一瞬,他猛然抬手一抓,已將畫心穩穩接在懷中。
宙靈寒一個眩暈,偏頭去看淨無塵,他依舊是一身不染塵的白衣,眉目間除了情緒變得濃烈些,樣貌並無任何改動。
她開始猖狂的笑,在她生命的最後,於九霄蓮華山的菩提樹下,一念墮了魔。
濃濁如泥漿一般昏灰烏雲,遮避了金色之陽,諸多異世的凶禽猛獸,自天上地下,聚集在了宙靈寒的四周,衝著淨無塵發出陣陣嘶鳴或低吼。
一陣陣陰風吹來,綿綿不絕,佛門聖地一時起了無數幽魂野鬼。
皆是今日畫心所殺之人的冤魂。
這些冤魂和野獸都向著畫心虎視眈眈,一個個齜牙咧嘴,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
淨無塵一聲嘆息,將畫心靠在他身後,便雙臂高高舉起,掌心在自己頭頂上貼合,剎那手上出現的一道金箔劍氣。
劍氣沖天,撕開重重的烏雲,當天日重新撒下來時,那些活在陰暗裡,永世見不得天光的魔怪之物,一瞬間消失無形。
在一彈指,淨無塵竟毫不留情地將宙靈寒尚未燃盡的頭顱打得爛碎。
在這一瞬,宙靈寒的頭顱裂開,成片片碎片,遠去消失。唯有一雙眸子,業火吞不滅,佛光打不散,因為那是一雙乾淨澄澈的眸子,有著世間最純粹的愛。
熊熊業火中,那雙眸子執著地去看淨無塵……
且容她,且容她最後留戀的看這一眼!
隨即,眸光寸碎。
宙靈寒於這世間最後一分執念消散殆盡。
和光同塵將這觸目驚心的一幕看完,心中百味陳雜。
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許。
他們這些人,一個個為了情為了愛,前仆後繼,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麼?
自己一身傷痕累累。
愛的人也是一身傷痕累累。
宙靈寒的執與痴,是她一生最大的不幸,也是淨無塵一生糾纏的劫。
和光同塵再轉過身去看淨無塵,他身上的佛光已經斂盡,沒有六丈金身,天下人景仰膜拜的聖佛,此時與他這般的凡夫俗子,並無不同。
淨無塵轉身緩緩抱起畫心,輕輕喚她,「心兒」
畫心雙目呆滯,並無反應。
淨無塵將沉淵劍塞進她的手心,再握著她的手,緩緩舉起。
他將長劍抵著自己的心口,又輕聲道,「你既想要我的命,我給你。」
畫心無神的眼眸轉了一圈。
又靜如一潭死水。
淨無塵毫不猶豫地握著她的手,一寸一寸,極緩極堅定地將沉淵劍默入他的心口。
劍鋒沒入三寸後。
畫心眸光又轉了一圈,指尖微微一顫。
其實,她不是沒感應,她只是沒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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