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鬼王的目的,趙明月百思不得其解,但如今只能聽從他的安排留在酆宮。但這個決定並不是長久之計,萬一他將她關在此處,在外頭亂來可就不妙了。
清晨天剛蒙蒙亮。
但明月確實一夜未眠。
最近一直緊繃得無法入眠,所以只有一點點動靜,她都能立刻察覺到。
但她不動聲色,感覺那無聲的壓迫感靠近床邊,對方也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到來,很不客氣地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她床邊坐下。
即便這人如今是御天,但身上還是有著後夕晝的帶著冰寒的草木氣息。
她到底是繼續裝做不知道,還是假裝這時候醒來?
就這麼猶豫之間,感覺有人用腳踏在她床沿上,感覺床被用力頂了一下,看來對方是想要將她叫醒的意思?
明月迷迷糊糊睜開眼,見到床邊的鬼王才一副嚇醒的模樣:「陛,陛下?!」
鬼王坐在床前的椅子,雙手環胸,腳踏床沿,下巴微微揚著俯視她。
她一骨碌要從床上下來行禮。
「不必。」他的腳抬了一下阻止她慌亂的舉動。
趙明月跪在床上看他,他的目光順著她的臉到衣服,眼角驟然一抽,握著自己手臂的手不屑地一指。
明月低頭一看。
胡媚兒那兩個丫鬟準備的睡衣,就只差沒露點,加上她這麼跪趴著的舉動,圓潤的尚未呼之欲出,趙明明下意識要坐直身子撈起衣服。
不過轉念一想,忽而嬌笑一聲:「呵。」
慢悠悠地坐起來,持起被子看似是要遮掩胸前的春光,但卻恰恰只將被子抱在胸下,更讓春光大放光彩。
「昨晚媚兒等了陛下一個晚上,卻不知陛下喜歡早上過來。」
鬼王連驟然黑了一半。
這個是在趙明月的意料之中,就算對方此刻不是後夕晝,但也是剛剛重逢太真神的御天,再怎麼想,這傢伙也不會是來跟胡媚兒瞎鬧的,索性她就狐媚一點了。
她跪在床上一點點朝著鬼王靠近,那酥勁兒,趙明月自己都得起一層雞皮疙瘩。
鬼王也不乏或,看著她軟綿綿靠過來,他起身說了一句:「起來陪本王用早膳。」
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胡媚兒長得過分的眼睫忽閃忽閃地眨了半晌,沒弄明白這話的意思。
他讓胡媚兒起來跟他吃早飯?
趙明月下床,一旁的丫鬟幫她披上外衣,還小聲地說道:「看來鬼王是看上了小狐王了。」
那才見鬼了。
明月穿好衣服往外走,確實看到外邊擺好了一桌子精緻的早膳,一身暗紅色衣袍的鬼王坐在桌旁,手很霸氣地搭在一旁的椅子靠背,下巴一指:「看看,合不合胃口。」
再合胃口的食物在他這樣的安排之下,也會讓人食不下咽吧?
「陛下……呵呵,媚兒真是受寵若驚,多謝陛下抬愛。」白嫩的手指掩嘴,趙狐狸婀娜多姿地走過去,在鬼王手搭在的那張椅子坐下,如此就形成了鬼王像是在抱她肩膀的動作。
她自己搔首弄姿瞎害臊,然後不斷地對著鬼王拋媚眼,直到他面色有些抽搐,她才動手拿起筷子:「那媚兒就開動了。」
說完,還故意用肩膀蹭了他一下。
正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既然鬼王你有所圖謀,那她也好好利用他的企圖試探他好了。
鬼王將手收了回去,腮幫子緊了緊,但忍了。
「吃吧。」
「陛下也吃。」
「你吃,無需管我。」
只是御天覺得有些奇怪,以前他對香粉也不過敏,怎麼這狐狸身上濃郁的香粉味道讓他十分不舒服,而且越聞越不耐煩。
「今日起,不得擦香粉。」
明月筷子上的蝦掉落在盤子裡,驀然看過來。
鬼王擰眉:「怎麼?你想不答應?」
「……當然不是,都是媚兒不好讓陛下的鼻子遭罪了,改日定不使香粉了。」只是因為這個習慣,讓趙明月很想念後夕晝罷了。
想到他以前被她用香粉折磨的那無奈又忍耐的模樣,居然跟今日如出一轍。
只是御天也討厭香粉氣味?
似乎並不是這種巧合,仔細想來,當御天的魂魄在烏蠻身上時,烏蠻還是烏蠻,只是助於他力量增長罷了。
當御天魂魄被犀照使用之後,犀照也還是犀照。可後夕晝的身體被御天占據之後,身上就只剩下御天的記憶,原因是因為如今在後夕晝身上的是御天的三個魂魄。
不管是人、妖、魔還是仙神,完整來說都應該具備三魂七魄,所以按理說,御天如今也是不完整的,只不過三魂匯聚擁有了強大的力量罷了,所以他身上依舊有後夕晝的各種習慣與記憶。
比如性格。
御天原本的性格就有些暴戾,至少在被仇恨顛覆之後性格就是如此,比如,像當初洪荒一戰時候的洪霸。
那似乎才更像癲狂時期的御天。
「趕緊吃,本王還要去早朝,不能等你很久。」鬼王已經十分不耐煩,但依舊忍著。
趙明月說道:「陛下去早朝吧,聖恩媚兒已經承澤切會謹記於心,而且陛下空閒下來幾時相見媚兒都可以。」
算她識相。
鬼王一語不發,須臾起身離開,胡媚兒起身恭送。
在後夕晝忙於公事之時,趙明月接著在酆宮裡散步的藉口見了白羽。
白羽說。
早些時候,鬼王因為重逢那個叫太真的仙子極為高興,千方百計想博美人一笑,但太真對他無動於衷,不然一開口就是冷嘲熱諷,說什麼當年將軍與五公主恩愛有加,可算是羨煞旁種種。
鬼王一再解釋。
說什麼是天后與天帝的陰謀等等,但太真依舊冷言冷語。
接下來鬼王就沒日沒夜守在太真門口,最後太真才開了門讓鬼王進屋。原本應該是破鏡重圓的戲碼,但鬼王從太真房裡出來後消沉許久,白羽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沒幾天他就將胡媚兒傳喚到酆宮內。
接下來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了。
不過,聽到他有要去東海的打算。
這句話讓趙明月不覺一愣,東海,那曾是御天鎮妖與太真跳海的地方,他要去那做什麼?
明月忽而靈機一動,會不會是……那人根本就不是太真,而是碧霄元君?
那日她上凌霄宮不就遇見了她?
碧霄元君是太真神的妹妹……
所以碧霄元君會被天后排擠,又被送到文錄司,就是因為她是太真的妹妹,連御天都錯認這人是太真,不難想像,姐妹二人長相有多相似,所以碧霄元君時常低垂了臉,也是這張面容最不招天后待見吧?
如果她就是碧霄元君,又恰好出現在御天面前,那她極有可能就是天帝派下來對付御天的。
但天帝的初衷,會不會是想利用碧霄元君與太真神神似的容貌,來牽制御天?
如果是這樣。
那御天說要去東海,又會不會是碧霄元君曝光了?但御天看在太真的份上所以沒有揭穿她。
如此說來是通,但御天為何要突然去東海?又為何偏偏對胡媚兒獻殷勤?
趙明月對著鏡子中胡媚兒看了看,忽而持起眉筆對鏡畫了又畫,再手點胭脂抹在唇上,對著鏡子抿了抿說道:「小晶,我們去會一會那太真姑娘。」
她穿著一件紅色的衣裙,外邊披著毛茸茸的白色斗篷,看到正在花園裡賞雪蘭的太真,一甩斗篷就走了過去:「神仙姐姐好。」
太真看了她一眼,很冷淡地回頭繼續看雪蘭。
胡媚兒繞到她跟前,看她低眉順目看蘭花的模樣,從這個角度確實像她見過的碧霄元君。
「神仙姐姐怎麼不理人呢?是不是因為鬼王最近寵妾身,姐姐不高興了?」
太真太沒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沒有,陛下寵你,你就好好享受便好。」
「可那日見陛下對姐姐那樣,看來你們以前就認識呢?姐姐是神仙,怎麼會認得我們鬼王呢?」
「認得便是認得了。」太真似乎不想與她說太多,轉身就要離去。
胡媚兒不依不饒繞道她跟前:「那姐姐喜歡鬼王嗎?」
太真看著她須臾,似乎在想該如何回答:「喜歡與不喜歡,與你有何關係?」
「姐姐若不喜歡,如今鬼王寵妾身,不如妾身送你出宮吧。」
太真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看像胡媚兒那妖艷的臉蛋:「你就不怕鬼王會殺了你。」
「鬼王如今待妾身很好,才捨不得殺妾身呢。」趙明月一副口蜜腹劍的後宮女子模樣,「而且,姐姐若是不喜歡鬼王,一定很想逃出酆宮的對吧?」
狐妖果然一副媚態,太真還當真看不慣她這模樣,不想與她繼續爭執,繞過她繼續離開。
趙明月跟上去,瞥見遠遠而來的鬼王,然後故意做了一個假摔,撞到了身後的花盆。
「哎呀,姐姐為何推媚兒,好疼呀,嗚,花盆砸到妾身的手了。」
太真臉上有了嘲諷的笑容,這戲演得會不會有些假,看到鬼王過來,太真也不說話,倒是趙明月連忙起身對鬼王行禮:
「陛下,快看人家的手啦。」她伸出白嫩嫩的手,淚眼汪汪看著鬼王,「人家只是想跟姐姐賞花,姐姐若嫌棄不理就是,怎麼能推人呢?」
鬼王背著手看著那隻塗著紅色指甲的手,又看了一眼太真,最後說道:「陀澤,帶小狐王去找白羽瞧瞧手。」
「是。」
「不要去!」趙明月今天本就是來找茬的,見鬼王因為她不聽話而擰起的眉頭,她又嬌氣一笑,「妾身不要白羽看,讓陛下替臣妾吹吹。」
「別得寸進尺,當真以為本王對你很有耐心?」
耐心有沒有她不知道,但既然是有所圖,那胡媚兒就是有利用價值,否則他就是知道她是陵光神君,但依舊如此待她,更是有所圖謀,趙明月又怎麼會怕他?
「陛下不吹,讓神仙姐姐吹好了?」
「……」
「既然陛下不願意幫妾身,那好歹也得主持公道,神仙姐姐推了妾身,陛下總得給個說法不是?」
「若是不給呢?」
「那……陛下就殺了妾身好了。」
「你當本王不敢?」鬼王聲色俱厲。
「陛下殺便是!」趙明月就是要挑起鬼王的怒火,想要看他能忍受到什麼程度。
他忽而凌空掐住胡媚兒的脖子,黑色的力焰纏繞幾乎勒死她。
「鬼王陛下。」一旁的太真出聲,頗有提醒的意思,但她提醒出聲只道,「我先告退。」
然後她離開了花園。
胡媚兒脖子上的窒息感也慢慢消失,鬼王冷冷說道:「女人最好聽話一點比較好。」
「陛下不會殺我,是因為想從媚兒身上得到什麼?」
趙明月可不喜歡這樣拖泥帶水,也不想一直被動,天帝給她的時間不多,同樣御天給她的時間也不多,所以,只要有機會,她就儘量利用。
見鬼王突然用犀利的眼睛看她。
趙明月攏了攏身上的斗篷,白嫩嫩的手指放在唇前輕咬一下:「難道妾身說得不對?反正都是要死,那妾身還是自己來吧!」
說著她抽出一把匕首就要王自己胸口刺。
果然鬼王面色一凜出手就制止了她,那長著鋒利指甲修長的手緊緊抓住她的手腕,胡媚兒個頭嬌小,所以幾乎是被他提起來,兩人目光相對許久,鬼王眯起他狹長的雙眼,咬牙一字一字說:
「陵光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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